9.大舅家

第二天,公雞剛打鳴張寶就起牀了。他坐在牀上內心激動啊。阿麼今天就要給他說親去了。

吃飯的時候,張寶夾一筷子菜都要看一下李小清。李小清當然察覺到了,只是裝作不知道。

早飯後,李小清收拾好碗筷就垮着裝了六個雞蛋的籃子出門了。

“叔麼。”看到李小清來了,大壯、二壯和三壯心裡多少都有些明白了。

李小清進屋後把籃子放在桌上,抱起五壯逗弄,“大壯啊,叔麼今天來就是問問你看上俺家的寶哥兒沒?”

大壯紅着臉,“寶哥兒不嫌棄俺就好了。”

“成。”李小清笑着說,“啥時候選個日子吧。”

“哎。”

李小清剛走,四壯就問大壯,“大哥,寶哥兒要做咱嫂麼麼了麼?”

“嗯。”得到大壯的肯定回答,四壯高興得手舞足蹈。看,寶哥兒給他買糖球吃呢。以後還會買很多好吃的給他吃。以後他還可以和貝貝天天玩了。還沒到中午,張寶去村裡玩的時候就和他的小夥伴說了這事。貝貝聽到了,也很是高興,和四壯在一起手拉手地又唱又跳。還說他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村裡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大壯要和張寶定親了。

張英聽到了這事,心裡就火冒三丈。他可早就相好大壯了。只是大壯家境不好,他爹麼不同意。現在好了,竟叫那個生不出蛋的張寶撿了便宜。

張英越想越氣不過,就在他阿麼李文的面前哭了一通。這李文心裡也不好受。以前在李家屯的時候,他可是整個村裡最漂亮的哥兒。他就是瞧不起那個李小清。人老實的有點傻。沒他漂亮,印花也沒他的顏色深。可偏偏這樣的人竟然嫁給了個地主,還和他嫁到一個莊上。回孃家的時候,人家坐的是牛車,他卻是靠兩條腿走回去的。這李小清嫁過來了,張文的心裡就一直憋着氣。等到張寶家沒落了,張文又挺起腰桿子了。背地裡沒少說李小清的壞話。

好啊,以前他和李小清比。現在,李小清那個不能生孩子的繼子既然要搶他兒子的男人。就算他不允許田大壯和英哥兒在一起。他也不能讓李小清的繼子搶了田大壯去。這口氣,張文無論如何也吞不下。

現在,自家的哥兒又在自己面前哭訴,張文就一肚子的氣。

下午的時候,張文就在大家面前編排張寶一家。

“寶哥兒這還不到說親的歲數,李小清就要把他給嫁出去,還是嫁給咱莊上最窮的人家。後阿麼就是後阿麼,心真狠啊。”

張泰家的東叔麼翻了個白眼。張文是個什麼人,他心裡清楚。李小清是什麼人,他也清楚。東叔麼翻了個白眼,“小清咋啦。俺看小清對寶哥兒挺好的。地裡的活他都是自己乾的,也沒叫寶哥兒伸一下手。”立馬就有幾個哥兒附和道。

張文立馬又說到,“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後來這個話題岔開了,大家聊起了別的。張文一會兒又把話題給引回來,“寶哥兒是個石哥兒,嫁到大壯家不是禍害大壯嘛。”

東叔麼就不愛聽這話。“俺回家看看去。”說着就拎着自己的小板凳走了。一旁不愛聽李文說道的哥兒們也找個理由走了,只剩下那些嘴長的人留下來和李文說話。

東叔麼拎着小板凳就來了張寶家。張寶對他不怎麼熟,以前也看到過他和阿麼在一起,招呼了一聲就坐在一邊繼續看他阿麼繡東西。這繡樣還是他畫的。畫的就是以前他知道的各界運動會,世博會,等各種會的吉祥物。

東叔麼放下小板凳,氣憤地說道,“那李文又在編排你,還編排上寶哥兒了。”

李小清將針在頭皮上劃了劃,“那嘴碎的人,你理他做什麼?”

