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而去的車子從她視野消失,蘇喬安望着柏油公路發呆。
這荒郊野嶺的,她哪兒去臨時找車?何況…何況褚江辭開走的還是陳薇借給她的車子。
蘇喬安嘖了聲,拍了拍自己腦門。
真是失策!她怎麼傻乎乎的真聽了褚江辭的話自己下了車呢?要下車的人也應該是褚江辭纔對吧!
這都午了,正是烈陽當頭的時候,炎熱的陽光灼烤着大地,熱的能扒層皮下來,蘇喬安實在是受不了了,才躲到了公路旁的樹下站着,手機沒電自動關機,她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欲哭無淚。
屋漏偏逢連夜雨,算衰也不帶衰成這樣的吧?
褚家老宅離市區也遠,從市心到褚家大概也得兩三個小時,這一段公路基本沒有人居住,渺無人煙。
公交站又離的遠,褚江辭將她拋下的地方距離公交站還得走三里路,這正午烈日灼烤着,她是沒那個勇氣過去。
長期龜縮在這樹下也不是個辦法,這要真等一個下午,先不說她會不會被熱死,單說安全問題,這一帶的治安不是很好,人際荒蕪的地方,是事故的高發地段。
蘇喬安妄想着攔下一輛私家車捎她一段,只要能將她帶到繁華地帶行。
可住這邊的地方基本是非富即貴,私家車不少,沒有一輛肯停下,沒人願意去做什麼大善人。
她擡起手腕看了要時間,她都在這兒杵了一個多小時了,曬的是頭昏眼花,口乾舌燥,不停的用手扇着風,試圖驅散那股令人窒息的悶熱。
倏地,一輛黑色路虎停在她跟前。
蘇喬安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車,見車窗緩緩降下,看清楚車裡邊的人後,她擰着眉問,“莫律師?”
“需要幫忙嗎?”莫雲朗笑着,嗓音清冽,在這炎灼夏熱如同一股清爽的風。
她思忖了片刻,也不跟莫雲朗矯情,輕輕點了點頭,“方便載我一程嗎?”
“不勝榮幸。”莫雲朗淡淡笑着說了句,蘇喬安立刻便拉開了後車座的門鑽了去坐好。
車內的冷氣很足,這對她一個剛剛在炎炎烈日下站着差點沒曬暑的人來說,簡直是人間天堂。
從前座遞來了紙巾,莫雲朗說,“你先擦擦吧!我看你滿頭都是汗。”
蘇喬安接了抽紙盒,抽了紙巾擦乾額滲出的汗珠,“你這是要回市裡嗎?”
“嗯。”莫雲朗瞟了一眼前視鏡小臉曬得紅撲撲正專心擦汗的女人,問道,“回市區?”
“應當是順路的,要是不方便的話,你將我帶進市區我去轉乘其它交通工具行了。”蘇喬安也沒過多追問此時此刻莫雲朗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這個人有個好習慣,不該問的,她是一句都不會多嘴,何況她跟莫雲朗撐死也只能算得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別人來這兒幹什麼,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都是對方的自由和隱私,她一個外人問多了,反而顯得咄咄逼人,很不懂禮貌。
“我倒是不忙,送蘇律師過去也可以。”
聞言,蘇喬安擡頭,兩人視線不期而遇,她抿脣,許久,纔出聲,“那麻煩莫律師送我回去蘅蕪苑吧!”
聞言,莫雲朗挑了挑眉,重新驅車路的時候,他問,“你和褚二少住一起了?”
“我們是夫妻,住一起也很正常吧?”旁人一提起這事兒,蘇喬安豎起了周身的尖刺。
莫雲朗失聲輕笑,“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前段時間看蘇律師似乎還急着將律所轉手要出國,說是要和褚二少離婚,短短几日不見,蘇律師似乎…想通了?”
“離婚是真,住在一起也是真,莫律師,過度追問他人的家事好像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爲。”她不喜歡別人來探聽她和褚江辭的事,算終有一天會曝光,她也不希望別人來揣摩着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和睦。
莫雲朗點點頭,沉吟了會兒,他淡淡的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我知道你懷孕了。”
蘇喬安心驟然一緊,手揪着衣襬。
他說,“那天我無意間看到你從婦產科出來,你懷孕的事…褚家人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蘇喬安泄了氣,“別告訴他們…別告訴褚江辭,我…”
她都這麼小心了,怎麼還會被莫雲朗給撞到?
“你別緊張,我早說過我不是好事的人。”莫雲朗笑了笑,“懷孕是你的私事,要不要跟褚家人講,那也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多管閒事。”
“謝謝…”她不希望褚家人知道,尤其是褚江辭。
“我說句不聽的話,紙包不住火,岑川巴掌大塊地,你想瞞都瞞不住,不說褚江辭,說褚世雄,他也不是個好糊弄過去的主。”莫雲朗看得出來蘇喬安跟褚江辭之間的關係很不好,她好像很怕褚江辭,剛剛他才提出她懷孕的事,一向牙尖嘴利又不輕易像人示弱的蘇喬安那一瞬間頹廢了下來。
“我知道…”她悶悶的應了句,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
“蘇律師,你好像…很怕褚二少知道你懷孕的事?”莫雲朗試探着問。
蘇喬安牽強的扯動嘴角,從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後,她每天都沒有踏實感,揣着這個大秘密跟揣着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她都覺得這是命運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一個人藏着秘密久了也會覺得孤獨壓抑,她說,“你那麼聰明,應該第一次見面知道我和他關係不好,他不愛我。”
時至今日,蘇喬安都無法平靜的說出這個事實,嗓音微微發顫,“我想離婚只不過是想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可是懷孕…如果他知道我懷孕,絕對不會允許我留下這孩子。”
“你不要想的那麼悲觀,你都沒有跟他好好談過下定論,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蘇喬安打斷了他,“我太瞭解他了,何況我根本賭不起。”
她這一次要是輸了可什麼都完了,她輸不起也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