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陽找陳虎就是爲了湊錢, 他不找胡二麻子是因爲兩家祖上有過節。劉正陽把這事和陳虎說了,陳虎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他的資產要比劉正陽多點。蓋客棧的錢還是能拿出來的。
張寶正好給姜順送人偶樣式去了。送完了樣式,又去買了糕點, 接三壯去店裡吃飯。等回了店裡才聽大壯說劉正陽請陳虎吃飯的事。
“他倆吃飯說什麼了?”
二壯上菜的時候聽了兩句, 就背給張寶聽。“嫂麼麼, 他們說是要蓋客棧。”
“哦。俺曉得了。”張寶心裡有數。他那天對劉正陽說話就是暗示劉正陽去蓋個大點的客棧。“二壯, 俺剛剛聽阿麼說廚房裡面的肉不多了, 你去豬肉鋪那買點。”
“哎。”
這天晚上,大壯和張寶說起李周的婚事時,張寶恍惚了一下, 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呀。
“寶啊,到時候咱們送些啥?”
張寶把薄被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嗨, 送些啥?讓阿麼多給些喜錢, 咱幫着買些東西就成了。”
大壯手臂伸過去把張寶攬過來,摟在懷裡, “這天氣要涼了。再過幾天就入秋了。”
“入秋?哎呀,秋衣都還沒做呢。上次姜老闆送俺的那幾匹布,還剩下五匹,還有陳虎送來的,咱這次就用那個布做衣裳。俺看那些布還不錯, 顏色也好看哩。”
“人家送的哪有什麼孬的。”大壯的手在張寶的後背一遍又一遍地摸着, “小四和小五的衣裳給他們做大些。小孩子長的快。”
張寶被大壯摸得舒服了就閉上了眼睛。“就不做大的。小孩子穿那樣大的衣裳哪還像小孩子了。再說了, 周哥就要結親了。有娃那也就很快的事情。衣服小了可以給他們留着。二壯不都定親了嘛, 以後結了親, 孩子也就快了。衣服都可以用。”
“成。”大壯曉得張寶疼他那些弟弟,心裡也是高興的。
劉正陽和陳虎果然大張旗鼓地找人幹活, 要蓋客棧了。張寶在這裡討了個人情,把張家莊上的壯年漢子全介紹來幹活了。最近莊上人一看見張寶家的人都笑臉相迎,熱情地很。
張寶唱曲的事在鎮子上又掀起了一股熱潮,男女老少啊閒着沒事就愛聽聽曲。張寶也不多唱,幾天才唱一首。這一首唱完了,大街小巷的全天都能聽到這歌的調,倒是把張寶鬱悶了一番。
李周要結親了,李小清和王天也忙了起來。店裡面事情本來就多,李小清和王天都是忙裡偷閒去把該買的東西買來的。
本來,李大河的意思是回他們家那辦的。張寶就不同意,他曉得,在這個時代,在鎮子上有房子,辦婚禮都是很有面子的事。“不需要回去,就在鎮上辦。那天,俺們把店裡空下來,給周哥擺上二十桌。屋裡擱不下,咱就擺外面去。反正他倆以後也在這住着。”
“哎。”王天高興啊,張寶這可真給他們作臉。
李大河悶不吭聲地來了句,“這得花多少錢?咱們不要那些子。”
王天一聽,臉上就沒了笑。他心裡怨自家當家的。他倆就這麼一個小子呢,一輩子就結這一回親,不弄得風風光光地他心裡怎麼也不得勁啊。
“嗨,大哥,你說的這什麼話?那些不都是自家的嘛。就費個買菜的錢,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要多貴?”李小清看着他那個老實沉悶的大哥,又看了看他的侄兒,“俺就你這一個哥哥。俺家這大侄子結親,俺能不出點嘛。小週一輩子就結這一次親,俺做主,就給他風風光光地辦。”
李大河還是不吭聲,李小清衝着他翻了個白眼。他這個大哥他能不曉得嘛,老實頭,害怕欠人家的情。都是自家人,又有啥好客氣的。
李大河不吭聲,李小清就去找王天商量了。兩人自動忽略了李大河。李大河見沒人理他,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就去院子裡劈柴去了。
李周現在住的那間房被收拾成了新房,前一天窗戶上就貼上了雙喜。張寶抱着五壯站在窗前看大紅的喜字。五壯探出身子用自己短短的手指頭去扣粘在窗戶上的字,張寶把他的手指拿了回來,“小五啊,你李周哥要結親了。這個紅雙喜可不能扣啊。”
李大河家雖然門頭小,但是整個李家屯扯來扯去的都是親戚。李大河和李周趕着驢車回李家屯挨家通知李周的喜事,邀請他們到時候到八戒食肆裡去吃喜酒。
李大河和李周還沒離開李家屯,李家屯的人就炸開了鍋。大家都曉得李周要娶的那個哥兒是個寡哥兒,還是李周出錢買回來的呢。有人就說那寡哥兒是走了什麼運,能嫁給李周。還有人眼紅着李大河家。幾個月以前,李大河家還是李家屯生活比較差的人,現在,人家都住鎮子上了,還在鎮子上的食肆裡辦喜酒。八戒食肆的菜聽說好吃的很,李家屯裡也有不少人吃過。不過他們每次去就點些素菜,葷菜很少點。就是那素菜做的也要比別家做的好吃多了。現在大家聽到這個消息,興奮又期待。
張寶帶着李小清和王天去好再來布莊扯了最好的大紅布給吳哥兒做衣裳。正好遇到姜順在店裡看賬,姜順笑眯眯地把張寶拉到一邊,“寶哥兒,寶哥兒,你啥時候幫我把事情弄弄啊?”