“小清,你可沒看他那樣。”東叔麼把李文說的話學了一遍。說完話,纔想起寶哥兒還在身邊。東叔麼心虛地看了看張寶,發現張寶臉色如常,才又憤憤地說到,“英哥兒看上大壯,李文又嫌大壯家窮,不給結親。現在寶哥兒要和大壯在一起,他又開始編排人。”說着說着,東叔麼還生氣地又翻了個白眼。

張寶聽東叔麼這麼一說,心裡就不高興了。好啊,老子活了兩輩子,好不容易相中一個男人。這張文父子居然還說他閒話。其實最讓張寶心裡不舒坦的還是張文說李小清。李小清是什麼人,他這麼多天也看到了。張寶這人護短,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人的一句壞話。別看張寶現在面上和和氣氣的,心裡早就把李文父子罵了多少遍。

等東叔麼走了,張寶又問了李小清一些關於張文的事情。李小清也沒和他多說。

張寶又去莊上轉了一圈,聽大家講閒話。聽了一會兒,他又轉悠到大壯家。

大壯、二壯和三壯都在院子裡編柳筐。看到張寶過來,大壯臉就紅了。五壯看到張寶就笑嘻嘻的。

張寶和他們聊了會子天。他發現三壯的性格很沉穩,已經懂了不少事情。談到張文的時候,張寶明顯感覺到大家都並不喜歡張文。

聊了好一會子,張寶直接就問大壯啥時候去娶他。

大壯聽了這話,臉就更紅了。二壯和三壯在心裡想,這寶哥兒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的。難道讀書人就這樣?偏偏張寶還一臉期待地看着大壯。

大壯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就粗着聲說,“徐麼麼說下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

“啊,好日子,好日子。”張寶的臉上都笑開了花,下個月初六他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張寶兀自高興了一會兒,就聽見大壯悶着聲說,“俺給不了你多少彩禮。”說完,還瞄了張寶一眼。

“俺不管你給多少,反正俺就看上你了。”說完,張寶起身就跑,留下目瞪口呆的三個人。

臊死了,老臉都臊的熱熱的。張寶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沒經大腦。

“哥,哥。”張寶轉頭見看見貝貝和四壯跑了過來。

四壯到了跟前,張嘴就喊了兩聲嫂麼麼。這兩聲可深得張寶的心,張寶高興地說下次去鎮上的時候再給四壯帶根糖球。

“哥,俺也要。”貝貝跟着圍在張寶的身邊喊。

張寶笑着應下了。

張寶自己回家,貝貝和四壯又玩去了。

張寶回家就畫了五福娃給李小清看,“阿麼。這是俺新畫的繡樣,你看看能不能用。”

李小清接過來看了看,“能用,正好給小孩子繡兜兜。”

張寶閒着沒事了,又去雞窩轉了一圈,撿回來一個雞蛋。然後就沒事幹了。張寶拿了個小凳子坐在李小清旁邊,看他繡東西。

“寶哥兒,你也該學學縫衣服了。要不然,大壯一家都是漢子,沒個人會縫縫補補的怎麼辦?”

拿針線?張寶可不想碰這東西。和大壯說是一回事,要真的要他幹,他可什麼也不會。張寶撒嬌道,“阿麼,不是還有你嘛。以後等二壯找了哥兒就行了。”

李小清點了點張寶的腦門,“你呀。”聲音裡夾雜着無奈和寵溺。

“阿麼,大壯說了下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張寶這話一出來,李小清就明白了。

“這麼快?”李小清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孩子養了這麼長時間,還真是捨不得。

張寶笑了笑,他這還嫌慢呢。不過,李小清的心思他也能理解。“阿麼,咱們這不是還在一個莊子上嗎?以後我還天天在你跟前晃。”

李小清盯着秀樣笑,又擡頭和張寶說,“明天和我去你舅家看看。我去找你舅阿麼商量商量你的婚事。”

“哎。”張寶應了一聲,又想到自己那個舅舅家的條件不好,又問“明天要帶什麼去嗎?”。張寶忘了,自己現在也不是個有錢人。

“不帶什麼。”李小清手上快速地秀着花樣,頭也不擡地回答。

什麼都不帶?這樣不好吧。他又不是經常去舅舅家的,怎麼能什麼也不帶呢。“還是帶幾個雞蛋去吧。”

“也行。”

晚上,張寶把貝貝抓過來問他關於他大舅家的事情。張寶也不指望貝貝懂多少,因此,把他大舅家的人口和各人的特徵問出來就算了。張寶的大舅家有兩個孩子。一個小子,一個哥兒。小子叫李周,哥兒叫李明。聽到這個名,張寶決定以後就叫明哥兒小明,多親切啊。這可是他小學時課本上常出現的人物。李周幾年前摔斷過腿,沒治好,走起路來有些跛。家裡沒少爲李周花錢。錢是花了,李周的腿也沒治好。家裡條件不好,李周自己又是個跛子,沒有人家願意把哥兒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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