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李恪午睡醒來,看到雲兒正伏在案前認真的寫字,便走上前去,隨手拿過一張已經寫滿字的,一邊看一邊說道:“嗯。雲兒的字越發的秀氣了。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一直在練字?”說到這裡才發現,她所寫的內容正是午睡前講給她聽的鬼故事。說是鬼故事,實際上就是從聊齋志異中摘取的。不到她居然會有如此的好記性,居然趁着自己午睡的時間,把整個故事給默寫了下來。“雲兒,你這是幹什麼啊?幹嘛要把這些故事寫下來呢?”
雲兒用衣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頭也不擡的說道:“殿下這一年來一直在忙於軍政要務,再也沒有時間去寫三國演義了。害得那些看書的人看不到結局乾着急不說,也影響了書局的收入。這幾日雲兒聽殿下給講的那些小故事,覺得要是印刷出來,再裝訂成冊,一定會很吸引人。只是雲兒當初讀的書太少,有些話寫出來以後有些詞不達意。不過倒也沒關係,就讓書局的人幫着給改一下就可以了。”
李恪聽完心內不由一熱,從後面抱住雲兒那堪堪一握的細腰,柔聲說道:“雲兒,真是辛苦你了。本王今生有你在身旁,還真是本王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好了,你也先不要寫了,到一邊去休息一會兒。”
雲兒反過手在李恪的臉上輕輕地撫了撫。“殿下,我馬上就寫好了,還有最後的一下段,寫完了我就去休息好不好?”
李恪在雲兒的臉頰上親了親後,轉身來到院中。院中有一座佔地約一畝左右的池塘,池塘內一些荷花,不過並不多。池塘是開春後李恪下令建造的,所以池塘內的荷花才顯得稀疏,不過總聊勝於無。
看到李恪來到池塘邊,下人們趕緊搬來兩張躺椅,以及一把足有一丈大小的遮陽傘,這把傘還是在李恪的監督下製造的。躺椅的中間還有個小茶几,上面擺放着剛沏好的茶水以及幾樣精緻的點心。李恪剛剛躺下,又有下人端來一盤切好的西瓜(西瓜傳入中國的時間有很多種說法,在這裡就按照漢代傳入的說法。特此說明一下。)。古時候還沒有冰箱,那時候冰鎮的辦法通常都是把瓜果放入籃中,然後放進深水井中。吃的時候再把裝着瓜果的盤子從井中取出便可,效果和現在的冰箱差不多。
李恪剛剛躺下不久,雲兒便走了出來,躺在了另外的一張躺椅上。李恪遞給她一塊西瓜,上面的西瓜籽已經被他用牙籤一一剔除。雲兒滿含柔情地看了一眼李恪,心裡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兩隻蝴蝶翩翩飛舞、追逐着從池塘間的荷花上飛過。雲兒見到後,臉上升起興奮的神情,跳起身想要去追趕,不想兩隻蝴蝶卻越飛越遠,很快的便翻越出圍牆,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雲兒略顯失望的神色,李恪的心思一動,笑着說道:“雲兒,送給你個好玩意兒好不好啊?”
“好啊,什麼啊?”雲兒的神情又變得興奮起來。她知道,李恪只要這麼說的時候,就意味着他又要去做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了。
李恪也不說話,只是站起身牽着雲兒的手一起走回了書房。在書房內轉了一圈,又走了出來。站在門口四處張望了一番,當目光落在細藤條編制的躺椅時,眼睛一亮跑了過去。吩咐侍女拿來一柄小刀後,開始拆卸躺椅。
“殿下……您這是……好好的一個躺椅幹嗎要拆了呢?”
“乖雲兒,你就只管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一會兒你就明白本王在做什麼了。”
時間不長,李恪便用拆下的細藤條編出一個蝴蝶的形狀,又把事先準備好的細紗蒙在上面,又用筆在上面填上顏色,一隻漂亮的蝴蝶風箏便大功告成。
“好漂亮的蝴蝶啊!”雲兒驚歎道。
李恪再次拉起雲兒的手。“咱們去把這隻蝴蝶放飛好不好?”
“它……它……真的可以飛得起來嗎?”
李恪揮了揮臨時用木棍做成的線軸,驕傲的說道:“當然可以!”
