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的這一個月內,蘇喬安是真的沒怎麼動過,照顧她的人還是原來的護工,只不過褚江辭有更多的時間來陪伴她了而已。
她曾疑惑的問過,爲什麼他這段日子會有時間總來陪着她。
褚江辭遲疑了,但最後還是將真相告訴了她,他說,“你生孩子的事,我母親知道了,是她主動提出來要轉院到這裡來,方便我照顧你們母女。”
是嗎?
是馮曼麗主動要求轉院的啊……
“我知道你們之間有很多的隔閡,我不會要求你去原諒她,你也不用爲難自己。”褚江辭極爲善解人意的勸着她。
她是不可能原諒馮曼麗的。
這一點,或許褚江辭是她要更加清楚,纔會說出那種安慰她的話來。
她的善良僅限於她不會要求褚江辭在她和馮曼麗之間選擇一個,不會要求褚江辭對他的母親不聞不問。
可讓她原諒馮曼麗,體諒馮曼麗過去對她所做的所有事,那絕對不可能。
有些傷害一旦形成那是一輩子的,她要抱着多大的勇氣纔會重新走到褚江辭身邊,這一點,她相信褚江辭不會不懂。
她對褚江辭是因爲有十幾年的感情,他曾是她於荒蕪最璀璨的一顆星,照亮了漫漫長路,爲她指明瞭方向。
那種執念加沉重的感情,促使着她無法瀟灑放下。
可以說當年如果不是因爲孩子的事帶給她的打擊不可磨滅,她可能不會那麼幹脆的選擇徹底離開跟他有關的世界。
……
她的原諒從來不是因爲她的心軟善良,而是因爲她心的放不下。
可以說她的善良是有底線和度數的,從來不是盲目的聖母。
在馮曼麗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表態過。
尤其是在想起過去的所有事情以後,她對馮曼麗幾乎是三緘其口,從不會主動去提起跟她有關的任何話題。
當然,她也沒有阻止褚江辭這個唯一的兒子去看馮曼麗。
蘇喬安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在意。
一個月後,她可以不用那麼一直躺着不動了,只是她的手術傷口恢復的非常慢,所以她行動的時候還會隱隱作痛,動作幅度不能太大,不然會扯痛手術傷口。
這天,她照例是在病房內安安靜靜的待着,護工去幫她買東西了,褚江辭則是去看馮曼麗,她一個人靠着病牀坐着看書。
看得太入迷了,連有人來了房裡都不知道。
“我好像來晚了。”
“……”
蘇喬安擡眸,只看到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正盈盈含笑的望着她。
“你…阿尋?”她差一點要以爲是見鬼了,仔細想想,對方是將名字告訴過她的,雖然是個假名字。
阿尋將帶來的一束桔梗花放在了牀頭櫃,在病牀邊的椅子坐下,“是我。”
“你不是已經離開岑川了嗎?”
“因爲一點原因不得不回來,不過很快會走了。”她沒有說她是爲了什麼而回來,仍是笑盈盈的凝着蘇喬安。
蘇喬安點點頭,識趣的沒有去追問她的隱私。
“你是不是很怪我爲什麼要來醫院看你?”阿尋嗓音溫溫柔柔的,像是江南地帶特有的綿軟糯甜,聽着讓人覺得很舒服,一點都不矯揉做作。
不過,她倒是說到點子了。
蘇喬安的確是很好爲什麼她要來看自己,貌似她們兩人沒有什麼太大的交集。
厲靳南利用她來偷天換日,她們曾站在對立面,現在縱然對立的關係不復存在,她也不該來找自己纔對,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情,不是嗎?
阿尋淺淺的笑了下,“其實我也不知道原因,是聽說你生了孩子,想來祝賀你。”
她說着頓了頓,開玩笑道,“也許是因爲現在的我們擁有相同的長相,看到你幸福,我也會感覺較快樂吧”
阿尋說出這些話時,眼底有不知名的悲傷流瀉。
已經爲人母的蘇喬安自然是能辨認出來的,她看得出來阿尋並不開心。
“謝謝你。”她說的很真誠。
不管怎麼說,來者都是客,更何況阿尋還那麼大老遠的跑過來,這已經很令人動容了。
阿尋搖搖頭,“這句謝謝我承擔不起,是我對不起你纔對,要不是我助紂爲虐,你也不用和你先生分開那麼久,還鬧出那麼多誤會來。”
“算沒有你,也會有別人。”她該慶幸阿尋不是個多麼有心機的人。
更何況這件事的源頭不在阿尋身,是厲靳南太喪心病狂了。
能做出這種事來的人,她不相信厲時念的死會和他沒有關係。
愛?
厲靳南也配說愛嗎?
那種畸形的感情只會讓被他愛着的人感到窒息,也許是愛而不得才萌生了想殺了小念的念頭。
偏執而狂躁,這份感情太過醜陋了。
“好可惜沒有見到你的孩子。”阿尋輕輕嘆氣,“不過我想你們夫妻倆的顏值那麼高,孩子肯定也長得很好。”
“抱歉,因爲的孩子是早產兒,身體一般新生兒要差一點,她現在還不能抱出來吹風。”連蘇喬安她自己都還沒有去見過孩子。
都一個多月了,她還沒能親自去看看她的女兒,這說出來怎麼都覺得心酸。
但爲了以後能有更好的身體帶孩子,蘇喬安能忍着想見孩子的那種迫切念頭。
“沒關係,以後有機會的話,也許還會見到。”她希望能有那個機會吧!
其實……
“我挺羨慕你的。”阿尋說,“剛開始,我覺得你先生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可是現在我覺得是因爲你足夠好,你的先生纔會對你那麼好。”
男女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相對的,一旦出現了一頭重一頭輕的情況,那麼那段關係很難再保持平衡了。
她懂得了褚江辭之所以那麼疼愛蘇喬安,是因爲蘇喬安也曾經這麼不遺餘力的愛過褚江辭。
幸運的是褚江辭還知道回頭,他的心還能被捂熱。
“瞧我,來了只會說這些不着邊際的廢話……”她看了眼時間,“好像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是先走了,以免和其他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