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穿梭在燈紅酒綠的不夜城,街道繁擁,現在正是夜間的高峰期,車子不能高架橋也不能走主幹道,否則會堵在半路,一兩個小時都不一定出得來。
這一路,司機都挑的是偏僻寂靜的路走,繞開了那些擁堵的道路。
蘇喬安一直看着車窗外,目光放空,清澈的眼裡沒有神采,人在魂不在。
等到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車子已經出了城。
她在漢江讀書四年,對漢江的地形早爛熟於心了。
何況戚沅沅早告訴過她,幫她安排的輪船是晚八點啓航,地點在東碼頭,從市區開車過去撐死一個小時的車程。
現下都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到地方,而且路越走越偏僻,她意識到了不妥,打量着車外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去碼頭的路。
手機驟然響起,蘇喬安忙翻出了手機來,看到來電顯示是戚沅沅的電話,她遲疑了會兒,翻出了耳機插後才接了電話。
“你怎麼搞的?司機都在那兒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不是說好了今天走嗎?現在都超了要登船的時間,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戚沅沅是個火爆脾氣,電話一接通,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先罵了再說。
蘇喬安刻意調低了通話音量,一擡眸,不經意間視線跟對方探究的目光不期而遇,她定了定心神,一觸即離。
她溫和的笑着說,“嗯,我知道,你放心,我會盡快趕過去,現在還在路。”
“路?你自己打車過去了嗎?”戚沅沅狐疑的問。
聞言,蘇喬安仍舊是不動聲色的笑着,“我也不太清楚我到了哪兒,反正市裡堵車的厲害,我們一直在繞路走,不過現在出城了,你放心吧!我們很快能到機場…”
“你要問具體位置的話,我是真回答不來,這裡路挺難走的,車子過路都跟搖籃一樣,沒事兒,我呀,很快能來機場跟你匯合。”
她含糊不清的幾句話,惹得戚沅沅疑竇叢生。
機場?她們約好的地方可是碼頭,給她安排好的是輪船不是飛機,蘇喬安怎麼跑到機場去了?
戚沅沅蹙起眉,突地靈光一現,她嚴肅的問,“你是不是出事了?”
“是啊!”蘇喬安笑意盈盈,“你說的沒錯。”
“把車牌號告訴我!”戚沅沅急了。
蘇喬安嚥了嚥唾沫,回憶起剛剛車前看到的牌號碼,“我發給你。”
她迅速掛了電話,開了數據,她給戚沅沅發了定位,正在打字預備發車牌號的時候,車子突然間急剎車,蘇喬安沒有防備,腦袋狠狠撞了前座,手機也從手裡滑落。
車內沒有開車燈,外邊又沒有路燈,昏暗崎嶇的一段野路,四周都沒有人居住。
她看不見自己的手機掉在了哪兒,顧不得要去撿手機,車子停下,她緩過了神拉開車門想跑。
胳膊擰不過大腿,女人的體力始終不如一個手腳健全的成年男人。
蘇喬安被捂着嘴往車拖,司機用力的想將她塞車。
情急之下,她狠狠的踩了對方一腳,只恨是因爲懷孕不能穿高跟鞋,殺傷力不大,不然非得踩穿對方的腳不可!
捂着她嘴,梗着她脖子的手一鬆開,蘇喬安想跑。
頭髮被人揪着,頭皮都被扯的生疼。
被激怒的男人不好惹,吃虧的只會是她,被對方扇了一巴掌,蘇喬安腦袋都是蒙的,眼冒金星。
她只聽見對方罵罵咧咧的,口裡不乾不淨的說着話,“臭娘們兒!找死!”
手腳捆着,又被強行塞了車。
蘇喬安想不會是因爲她的緣故惹了仇家,唯一的可能…褚江辭。
“誰派你來的?”事發後,對方既沒有搶奪錢財也沒有對她做出不軌的事。
種種做派聯繫起來,這人更像是密謀已久的綁架,不像是臨時起意的搶劫。
對方嘲諷的笑更加落實了她的猜測,因爲褚江辭的緣故,所以找了她。
她怎麼這麼倒黴?這個褚太太當的一點好處沒有,還總躺槍。
“要錢還是尋仇?”蘇喬安繼續大膽的找話,“不管是哪個目的,你都找錯人了。”
她既沒錢,也無法幫他們達到報仇的目的。
“你不是褚江辭老婆嗎?”對方壓低了聲問。
“不是。”她也不算撒謊,本來她跟褚江辭要離婚了。
“還想騙我!”對方突然間情緒激動起來,“褚江辭害得我走投無路,家破人亡,我也讓他嚐嚐這種絕望的痛苦!”
“……”蘇喬安小腹隱隱作疼,車子又晃的厲害,她只能咬牙忍着身體的不舒服,顫着聲說,“你冷靜點!我知道你恨褚江辭,只是你真的找錯人了,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你撒謊!”司機大吼,“我明明看見你們同進同出,算不是他老婆也是他情人!”
“好,算我是又能怎麼樣?”蘇喬安冷靜的說,“我跟褚江辭感情不好,他根本不愛我,你是想用我來要挾褚江辭的話,那你找錯人了,他是絕對不會因爲我而動搖半分的!”
是啊…褚江辭是不會因爲她的安危以身涉險,更不會因爲她而選擇妥協。
“會不會不是你說了算,我不信你這個賤人說的話。”對方的情緒過於激動,蘇喬安不敢再開口,生怕再次激怒他後,他心緒大亂會導致出車禍。
車子顛簸了很久,她想吐又不敢吐,被捆成了糉子,手腳都不能動,只能蜷縮在後座弓着身子,儘量護住肚子。
車子停下來,蘇喬安被人從後座拖了下去。
眼鏡被摘掉,眼前一片黑,被蒙了黑布,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靠着聽覺和嗅覺去辨認四周。
她是被人扛着進來的,那人粗魯的將她扔到了地,她悶哼了一聲,小腹墜墜的疼。
蘇喬安蜷縮成了一小團,疼的動不了,額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她想開口,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心底的驚惶不安如翻涌的巨浪,將她捲進了漩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