池塘邊,李恪把着雲兒的手教給她該如何的通過手中的線繩去控制風箏。雲兒此刻額頭以及鼻尖上已經掛上了汗珠,卻依然十分興奮,不時的還會發出幾聲尖叫。
正在兩人玩得開心,下人匆匆跑來報告,營州城內的武將都已經到達大廳,等候王爺前去。李恪聽後一怔,難道說出了什麼大事?叮囑雲兒先自己在這裡玩,自己去去就來後,疾步走向大廳。
衆將官見到李恪進來,齊齊上前行禮後,李靖上前一步問道:“不知殿下何事召集我等前來?莫非有什麼緊急軍務?”
李恪又是一愣。“本王何時下令召集各位前來了?”
“那您……爲何要在院中升起木鳶?”
李恪到了此刻才反應過來(唐時木鳶通常作爲軍事用途,比如說遇到緊急軍務,來不及一一通知,便升起木鳶。另外還用於傳遞信息,根據木鳶的形狀,顏色等代表不同訊息。),自己居然在不經意中擺了個大烏龍,玩起了“烽火戲諸侯”。想到這裡,不由得出了一身的虛汗。用衣袖拭去額頭的汗水,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個……這個……本王閒暇無事……一時興起……忘記木鳶……嗨!總之是本王不對,一時忘記了木鳶是傳遞信息專用,下次不會了!”
直到這時,堂下的衆將官纔算明白過來,合着是這位遼王殿下閒極無聊鬧出來的笑話,他們是虛驚一場。如今殿下已經爲此事道歉了,還能怎樣。還是散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就在衆人往外走的時候,門口傳來程懷亮的大嗓門兒。“咦!你們怎麼都走了?莫非我老程來晚了,人物都被你們給瓜分了?不行,我可是從三十里外的訓練營趕回來的,怎麼也得給我留點才行!”
看到他這麼咋咋呼呼的叫喊着往裡走,李恪是又羞又惱,恨不得衝上前去賞他幾腳。
程懷亮和李鐵柱走到堂前的,李靖等衆人已經離開,只剩下李恪一人還站在那裡。見到已經沒有外人。程懷亮便大大咧咧的象徵性行了個禮,然後略帶埋怨的說道:“沒有你這麼不厚道的,明知道我們離得遠,一時間也趕不回來,居然還這麼快就佈置完任務,是不是怕我立功太高,成心想要壓制我啊!”
沒有了外人,李恪也就不再覺得難堪,白了程懷亮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狗屁的任務。剛纔一時興起,做了個木鳶和雲兒一起玩兒,卻忘記了這玩意兒使用在軍事上的,這才鬧了這麼一出!我可警告你,本王現在心情正不爽,別招本王發火!”
明面上,程懷亮還會給他面子,現在又沒有外人,他纔不吃這一套。嘴一撇,哼哼唧唧的說道:“合着我老程頭頂烈日趕了三十多裡回來,就是爲了欣賞你的這一出‘烽火戲諸侯’啊!那可不成,你看我這一身臭汗!決不能這麼便宜了你!二十罈高粱酒,少一罈這事就算沒完!”
李恪伸腳作勢欲踢。“滾!想訛本王的高粱酒,門兒都沒有!”看到程懷亮這半年來,整個人已經變得魁梧了許多,膚色也不再像長安城時那麼白皙,而是長時間風吹日曬後的麥膚色,除了那張臉的模樣沒有改變,哪裡還能看到一點原來的樣子。然而,他對自己的情誼卻仍然沒變,看向自己時的眼神仍舊是那麼清澈,私底下說話似的口氣也依然沒變,不由得心裡一暖。“只有五壇,多一罈都沒有!”
“不行!大老遠的跑一趟,必須二十壇!”
“十壇,愛要不要,不要的話現在就給我滾蛋!”
“成交!”程懷亮臉上流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吃過飯再走吧。酒管夠!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喝酒扯淡了。”
程懷亮臉上流露出興奮的神色,轉而又黯淡了下來。“還是算了吧。我還是回去和底下的兄弟們一起吃飯吧。今時不同往日,你不知道朝廷內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這裡呢。我不能讓人說你遼王點下的兄弟都是酒囊飯袋!我也要證明給他們看,我老程能有今天,不是靠着溜鬚拍馬上來的,是靠着手中長槍搏殺出來的!”
“怎麼,京城那邊……”
“沒事!我先走了。等到我練出一支鐵軍再來和你大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