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工廠裡的各個地方不斷的傳碰撞嘈雜的聲響,密集的槍聲打在生了鏽的設備上,硝煙頃刻瀰漫。
僱傭兵在撤退的過程中被外圍的警察堵截,雙方在這座屠宰場的外圍發生了激烈的械鬥,血肉與彈藥在生死邊緣上殊死搏鬥!
遲亦暘帶來的人手緊隨其後,他一邊和南都警署的負責人飛快的交流情況,一邊不停的打着晏明深的手機。
“該死的,晏大少你到底在什麼位置啊!趕緊接電話!”
遲亦暘站在屠宰場的外圍,緊張地盯着警方和歹徒的交戰,急得團團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然而外面所有發生的一切,都仿若被生產間的鐵門隔絕。手機掉落在血泊中,一刻不停的震動,場中的兩人卻沒有誰去注意。
晏明深的拳頭一寸一寸的攥緊,大臂上的肌肉虯結而起,發狠地一拳揮出,將蹲在自己身前的晏則愷猛然打翻!
晏則愷一個趔趄,下頜撞擊上顎,霎時間血腥氣就從嘴裡冒了出來。
可他的喉嚨裡卻不斷的溢出咯咯的笑聲,格外滲人。
“嗬嗬,明深,你好像很生氣啊?”
晏明深的胸膛急遽的起伏,鮮血如注地從胸前傷口處溢出,他卻好似沒了痛覺一般,上前一步掐住晏則愷的脖子,低聲嘶吼:“鑰匙給我!”
“咦?你不想聽聽細節嗎?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話嗎?”
晏則愷的笑容猙獰而扭曲:“當年那個女娃娃循着我手下的人疏忽的時候,讓你逃走了,我可是很不高興呢!”
晏明深充耳不聞,像是拒絕去聽晏則愷的話一樣,一手製住晏則愷,一手迅速在他的口袋裡摸索那串牢籠的鑰匙。
他的臉色是染了血的鐵青,冰寒的沒有絲毫溫度,然而他顫抖的身形卻暴露了他此時激烈波動的心緒。
晏則愷粗啞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一字一句如同尖利陰暗的枝丫,順着他的耳膜蔓延到胸腔深處——
“我的兄弟們就更不高興了,你知道的,任務失敗,他們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到。他們大老遠的跑到南都,你這一跑,他們連路費都沒了,怎麼着我也得犒勞他們一下,是不是?”
他的眼球凸起,瘋狂的轉動着,帶着病態的興奮:“於是,我就把那個女娃娃,賞給他們了……”
晏明深的身形頃刻間僵住。
他驀然回想起,當年其中的一個歹徒在進監獄之前對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字都無比清晰,就如同刀子刻在心尖最柔軟的那塊肉上一般,一碰就疼的鑽心!
那羣喪失人性的僱傭兵,用那個女孩兒泄憤取樂,發泄計劃失敗的不滿……
那個女孩兒,不是瑤瑤,是……她嗎?
晏明深的呼吸急促沉重,帶着濃濃的血腥氣息,晏則愷的那一刀似乎是戳進了肺葉,每一次吐息都劇烈的疼痛,喉嚨裡似乎要嗆咳出血!
他扼住晏則愷脖子的手驟然收緊,眼眸裡滲出駭人的血絲:“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尾音夾着洶涌的咆哮,撕裂得令人心驚!
“呃……嗬嗬……”晏則愷氣息被阻斷,臉色紫紅,神情卻是掩不住的放肆快意!
“好侄子,怎麼這麼激動,剛剛不是還不想聽麼?”
“嘖嘖,我倒是挺想讓他們爽一把,可惜那女娃娃烈的很,有點身手,一不留神還讓她傷了我手下幾個人,血呼啦幾的,多敗興。”
晏則愷的猙獰的笑慢慢收起,眼神浸入了惡毒的恨意。
“她惹得我那羣兄弟沒爽到,他們生起氣來,我也管不住,是吧?”
他艱難的晃了晃腦袋,在晏明深手上越來越狠厲的力道下勉強吸了口氣,陰測測的笑。
“那麼漂亮的小女孩兒,被打得不成人形,真可憐……”
可他的語氣中哪裡有一絲可憐的意思:“唉,就是她叫得太厲害,太慘,讓我聽着實在是很不忍心。”
晏則愷一字一頓,帶着變`態的嗜血快意——
“所以呢,我就好心的把她的喉嚨給燙毀了,用一把燒紅的鐵鉗。”
他慢悠悠的獰笑:“這樣她就叫不出來了,多好,對不對?”
“砰!”
晏明深一拳狠力打在晏則愷獰笑的下頜上,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你該死!!!”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目眥欲裂,眼眸中充斥着狂嘯的暴戾,肺部的血液倒流涌入氣管,猩紅的鮮血從脣齒噴涌而出!
而他全然不顧,拳頭如狂風驟雨一般,一拳一拳,擊打在血肉之上,發出沉悶駭人的聲響。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胸腔中瀕臨爆裂的情緒釋放出來,才能讓他放棄思考,去探究那些觸目驚心的細節!
晏則愷被打得鼻青臉腫,口角出血,卻依然止不住的狂笑,如同一個嗜血成性的瘋子,恣意欣賞着別人遊走於崩潰和痛苦的邊緣。
直到,“叮噹”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響,讓晏明深停下了動作。
在兩人激烈的爭鬥撕扯中,一串鑰匙從晏則愷的身上掉落下來。晏明深頓了一秒,隨即立刻將那串鑰匙緊緊的握在手心,再也沒有心力去管晏則愷,踉蹌着朝門外越來越多的激戰聲中走去。
鮮血不斷流淌,在他的腳下蜿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曲線,又慢慢滲出進老舊的水泥地中。
晏明深手裡握着那一串鑰匙,用力的似乎要攥入肉裡,逐漸混沌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着一個名字,一張清冷姣好的面容……
“吱嘎——”
隨着生產間的門打開,身後忽而傳出晏則愷桀桀的笑聲。
“好侄子,你救不了那個女娃娃的。”
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搖晃了兩下,漫不經心的對上晏明深驟然回首的冷厲眸光。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逃跑嗎?外面那麼多條子,我卻在這兒和你絮叨那些陳年舊事?”
晏則愷歪了歪頭,咧嘴吐出一口血水,聲音陰冷至極。
“因爲來的人越多,死得人也就越多,我也就……越高興!”
晏明深低低的喘`息着,忽而有一種可怕的預感。
“時間到了。”
晏則愷低頭瞧了一眼腕錶,咯咯怪笑:“猜猜,第一個爆點,在哪裡?”
隨着他最後一個字落下,“砰”的一聲巨響,火光滔天,慘叫哀嚎,整座工廠都在震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