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了,將手搭在胡導的肩上,笑得十分甜美。
“新人就是要多訓練一下嘛,胡導,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胡導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圈,訕笑道:“說的沒錯,還是要多練習練習。”
胡導在圈內這麼多年,什麼事沒見過。
顧清如今紅得發紫,電影票房一半的號召力都要靠她來撐,他纔不會爲了個小新人得罪顧清。
顧清滿意的笑了笑,盯着屏幕裡那個渾身溼透的女人,艶麗的脣角揚出一抹狠毒的快意。
聆微再一次被工作人員從水裡拉上來的時候,感覺小腿有點抽筋。
高強度的動作,消耗了她大半的體力,讓她不由的急促喘`息。
而在盡力的奔跑之後,一次次的入水,纔是最艱難的折磨。
秋末冬初,湍急的河水滲出刻骨的冰冷,在河水裡待上幾秒鐘都要消耗巨大的意志力,而她卻要一次次全身泡在寒潭中,等待又一次的“意外事件”。
蔡指導有點看不過眼,但礙着顧清在旁邊,只能沉默着一遍遍繼續看着監視器。
他估摸着這戲也是白拍了,純粹是一場鬧劇,直到那個姑娘體力不支而暈倒。
可是他猜錯了。
事實上,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那個新人的每一次拍攝,竟然沒有出現過任何的失誤!
她的速度慢了下來,因爲寒冷,動作也不太靈活,但完成度依然非常高,每一條都可以完整的拿出來用。
如果不是因爲結尾出現“事故”的話。
聆微第十二次從水裡出來,嘴脣開始發紫,伸出的手指冰冷僵硬,差點沒抓住,卻被對方溫熱的手掌一握,一個用力給帶了起來。
這次站在她面前的,是蕭喻。
“夠了。”
他一貫精緻溫和的眉目,顯現出一抹陰霾。
“顧清在整你,你看不出來麼?這麼拼命幹什麼?”
他清越悅耳的聲線,難得的帶了喑啞。
聆微深深吸了一口氣,厚重的防護衣被水浸溼,緊緊的貼在身上,令人窒息。
“蕭先生,”她聲音沙啞:“記得我們的協議。”
蕭喻一怔,眼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眼前的女子已經凍得連尾音都在顫抖,可她開口說的,竟然是這一句。
他棕色的瞳孔微縮,抓着她的手也用力了一些,慢慢的開口:“杜小姐,不過是一個公益廣告而已。你並不缺錢,爲了晏氏一個作秀的節目,值得麼?”
他不相信她是因爲生計所迫。他親眼看到她拿着一份幾十億的產權轉讓合同。她根本沒有理由受這份罪,除非是爲了晏……
聆微直直的望向他的眼底,眼神清冷而明亮。
“一碼歸一碼,別扯些沒用的。”
她乾淨利落地道:“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努力做好。相應的,你答應我的事情,也要全力以赴。這是基本的契約精神。”
說完,不等他反應,她掙脫掉他的手,走向一旁等待的工作人員。
“杜小姐,您休息一下。”劇組的人員看着她滿身狼狽,簡直不忍心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聆微勉強笑了一下,沒有一絲的猶豫:“還要再來一遍是吧,我們直接開始吧。”
……
蕭喻在原地沉默着站了半晌,直到有工作人員來催他。
他擡眼,看了看那幾個有說有笑、勾肩搭背的龍套演員,眼神暗了暗,幾步走上前去。
幾個人一看到蕭喻,立刻低眉順眼的諂笑道:“蕭哥好。”
蕭喻定住腳步,面色冷然。
“這是最後一遍。”
兩個龍套小弟愣了下,反應過來之後,面露爲難:“蕭哥,我們也不是要故意爲難新人,但顧姐那邊……”
“我不管顧清怎麼和你們說的,”他語氣淡淡的,甚至有點懶散,但出口的話卻毫不含糊:“再不停手,你們就給我立刻滾出劇組。”
兩人嚇了一跳,忙不迭的連聲道:“知道了蕭哥。”
場地的另一側。
顧清斜挑着眼,冷睨着拍攝又一次開始,嘴角流出得意的笑容,掩也掩不住。
不知好歹的賤貨,竟然敢跟她顧清叫板,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真當娛樂圈是這麼容易混的地方?她只需動動手指,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這種小人物脫層皮!
“顧小姐,差不多就行了吧。”蔡指導心裡挺中意那個聰慧又有韌勁的姑娘,憋了十幾分鍾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顧清轉了轉眼:“嗯,練習的也差不多了。”
自己還要靠這個女人來演打鬥戲份呢,把人給折騰殘了就不好了。
雖說再找個替身也容易,但難得這女人的身手這麼漂亮,最適合給自己的事業添磚加瓦了……
想到這裡,她修着指甲,輕飄飄的道:“那就再來個五六遍收工吧,可不能耽誤大家的時間。”
胡導皺了一下眉頭,剛想說什麼,忽然有個工作人員小跑着過來:“導演,那個,晏總來了!”
胡導一懵:“晏總?哪個晏總?”
那人急了:“晏氏集團的總裁!”
胡導猛地站起來,腦門上立刻就開始冒汗了。
這部電影的最大製片方就是深韻娛樂,而深韻娛樂僅僅是晏氏集團的一個子公司!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颳了哪一陣的邪風,把這麼一座大神給刮來了?
一旁的顧清聽了,心裡先是一驚,緊接着喜上眉梢。
她一手扯過那個報信的人,催促道:“晏總在哪兒呢?快帶我過去!”
……
晏明深下了車,皺着眉頭,望着眼前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水。
“林顯,你確定杜聆微在這裡?”
林顯站在車旁恭敬道:“是。我已經問過方希了,她說杜小姐上午給她打過電話請假,要來南都郊外這個拍攝景點,和蕭喻討論晏氏的公益廣告。”
“蕭喻?”
“他是演藝圈的新晉影帝,也是這次高層推出的演出候選人之一。”
晏明深平時不關注娛樂八卦,對這人沒什麼印象。
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杜聆微那個該死的女人,一聲招呼都不打,跟個陌生男人跑到這荒郊野外?
晏明深憊了憊眸子:“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