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是吊着一口氣在這硬挺,這個大孫家村可能真的是我的一個劫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我心中不禁暗罵道。我轉過身,透過不太清晰的結界向外看去。惡靈在我們遠處互相嗜食着,根本看不到小三子的身影。
“佟大師,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萬一,這小三子在他爹墳前出了事兒,我這把老骨頭下去了,怎麼見他爹啊?!”說完,村長竟老淚縱橫起來。
村長哭的功夫我之前也是有所耳聞,好幾百萬的扶貧款都能哭來,更何況對我了!我迅速退出結界,重新拿了一道符出來貼在結界上面。
“你們先走!我去找小三子!如果半個小時內我沒回家,你們就來這兒給我收屍吧!”我確實是要回去找小三子的,見死不救是我們這行最忌諱的事情。可是,這羣人總會象徵性的告訴我保重吧?他們竟然在我答應之後,一溜煙兒似的跑進了葡萄園。
我嘆了一口氣,回身向墳前走了兩步,胸腔已經悶脹的受不了了。強烈的失重感和窒息感襲來,一腔熱血今晚可能全要灑落在這裡了。我勉強擡起手想再結個結界,來抵擋惡靈來襲的衝擊風卻是無能爲力。
我咬破舌尖,將血塗在眉間,從兜裡掏出回魂丸,扔在自己嘴裡一顆。憑着這股勁兒,我也得把人救出來。
體力似乎恢復了不少,我抄起桃木劍,劍上還塗滿了紅公雞的血。我就不信,不能殺出一條血路。擒賊先擒王,只要除了孫老四這個禍害,所有惡靈盡會消散。一路拼過去,就像在地獄中行走。
不知過了多久,我揮舞着劍在惡靈羣中廝殺。沒有劍法、沒有套路、不顧命的打法硬是讓我趟出來一條血路。我這雖效果顯著,但也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邊殺的時候,我邊想。我手裡要是一把大刀就好了,要是一把衝鋒槍就更好了,要是一枚狙擊炮就更好了,我一下子就轟了這座墳,看他們還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
身上粘滿了腥臭的粘液,腐屍的內臟在我腳下被踩得吱吱做響
,惡靈的爪子把我的衣服撕得細碎。我用桃木劍勉強支撐住身體,而吸食還魂花的惡靈也被我吸引了注意,紛紛扭過頭來。
我想如果有個特寫,我一定要擺個極酷的姿勢。披肩長髮混着血腥灑落在肩頭,一手持劍,劍從地面的屍體上劃過。我堅定的一步步向前,如同從修羅場走來一般。可是,我的體力到了盡頭,我的雙腿再也站不住了。任是腐屍遍地,我也直直的跪了下去。對,就是沒出息的跪了下去。
我眼睜睜的看着留在最後的強大惡靈團向我走來,一步步,近的都能看到他們嘴裡流出的口水拉着銀絲,難以形容的惡臭讓我的頭瞬間腫脹劇痛。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出師未捷身先死”,只能怪我太莽撞!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心居然是一片寧靜與空白,腦子裡面顯現的竟是一幕幕與胡玉郎的前生今世。火紅的梅林,柔軟的狐狸,竟然還有興凱湖樹上他緊緊抱着我的剎那。
“如果有來世,就讓我去找你吧!”我輕輕呢喃到。
不過,死亡並未如期而至。
惡靈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我心中一驚,是胡玉郎來了?!我狂喜的睜開眼睛,卻發現這些惡靈竟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拖回還魂花處。“惡靈被吞噬!”,我的腦子中只顯示出這幾個字。
這些惡靈有的是人形,有的爲獸狀。大小不一,卻無不例外的被一點點的吞噬。而那些白色的花朵,似乎是個絞肉機,口徑雖小吸附力卻極強。只要沾邊,就別想再掙脫。
看着惡靈被漸漸吞噬,我的恐懼感飆升到新高度。不是面對力量的恐懼,而是面對未知的懼怕。還魂花怎麼會吞噬惡靈?它爲什麼要吞噬惡靈?它接下來會怎樣?底下埋得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真的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否則我肯定是爬也爬回去。什麼小三子,也不如我自己的命重要!
不一會兒,靠近邊緣的惡靈就被吸食個乾淨。烏雲散開,月光重新照射到這些白色的小花上。我定睛一看,這些小花由白色轉成淡
淡的綠色,上面還殘存着綠色的汁液,就似清晨的露珠般,掛在上面尤爲動人。
白色的小花漸漸長大,如捲縮着的花骨朵如今展開了她的花瓣,似菊花般,一絲絲的伸展着,這讓我想起了平時泡的碧螺春。在水中,也是這樣的舒展,這樣的碧綠,我哇的一口又吐了出來。想必,以後再也不能喝碧螺春了!
綠色的花瓣伸展到成人拳頭大小之後,就停了下來。密密麻麻的花朵將那塊見方的墳地,擴大了好幾倍。離我最近的那片花瓣上,我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鋸齒。
“這是花還是獸?”我驚歎着!
接着,地面開始顫抖。月亮漸漸隱去,所有的花朵迅速枯萎。沒有幾分鐘的功夫,一切都恢復了原樣。惡靈的腐屍不見了,詭異的花朵不見了,只剩下前面那黑黑的見方地面,證明着孫老四就在下面。
我的牙齒不停的在打顫,我筋疲力盡的躺在溼溼的地面上,重新呼吸着這個世界的空氣。恐怖的一幕,終於讓我捱過去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順着聲音歪着頭看過去,臉貼在濡溼的草上,一片冰涼。就在我斜前方大約五米的地方,孫小三子身上裹滿了葡萄藤,抱在樹上大聲的求救着。
既然有這麼大力氣喊救命,那就應該是沒事兒。
我扭過頭,不再看他,只想睡過去。漸漸的,我失去了意識,真的是沉沉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村長家的廂房。外面的雨聲淅瀝瀝的,還沒有停。
孫小三子紅着臉在炕邊守着我,見我醒來,大聲喊着村長。
我想掙扎着起來,可身上如同被巨石碾過般痠痛。這就是體力嚴重透支的後果,我心裡有數。看來,這村子裡面的事情有的辦了。
“佟大師,你對我們村子可真是鞠躬盡瘁了,這讓我們怎麼報答你可好?”村長拍着炕沿就大聲哭嚎了起來。本來心中還譏笑着戲碼每次都做的這麼足,可是看到他一夜盡白的鬢角,我把嘴邊的話又忍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