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達肯充作岱欽的貼身護衛,便是爲了能正大光明的煉化整座軍營蠻兵神魂,這座軍營足有十幾萬精壯戰士,若能盡數煉化,足以將噬魂劫法一舉鼓催到元嬰巔峰境界。本來信心滿滿,連商奇與喬淮清兩個也未放在眼中,誰知無巧不巧,凌衝也跟了來。
若說天下熟識噬魂劫法與噬魂道十大法器,除卻噬魂老人之外,再無人能及得上凌衝。他又奸狡,特意選了天生剋制噬魂劫法的九天應元普化劍符,雷光掃過,無論陰魂還是念頭,俱都滅度而去。噬魂劫法太過陰毒,凡是被煉化的陰魂、元神,再非本我,雖然記憶思維猶在,卻只是施法者一縷分神而已,爲虎作倀,不外如是。
凌衝深知此道,下手便不曾留情。商奇瞧出便宜,也來趁火打劫,循着普化劍符真氣而入。如此一來,禁魂牌果然深受重創,氣機節點被破,無奈縮小。吉達一半陰神隱身一旁,本不欲現身,被逼無奈,唯有親身坐鎮禁魂牌中,調理法器氣機。這次只要能煉化十幾萬蠻兵靈識,自能衝破關隘,乃是他畢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機緣,就算拼着魂飛魄散,也絕不容有失。
商奇連舍幾道本命紫氣,皆是性命交修之物,不至元氣大傷,卻甚是痛惜,再不肯浪費本命元氣,張口吐出一道紫光,其中簇擁一面小小銅鏡,商奇伸手一指,銅鏡眨眼化爲銅盆大小,鏡面之上發出百丈神火,往禁魂牌上燒去!他此來的依仗便是這一面苦練的丙火神鏡,能發真陽之火,恰是一切陰邪魔道功法的剋星。
吉達陰神已出,再不遮掩,見神火燒來,冷哼一聲,催動禁魂牌中陰魂涌去,被神火一燒,滋滋啦啦聲響,陰魂燒成虛無,神火之威也自衰落,卻是以傷換傷,反正陰魂沒了大不了再去煉化。
商奇眉頭一皺,身在半空,頭頂一面丙火神鏡,碩大無倫,無窮丙火傾瀉而下!夤夜之中,火光燭天。這面寶鏡確有幾分神妙,若在白日施展,還能引動大日精氣,降下純陽真火,吉達便絕非其敵了
禁魂牌被真火灼燒,無數陰魂如飛蛾撲火,一點點消磨神火之威。吉達漸感焦躁,這些陰魂用去一些便少一些,還要再去辛苦煉化,得不償失。一點靈光自半截陰神中飛出一道光華,迎空兜轉,化爲一尊身披黑袍的人形,五官全無,面上卻是一個個驚恐之極的面容走馬觀花般輪動不已。
凌衝一眼瞧出這怪人正是吉達所修的七情魔念,只是噬魂道弟子修行道法,往往選取七情之中一道念頭修煉,七情兼修倒也不是不可,一來太費精力,二來這等邪門法術,修煉的越深,越易身造反噬,反而不如只精修一門,就算魔念造反,也好鎮壓些。
凌衝則不同,他修煉噬魂劫法之時,並不知其中禁忌,稀裡糊塗將七道魔念都凝聚了出來,噬魂老人傳人道法瞧出這一點,也未點破。完整的《噬魂真解》中確有降服魔念,以爲己用的法子。再者七情兼修,纔是正宗的噬魂劫法。
吉達出身低微,所練法器只排名第七,修煉的七情卻是一道驚情魔念。那怪人正是魔念化身,一經顯化就要往本尊陰神之上撲去。吉達陰神一聲怪笑,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鞭,一鞭打在魔念化身上。魔念吃痛,陰神怪叫道:“還不與我迎敵!”魔念化身無法,調轉目光,一聲怪嘯,往商奇撲去!
商奇也算鬥法經驗豐富,自知此爲噬魂道外道化身之一,最是妖異,不敢大意,丙火神鏡倒扣而下,無窮真火飛出,圍繞軀殼團團飛舞。驚念化身聚散無常,本就是一團念頭,但也懼怕陽火,無數驚恐面容旋轉不定,發出驚怒之極的吼叫,卻不敢上前廝殺。
有驚念化身纏住商奇,吉達陰神施展法訣修復禁魂牌氣機,只要此寶復原,自可自行煉化陰魂。凌衝搖了搖頭,噬魂老人傳他正宗噬魂法門,未必沒有讓他清理門戶之意。若是另一半陰神在此,說不定就出手擒下吉達,或逼問消息,或收爲己用。可惜在場的是陽神這一半,既不能動用噬魂劫法,亦沒興趣將之收服,那麼唯有將他斬殺了!
凌衝心念一動,又是一道應元劍符生成,只是此次用上了劍氣雷音之術!雷光電閃,如天神行法,了無痕跡,只閃得一閃,只聽細微之極的龜裂之聲傳來,吉達氣急敗壞的怒吼,一道數丈高下的禁魂牌霍然中分,竟是被他一劍斬斷!
凌衝對禁魂牌的底細太過了解,出手不容情,施展出劍氣雷音的絕世手段,又特意掩去雷光光華,果然一擊奏功!凌衝所擊正是禁魂牌最脆弱之處,一劍橫繞,毀去法器。禁魂牌碎裂,其上收煉的陰魂失了禁錮,登時滿天散佚,如蝗蟲一般。
凌衝也不去管,按着噬魂劫法的法門,陰魂只要被煉化,便再非本來,修煉噬魂劫法之人一死,所煉陰魂亦要魂飛魄散,正是一損俱損,再也不可逆轉。禁魂牌上一道陰神顯形,滿臉失魂落魄,正是吉達,喃喃道:“我的機緣,我的大道!你們賠我的機緣!”
凌衝這一劍毀去的不單是禁魂牌一件法器,更是吉達畢生所求的大道機緣,玄關唾手可得,卻被人一劍掃落,吉達心性更是偏激,禁魂牌耗費畢生心血,一朝被毀,等若了絕了長生之機,一時之間,理智盡喪,陰神飛起,倏忽之間已與驚念化身合二爲一!
七情魔念本就從陰神中剝離開來,乃是自身雜念、濁念借七情之意凝聚。雜念一去,陰神圓融無暇,正好參修大道。按噬魂老人所想,到了待詔境界那一步,神通具足,陰神大成,還要將七情魔念再融合一處,再成一體,纔好成就玄陰大道。在那之前,唯有善護陰神,不令魔念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