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了,徐家的長子一表人才,踏實務實。現在社會這麼浮躁,倒是挺難得他這個青年才俊。”
杜庭江笑着道:“徐總和我是世交,一直眼巴巴的找我商量你們的事情。微兒,你覺得如何?”
聽到這個地方,聆微已經全部明白過來了。
這是要她去相親的意思。
杜庭江之前說的,要公開她養女身份的源頭,也是因爲這個吧?
對於同時上流社會的徐家來說,她需要有一個名頭,一個與徐家相配的名頭,才能坐在相親的桌子上。
聆微的心中升起一股濃烈的空洞感,輕聲道:“杜爺,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這種事情……”
她纔剛剛從和晏明深的扭曲婚姻中走出來,對於這種名爲相親,實爲商業聯姻的事情,實在是很排斥,讓她有一種透不過氣的壓迫感。
杜庭江臉色一滯,隨即安撫道:“微兒,你不用緊張。我和徐總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不好推脫。現在瑤兒定下來,你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不如先去見一面再說,怎麼樣?我也好和徐總交代。”
杜庭江雖然沒有強求聆微的意思,但話說道這個份上,已經是不容拒絕了。
心下無力,聆微隱去嘆息,低聲應道:“我知道了。”
聆微推門出去,正好撞上一臉怒氣的杜烈。
瞧着他臉色不對,聆微手疾眼快的將他一把拉開,遠離了杜庭江的書房。
“微微你放手!江叔他什麼意思?怎麼又要你去做這種事情?”
杜烈聽了傭人的引導,去杜庭江的書房去找聆微,正好將所有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聽到了耳朵裡。
“小烈你冷靜點!”
看杜烈黑眸暴戾,一副要和杜庭江爭論到底的模樣,聆微乾脆把他拽出了杜家大門。
“我冷靜個屁!微微,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江叔想做什麼?不就是因爲那什麼巴什麼島的事情,還有什麼破圖紙麼?”
聆微脣角劃出一抹弧度,有點好笑:“你什麼時候也會關心家業了?”
“你還笑!”
杜烈氣得太陽穴上青筋暴起:“這事兒全城都鬧得沸沸揚揚了,我還能不知道麼?咱家現在因爲這個好像資金上出了問題,江叔他肯定是找徐家幫忙,又把你拖下水!”
“……”
杜烈分析的沒錯。在書房裡,杜庭江和她說起徐家的時候,聆微心裡已經隱隱明白了。
杜烈瞧着聆微沉默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跟你說,你這次絕對不許再答應江叔了!不然我就去和他翻臉!”
他離開家的這一年,每每想到當初聆微和晏氏的商業聯姻,就氣得要把牙咬碎了。如果同樣的事情再上演一次,杜烈覺得還不如干脆帶着聆微離開杜家!
整個幫派他都能養活,還養不活瘦巴巴的微微麼?正好可以自由自在享受二人世界!
聆微不知道杜烈已經把事情想到那麼遠的地方了,只是平靜的啓脣道:“你別衝動,我有說我答應麼?”
“你剛剛答應江叔了!”
“我只是答應去見徐家兒子一面。”
聆微的語氣中透出安撫的意味:“相親而已,吃頓飯就各回各家了,還能有什麼?”
杜烈狐疑的盯着她:“真的?”
“真的。”
杜烈心中是不安定的,但聆微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的平靜,語氣雖然輕緩,卻隱隱透出一種堅定,這才鬆了口氣。
好不容易將怒氣衝衝的杜小豹子安撫好,聆微站在門廊上,冰冷的空氣將她的呼吸凝出了淺淺的白霧。
她不由想起了一年前,同樣是在書房裡,她接受了杜庭江的提議,和晏明深結婚。
杜烈害怕她會如同當年一樣答應杜庭江,其實,大可不必。
他不知道,她當初答應結婚,並不是因爲這是杜庭江的要求,而是……因爲那是晏明深。
如今,她不再奢求晏明深的情感,決心讓兩人的關係隨着那份離婚協議書而徹底斷裂消逝。
只是難免的,心房的位置,如同這寒冷的冬夜一般,空洞的沒了念想。
在杜庭江告訴她,即將公開她杜家女兒身份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有了一點暖意。她沒資格去強求晏明深的愛情,但她有了家,這就足夠了。
可惜,現實總是殘酷。這個“家”,哪兒有那麼容易得到的呢?那是附加着條件的,是爲了讓她顯得名正言順的籌碼……
冬夜寒風呼嘯,吹起她散落的髮絲。
這一刻,聆微驀然發覺,這個冬天,原來這麼冷啊。
而她,偏偏就出生在這樣的寒冬臘月,在欺凌的風霜中,硬生生的撐過了二十多年的光陰……
……
晏明深打開了客廳的燈,溫馨的光線灑滿了整個空間。
他擡手撫了撫杜瑾瑤的頭頂,笑着道:“喜歡麼?”
這是林顯在他名下的房產中挑選的一處別墅,位於城東,距離晏宅不遠,環境優美,規劃優良。
裝修風格一改柏麗街九號那種流水線般的生產模式,明顯是請專業的設計師具體的設計過,優雅又不失奢華,別具一格。
杜瑾瑤水亮的眼睛裡都漾起了層層的笑意。
她本來就沒有多喜歡柏麗街九號的房子,不過是心底的虛榮心作祟,不想讓聆微搶佔到晏明深的一分一毫。
她要證明,晏明深是完完全全屬於她杜瑾瑤的。
眼前的這座房子,隨便看一眼便知道是花費了心思,傾注了情感,兩相比較,柏麗街九號不僅冰冷,而且寒磣。
杜瑾瑤踮起腳跟,在晏明深的側臉上印下一個甜蜜蜜的吻。
“深哥哥,謝謝你,我很喜歡。”
晏明深摟住她的腰,語氣帶着寵溺和笑意:“先別急着說謝,過幾天不是又要謝我一次麼?”
杜瑾瑤不解的眨了眨眼:“嗯?”
晏明深親暱的在她的鼻頭點了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今年想要什麼禮物?”
“……”
杜瑾瑤的臉色在頃刻間,猛地僵住了。
但她很快就回過了神,強壓下猛烈的心悸,她努力維持着臉上清新可人的笑容。
“禮物麼……我要你陪我去看婚紗,好不好?”
晏明深失笑:“這樣就夠了?可別後悔啊。”
“纔不會呢!”
她將臉埋在晏明深的懷中,笑容消散,眼底閃過劇烈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