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是件大事,從選定駙馬到公主出嫁的隊伍離開長安城,整整過了兩個月的時間。
公主出嫁之時正值夏收季節,沿途到處可見熱火朝天的收割場景。這一年可以算得上是風調雨順,全國大部分地區的糧食都獲得了大豐收。爲了不會因爲豐收而導致糧價大跌現象出現,李恪派出許多人手到各地,以前幾年的均價去收購糧食。而朝廷由於這幾年一直都對外作戰,糧食儲備也有所減少,也利用豐收之年填補糧倉,這樣一來倒是在無形中真正的做到了惠民,喜獲豐收的農民也就不用爲產量過剩,從而導致糧價下滑而發愁。
八月中旬,四處收購完糧食回到京城的李恪,在第二天的早朝上便得到了新羅派來進貢使團的消息,而且是足額的按照李恪所敲詐的數額繳納的。原本想利用這個機會對新羅發動戰爭,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的聽話,這使得李恪的心情有點小小的不爽。
李恪參加早朝純粹就是個擺設,從來都是隻帶着耳朵不帶嘴來,一向是隻管聽卻不發表任何的意見,整個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要說李恪在京城中最爲厭煩的事情,就是沒事的時候每天大半夜的就要爬起來上早朝,儘管已經來到大唐快十年了,但是一直都無法適應這種早朝的方式。
好不容易等到早朝結束,李恪準備回去再睡個回籠覺。昨天下午他纔回到京城,這一走就是兩個月的時間,早已經成了怨婦的大小老婆們自然不肯輕易地放過他,一直過了亥時他纔算上交完公糧,只睡了兩個多時辰便爬起來上早朝的他,現在要是不困那才叫怪事呢。
身爲王爺,早朝的時候按照順序他是要站在前列的,到了散朝的時候自然就要排在後面。剛剛走了沒有兩步,一名宦官走到他的近前,小聲的告訴他太子有請。李恪一聽心裡這個一個氣:這小子真是不開眼,就不知道自己剛從外地回到京城嗎?就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男人是最辛苦的時候嗎?居然這個時候來找自己,自以爲做了太子就了不起了嗎!看一會兒怎麼收拾你的!
按理說李治成爲了太子以後,就應該搬到東宮太子府去居住。但是李世民覺得廢太子李承乾,之所以會做出如此忤逆的事情來,就是因爲平日裡自己對他的照顧太少,以至於父子之間溝通不暢所導致。所以在李治成爲新太子以後,他不顧朝中大臣的反對,執意要將他繼續留在身邊,以方便自己就進監督指導他學習處理朝政。
穿過太極宮的後門,李治正一臉賤笑的看着李恪。看到他的那副表情,李恪越發的肯定這小子是故意這麼做的。由於有太子的侍衛在周圍,李恪不能明目張膽的虐他,於是便趁着向太子施禮,李治過來扶他的機會,在他的手臂上用力的捏了一把,李治的笑臉立刻便爲之一凝,緊跟着換成了苦笑的表情。湊到李恪的耳邊小聲說道:“三哥你可是冤枉我了。要不是父皇讓我將你留下,我哪會在你回來的第二天便找你來聊天啊!哎呦……還真疼!三哥,你要補償我!”
李恪聽完後送給他一個大白眼,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塞到了李治的手中。“都多大人了,每回見到我還要東西。”
李治一邊擺弄着對方遞過來的錦盒,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道:“我這不是出不了宮嗎。要是三哥今兒能夠帶我出去玩一圈兒,我以後就不管三哥要東西了。”
“拉倒吧!你現在是太子殿下了,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呢。我要是敢偷偷地將你帶出宮,明兒一早彈劾我的奏摺,摞起來能有一人高你信不信?對了,父皇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李治一邊往甘露宮走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李恪此番送給他的錦盒,看上去就像一個密封起來的的盒子,李治翻來覆去的找了半天,連一條縫都沒有找到,就更不要說將錦盒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了。
眼看着就要到甘露宮門口了,李治還是沒有打開錦盒,不由得有些泄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三哥,你給的這是什麼盒子啊?我怎麼打不開啊?總不會是要把這盒子打破了才能打開吧?!”
李恪掃了一眼李治,老神在在的說道:“這個錦盒是不能用尋常的辦法將它打開的,只有找到了機關以後才能將它打開。三哥這不是看你終日無所事事,所以才找了這個機巧的玩意兒讓你打發消磨時間。裡面絕對有好東西,想要知道里面有什麼,就慢慢的想辦法吧!”
