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距離她接到醫院消息已經過去三天了。
褚江辭仍然沒有甦醒過來,醫生給褚江辭做過檢查,給她的答覆是她最不想聽見的。
醫生說褚江辭有很大機率是會昏迷不醒,言下之意是很有可能真的會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
她和孩子都還需要他,他這麼狠心要扔下她們母女倆嗎?
蘇喬安不相信,她纔不信褚江辭會捨得將她們拋下不管,任由她們孤女寡母的在這人世間活着。
所以即使醫生給了她們最壞的答案,她也仍然固執的相信褚江辭會醒過來,而且很快會甦醒。
她鍥而不捨的每天給褚江辭做按摩,跟他講故事,講他們小時候的相遇,講他們後來發生的種種。
細想之下,她才發現原來她記憶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如今都變得那麼寶貴。
她一遍遍的想,算恢復到過去也沒有關係,她可以被褚江辭討厭,被他推開,最少那樣,他是生龍活虎的活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冷冰冰的病牀,對外界一無所知,她說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他好像都感受不到,一點點的反應都沒有。
時間久了,連原本信心滿滿的蘇喬安也開始慢慢的心灰意冷了。
他是不是真的醒不過來了?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蘇喬安在自我矛盾艱難的度過每一天,她抱着新的希望醒來,又帶着失望離開。
他還是沒有醒。
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沒有任何的迴應,她都開始懷疑褚江辭是不是真的能夠聽得見她說的話。
由於褚氏還需要人管理,林巖無法抽身過來,這邊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封簡來處理,她這段日子以來,基本沒有見到過這麼個人。
只有褚江辭的臨時助理在幫忙着跑跑下,安排好一切。
連小如都被他們臨時從岑川給叫過來照顧糰子了,她默認了他們的舉動。
因爲褚江辭現在這個樣子需要人照顧,所以她也的確是需要小如來幫忙照顧糰子,她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能夠顧全好兩頭。
蘇喬安曾委婉的問過醫生,褚江辭現在的情況適不適合轉院。
她想將褚江辭帶回岑川去,而不是兩個人都在這裡死死守着。
醫生的回答且不說,封簡那頭知道她動了要將褚江辭帶回岑川去的心思,立刻拒絕了,封簡本人沒有露面,他的意思是褚江辭如果現在回到了岑川的話,那麼他昏迷不醒的消息會人盡皆知,他們費心要捂住的消息藏不住了,到那個時候,很可能會影響股價和現在的工程。
他說的很認真也很嚴肅,由不得她不相信。
事實,算封簡不說她也很清楚褚江辭陷入昏迷並且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消息萬一泄露出去了,會對褚氏造成多大的影響。
可是……
於公於私,她都不願意做那個深明大義的人,她只想帶着褚江辭回到他們最熟悉的地方去,也許那樣還能夠喚醒他,讓他從沉睡甦醒。
她想自私一點,什麼都不管將人給帶回去。
可她終究還是做不到的,她捨不得將褚江辭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事業給一手摧毀掉。
她想替他好好守護好這一切,等他醒來,什麼都不會有變化。
蘇喬安一邊給褚江辭做着按摩,一邊唉聲嘆氣,她說,“你都躺了這麼多天不會覺得很難受嗎?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你,你倒是睡得真舒服,一點都不管我和糰子了。”
她埋怨褚江辭,總是不顧他自己的身體強來,他可以爲了他的事業奔波,但是能不能先做好防護措施,最起碼能夠保證他自己的安全。
連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以後她是決計不會再相信褚江辭的鬼話了。
蘇喬安盡心盡力的給他做了一次全身按摩,絮絮叨叨的說着話,他也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維持這種狀態越久,蘇喬安越絕望,她真的沒想過有朝一日褚江辭還會變成躺在牀一動不動的植物人。
講疲倦了,做不動按摩了,蘇喬安一般是這麼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昏睡不醒的褚江辭。
他不動,她也不動,這麼一坐能坐一個下午。
還是小如來送飯,看到蘇喬安又在發呆了,她才勸道,“太太您先吃點東西吧”
蘇喬安沒動。
小如將飯菜放在了沙發旁的茶几,“太太現在整個家都要靠着您,而且小姐也還小,如果您也倒下來的話,小姐沒人照顧了,您算不爲您自己着想,也要爲小姐想想啊!”
糰子……
蘇喬安苦笑,凝視着褚江辭,無聲質問,你聽到了嗎?離了你,糰子都沒有人可照顧,你不是很寵愛女兒嗎?當真捨得下半輩子都在牀榻之度過,不想親眼看着糰子長大,不想親自送她出嫁嗎?
蘇喬安起了身,小如已經將飯菜都擺出來了,她在沙發坐下,看小如忙忙碌碌的打點着,她說,“謝謝你,這段時間也麻煩你了。”
“太太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小如回頭看了眼,看着褚江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一個傭人都覺得是世事變化無常,“太太,我想先生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您別太傷神了,也免得傷了身體。”
“我知道。”如果不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怎麼有勇氣繼續撐下去?
每一天,她都告訴自己也許褚江辭會甦醒,也許會有跡。
可是連醫生都說,時間拖得越長甦醒的可能性越低,距離出事都已經三四天了,到現在都沒有人告訴她,當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人來告訴她,褚江辭爲什麼會受傷。
她只知道褚江辭是在工地現場受的傷,然後直接被送到了醫院來,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躺在病牀,還不知道未來是否真的能夠甦醒,還是…還是下半輩子只能躺在病牀度過。
褚煒乾是這樣,難道連他都不能避免開這種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