張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姜掌櫃的,你看俺這壞腦殼,這幾天忙的把這事都忘了。等俺周哥婚禮辦完的,俺就給你把事情做了。”
“哎,哎。你家表兄結親啊?”
“是啊。”
姜順大手一揮,“要是用布了就來我這拿。甭跟我客氣。”
最後,張寶一共拿了三匹布,姜順也沒要錢。
吳哥兒和李小清、王天他們趕着做了件鎮上最流行的嫁衣。每次吳哥兒摸着布料都是滿心地歡喜。
“你們家那邊的人叫了嗎?”還有兩天就要結親了,李周這才問吳哥兒。其實他也知道,吳哥兒估計是不想和自家那邊有什麼牽扯了。他以前也聽吳哥兒說過。自從到了鎮上,他就沒回過原來的家,家裡也沒人來看他。
“叫啥?”說到自己家裡,吳哥兒臉上就不高興了。“他們一個個都把俺往狼窩裡送,這麼些年一回也不來看俺。要不是他們,俺也不用遭那些罪。”他倒是羨慕李周這邊的家人。那張寶還不是李周的親兄弟呢,事事都爲李周着想。他那些個親兄弟、親爹麼呢,直接把他賣了。賣了就算了,這麼些年,他連個說委屈的人都沒有。
結親的前一天,大壯去和豬肉鋪的老羅說好了,明天送三頭三百斤的大肥豬。晚上大壯回家的時候去莊上轉了一圈,問問有沒有要賣雞的,多少隻他們都收。
結親這天早上,天還沒亮呢,豬肉鋪的老羅就帶着一幫人扛着殺好的大肥豬來了。知道李周要結親,平時在店裡幫忙的哥兒也都天不亮地就來了,一個人還拎了兩隻雞來。一般人才起的時間,八戒食肆的廚房裡早就忙開了。
店裡店外,張寶真就給整了二十桌。
這天來的人也不少。劉正陽、陳虎、姜順都帶了一份禮來。李家屯的基本上全來了。來的也都是全家出動的。平時經常在張寶家店裡吃飯的人也送了份禮來湊個熱鬧吃頓喜酒。最後,那二十桌坐的滿滿的,小孩子還都坐在大人腿上。
劉正陽和陳虎又叫自家店裡的夥計把客棧裡空餘的桌子運了過來,這又開了十桌。來的人勉勉強強能夠坐下的。
桌上素菜少,葷菜多。一桌上愣是上了二十道菜,八道素菜,十二道葷菜。那肉都是用盆端上桌的。
李家屯的這些人人人肚子裡的油水都少啊,咋一看到這些肉,眼都瞪直了。就是陳虎、劉正陽、姜順生活條件好的也大吃了一驚。
等鞭炮霹靂巴拉地響完,吳哥兒被送進了新房,一個個和餓狼似的,筷子直奔肉塊去了。
等李周挨桌進酒時,大家都好話不要錢地往外說。李大河這一天都笑呵呵的。
“哥夫,哥夫。俺祝你和俺哥白頭偕老。”敬到屋外第三桌的時候,一個黑不溜秋、瘦不拉幾地漢子端着碗對着李周就叫哥夫。那漢子旁邊坐了個一個髒不溜秋的小孩兒,看不出來是漢子還是哥兒。
李周皺了皺眉。小孩旁邊的哥兒站了起來,一臉巴結地笑着,“你看一家人都不認識一家人了。俺們是你哥兒的哥哥和嫂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