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況是不是真的不容樂觀了？”蘇喬安輕聲的問。
她心底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嗯。”褚江辭似乎不是很想提起有關馮曼麗的話題。
蘇喬安想了許久，才小聲的問他，“需要我帶着孩子去看看她嗎？”
無論怎麼說，馮曼麗都是褚江辭的生母，這一點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她有點擔心褚江辭會因此而留下遺憾，所以纔想着她或許應該帶着孩子去看看馮曼麗，當是送馮曼麗最後一程。
“不需要，我知道你並不想去。”沒有人會褚江辭更瞭解馮曼麗都對蘇喬安做過些什麼，所以最沒有義務要去看望馮曼麗的人是蘇喬安了。
他其實很感謝蘇喬安沒有真的恨他，恨馮曼麗。
也許是因爲現在有了孩子，蘇喬安雖然在某些事情會有些偏激，但是在對待馮曼麗的事情，她的態度已經緩和了不少。
繞算如此，褚江辭也仍是不想讓蘇喬安委屈着自己去做些她並不情願的事。
她本不想去見馮曼麗，那自己又何必因爲馮曼麗的病重而去強迫她？
這要是換成是他，在遭受了那種不公平的待遇以後，也不會想去見馮曼麗的。
蘇喬安沒說話，只任由他給自己按摩着肩膀。
因爲馮曼麗病重的緣故，家裡近幾天的氣氛都不是很好，算有小糰子在，也無法驅散籠罩在他們家的陰霾。
馮曼麗真正傳來噩耗，病情惡化到已經控制不住，很快要死的日子是一個月以後。
這一個月內，病情反反覆覆的，褚江辭也被折騰的來回跑，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劇的瘦下去。
等馮曼麗真的熬不住了的那天到來，褚江辭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在病房內守着，馮曼麗忽然說想吃鉢體糕，讓褚江辭去城南的老牌坊那裡給他買。
褚江辭本想拒絕，可耐不住馮曼麗央求着他，他還是親自去城南給馮曼麗買鉢體糕了。
病了那麼長時間的馮曼麗，今天出的精神，人也很清醒，說話也很清晰。
蘇喬安帶着孩子過來的時候，褚江辭正好被支走了。
隔了那麼長時間再相見，彼此的心境或多或少都發生了改變。
蘇喬安在見到現在的馮曼麗時，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形如枯槁的女人會是過去那個趾高氣昂的貴婦。
“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馮曼麗整個人都跟以前不同了，不止是外貌形體，還有性格也變了很多，沒有過去那麼鑽牛角尖不可一世了，現在的她，像是真正被磨平了棱角，對待蘇喬安的態度跟過去截然相反，她笑着說，“不嫌棄的話，坐會兒吧，江辭他去給我買東西了。”
蘇喬安遲疑了會兒，進屋在病牀旁的椅子坐下，小如則是抱着孩子在離馮曼麗稍遠的地方坐着。
馮曼麗探頭看了眼被小如抱着的糰子，她說，“那是你和江辭的女兒？長得真漂亮，她很像你。”
“……”
蘇喬安喉嚨堵着，發不出聲來。
如果馮曼麗還跟以前一樣對她頤指氣使，她可能還能習慣點，眼前這個人，她是真的沒辦法將其跟過去的那個馮曼麗相結合起來。
“還好你聰明躲過去了，不然我也見不到這麼可愛的孫女了。”馮曼麗深深嘆氣，“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說實話，你能帶着孩子過來看我，我很意外。”
“你是江辭的母親，我不想讓他因爲您而留下遺憾。”
馮曼麗笑，眼情緒極爲複雜深沉，“對不起，儘管我知道這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彌補不了我們對你造成過的傷害，我不求你原諒，我只希望日後我不在了，你能替我好好照顧江辭，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他和他大哥小時候，我沒怎麼管過他們，我知道，他也恨我……”
她不是來乞求原諒，也不是說這些話來騙取同情的。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所有過去想不通放不下的事，如今都能慢慢放下了。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想應該是人都快要死了，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追究錯對。
“江辭是我女兒的父親，我們會好好在一起過日子的。”蘇喬安不知該跟馮曼麗說什麼。
來看她，已經是蘇喬安所能做到的事的極限了。
馮曼麗看着蘇喬安，溫和的笑着點了點頭。
“我可以抱抱那個孩子嗎？”她知道褚江辭的女兒出生了，但是她從來沒有真的見過，更沒有報過孩子，她知道無論是褚江辭還是蘇喬安，都不會想讓她見孩子的，因爲他們都在介意當初她差一點將糰子扼殺掉的事。
所以她也沒有提出想見孩子，讓褚江辭將孩子帶過來的事。
蘇喬安猶豫了許久，才讓小如將孩子抱過來。
糰子是不怕生的，但也許是因爲馮曼麗現在的樣子有點嚇人，糰子不肯讓馮曼麗抱，她黏着蘇喬安，不肯過去。
馮曼麗伸出的手驟然僵住，她悻悻的垂下手說，“算了，孩子身體抵抗力也弱，我還是不抱着她的好。”
話是這麼說，但她總歸是有點失望的。
原本以爲還能在臨死前抱一抱孫女，可現在……
她只能感慨說是惡有惡報吧！她當初想讓蘇喬安將孩子給打了，現在這孩子出生了，也怕她，不肯親近她，這也許是冥冥之自有天意。
蘇喬安抱着糰子，沉默的坐着，沒有說過話。
倒是馮曼麗看着蘇喬安，低笑，“你倒是和你媽媽長得很像，你…真的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眉眼間的神韻很像她，也難怪他會那麼疼你。”
“您…認識我母親？”聽馮曼麗這話意思，她應該是和她母親很熟悉，可是她怎麼從來沒有聽蘇蓉提起過她認識褚家的人？
馮曼麗點點頭，“不算太熟悉，不過我見過她幾次，你和你母親太相像了。”
“您怎麼會見過我母親？”他們的生活是八竿子都打不着，連當初褚世雄找門都是在她母親死了以後，所以馮曼麗不應該見過她母親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