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安一怔,等她反應過來看到一向趾高氣昂的褚江辭半蹲在自己面前,正小心翼翼的將相框撿起來。
玻璃都碎了,他站起身後,將照片從裡邊取出來,爛掉的相框則是擱到了牀頭櫃。
褚江辭冷冰冰的開口,“別以爲我讓你住進來,你可以隨意翻動我的東西!”
“對不起,我只是…”隨意拿動他的東西,這確實是她做的不對,她想開口解釋,褚江辭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夠了!”他譏諷了一句,“別亂碰,弄髒了我的東西,你也賠不起。”
蘇喬安想解釋的話硬是給逼了回去,她牽強的扯動嘴角,“既然你覺得我這麼骯髒,幹嘛還要帶我回來?我又沒有求着你要進來你住的地方,你這不是自己找氣受嗎?”
“如果不是爲了可兒,你以爲我會讓你進來嗎?”褚江辭看了她一眼,挑脣嘲諷的笑道,“萬一哪天你又故技重施,總不能讓可兒來給你的任性買單,已經出爾反爾過一次的人,沒有可信度。”
“隨便你”他嘴角的冷嘲刺疼了眼睛,蘇喬安撇開了視線,“你愛怎麼想怎麼想,不過我好心告訴你,你讓我住在這裡,很快你會後悔的!到時候,你恐怕要換的不只是這張牀這麼簡單了!”
他不怒反笑,“可以,你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大不了重新換地方住。”
“嘖,褚少可真有錢!果然有權有勢是好,什麼都不放在心。”她也不懂,在褚江辭心底她怎麼淪落的跟蛆蟲一樣骯髒了,但凡是他的東西自己碰了,他會勃然大怒,哪怕那件東西他再怎麼喜愛,也會被他棄如敝履。
蘇喬安嫣然含笑,盈盈清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他走了,房門砰的一聲被摔的震天響,連句多餘的話都懶得跟她說。
門一關,蘇喬安嘴角的笑容便撐不住了,目光落在被摔碎的相框。
照片已經被小心翼翼的取走,剩下來的只有支離破碎的框架。
她覺得她的心臟應該跟這玻璃一樣,四分五裂。
不管她曾保護了什麼,都不會有人在意,利用完了丟棄。
蘇喬安默默的收拾了殘局,將相框扔到了房間的垃圾桶裡。
躺在牀,周身充斥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她閉了眼睛,深埋進被窩裡,臉頰在枕頭蹭了蹭。
蘇喬安也知道褚江辭將她帶過來,是害怕她逃跑,她跑了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捐腎。
說白了,她是個器官暫存箱。
當初想走的乾淨一點纔會提出來用器官移植做交易,現在還真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她不可能履行承諾的,之所以還在這裡耗着是因爲她在等着手續流程辦完,等辦完能遠走高飛。
再等等,緩一緩好了。
——
蘇喬安一大早醒了,在客廳找了一圈才奔着廚房去。
拉開冰箱門,看到空空蕩蕩的冰箱,頓感無力。
這個男人都不吃東西的嗎?
翻了翻冰箱,除了兩把掛麪和幾個雞蛋是新鮮的,其他的東西不是過期了吃不了,是根本不適合用來當食物。
她拿了兩個雞蛋和掛麪去廚房,剛開火動手煎蛋,褚江辭的聲音便從身後幽幽傳進她耳裡,“我允許你動我的廚房了?”
蘇喬安愣了兩秒,旋即笑着說,“褚少不會是年紀輕輕的得了老年癡呆症吧?你昨晚明明說隨便我折騰,大不了以後換個地方住。”
“何況您老人家這廚房估計都八百年沒開過火了吧?我這是頭一遭給你開火做飯,爲你添點菸火氣,你應該感謝我!”她頭都沒回,專心的做自己的事。
諱莫如深的黑眸定定盯着她窈窕的身影許久,眸光微閃。
這廚房是個擺設,他從搬出褚家到這裡住開始沒有下廚做過飯,每天都有小時工定點來門打掃。
他不喜歡自己的私人領域被人踏足逗留,所以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居住。
蘇喬安算得是唯一一個踏進這張門的女人,還是被他自己給帶回來的。
挺可笑不是嗎?他帶回來的第一個人竟然會是他口口聲聲說着的最反感的女人。
他什麼話都沒說,看到蘇喬安在廚房裡轉悠的身影,心底的某一個角落被觸動。
劍眉微蹙,爲了壓下這股莫名其妙的悸動,褚江辭轉了身離開。
他走後,蘇喬安的動作也明顯慢了下來,她垂眸,長睫如扇,微微顫動。
雖說她沒有回頭看過,但是她感覺得到身後有道目光一直緊追着她,她努力裝着若無其事,心底卻翻起了洶涌澎湃的狂潮,甚至開始胡思亂想,以爲他對自己有了點不一樣的情愫。
有時候,她會自欺欺人的幻想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等到他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蘇喬安躁動的心也慢慢的平復下來。
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去幻想有關於他和自己之間美好的一切。
她給褚江辭也做了一碗麪,剛端桌看到穿戴整齊的褚江辭從客房出來。
清眸怔忪,“你不吃點東西再走?”
“不必了,你做的東西我吃不下。”褚江辭冷冰冰的回答。
蘇喬安哦了一聲,語調平穩聽不出喜怒。
她坐着吃麪,食之無味。
撇了他一眼,見他在打領帶,蘇喬安起了身過去,站在他面前,“我幫你吧”
她是鼓起了勇氣說的,有點害怕會被拒絕,繞算是心底緊張,她臉也沒有什麼神情變化,只是眼底深處掩藏着的小心翼翼泄露了她的怯懦。
在對方逼仄的目光凝視下,蘇喬安後背都僵直着,好不容易纔聽到他輕嗯了一聲,她如釋重負般鬆懈了下來。
擡手捏住了他的領帶,微微踮起腳湊近,目光專注,細心的幫他系領帶,整理好他衣領。
兩人位置近到幾乎只要她一擡頭,額頭能碰到他下巴,她很緊張,系領帶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屏着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