說話間來到了甘露殿的門口,李恪也不再理會李治,徑直邁步走了進去。李世民正端坐在龍案的後面處理奏摺,見到李恪走了進來,示意他先等一下,等到他將這個奏摺看完,並且硃批之後,纔不誤責怪的說道:“爲德,收糧這種小事你又何必要親自前往,而且還是一走就是這麼久!爲父要找你商量點事,都找不到你的人。”
“父皇,您知道我這個人最是受不了每日早朝的,所以才藉着這個機會跑出去的。說是外出收糧實際上是藉着這個機會去遊山玩水……父皇,您找兒臣有什麼事嗎?”
“自打上次在你的酒樓聊過之後,爲父就一直在盤算着該如何處置倭國。正好今年糧食大獲豐收,爲父就一直在盤算着是不是該出兵剿滅了倭國,只不過一直苦於沒有藉口,所以纔想找你來商議。”
“父皇,兒臣以爲倭國區區一個彈丸之地,根本就不足爲慮,以我大唐現在的實力,徹底的覆滅他們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但是兒臣以爲,此事應當稍稍靠後再做,因爲現在有比剿滅倭國更爲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們去做。”
“嗯?如今我大唐四周安寧,正是最好的出兵時機,難道還有什麼比消除隱患更加的重要嗎?”說到這裡,李世民突然間想起,剛纔明明看到李治也一塊進來了,如此重要的軍國大事,他這個現任的太子也應該參與進來,哪怕是隻是在一旁認真的旁聽,也是非常有益的事情。可是怎麼一轉眼的功夫,人就沒影了呢。
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直到迴轉過身子,纔看到他正站在自己的側後方,不停地擺弄着手中的一個錦盒,不由得有些氣惱,於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正在認真的、全神貫注的擺弄着手中錦盒的李治,被李世民的這一聲給嚇了一跳,擡起頭髮現父兄都正在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慌張,趕緊把手中的錦盒藏於身後。
李世民搖着頭輕聲嘆了口氣,並沒有責備於他,而是溫柔的說道:“爲善,我和你三哥正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你也要認真的聽。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隨時都可以發問。當然,如果你有什麼好的建議,也可以提出來供我們參考。”
“是,父皇。”李治雙手放於身前,畢恭畢敬的說道。
見到李世民再次把目光集中到自己這裡,李恪說道:“父皇,這幾年我大唐的民間貿易已經全面復甦,比起前朝鼎盛時期已經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一來,對於銅錢的需求量便逐年增加。而我大唐本身銅礦並不多,如果照現在的發展勢頭下去的話,只怕連二十年都用不了,即便是朝廷全力的製造銅錢,也很難滿足需要。所以,兒臣以爲未雨綢繆先行推進錢幣的替代品纔是重中之重。”
李治這時在一旁插嘴道:“現在不是在實行銅幣和絹等值使用嗎?難道這還不足以解決銅錢的不足嗎?”
李世民和李恪想不到李治會突然間發問而且正中要點,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投到他的身上,並且飽含讚許之色。雖說兩個人並沒有開口表揚李治,但是一直以來大家都有些忽視了他這個新進太子的存在,所以當他被兩個人充滿讚許的目光所注視時,神情顯得有些的不自然。有些懦弱的問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沒有。就目前來看,你所說的並沒有錯。只不過這只是暫時之策,並不能長此下去。百姓家中的富裕錢多了以後,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把錢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這樣一來隨着百姓們越來越富足,存下的錢也就會越來越多,但是我大唐的銅礦只有那麼幾座,根本就不夠用的。絹則不適合長期存放,容易被蟲蛀而且非常的佔地方,用它來代替銅錢來流通並不適合。就比如你去集市購買珠寶等貴重物品,總不會讓手下人拉着一大車的絹或者銅錢去購買吧。你是太子,這些事情可以不用去操心,但是普通的百姓呢?他們可不見得人人家裡都能有車。所以在銅錢之上設置更高一級的流通錢幣勢在必行。”
“三哥所說的我都明白了,但是我大唐的銀礦也並不多吧?”
李恪笑了笑說道:“這正是我所要說的問題所在。廣州東南有一大島名爲爪哇,距離廣州只有十餘日的路程,島上出產鐵礦和金礦等礦石,正是我大唐所急需的礦產。而島上除了一些原住民以外,就只有自先秦到前朝期間,逃到那裡躲避戰亂的我朝百姓。那裡地廣人稀,並沒有正式的官府去統治。我大唐只要派出一支艦隊,並且出動五萬大軍便可以輕鬆地將那裡,併入到我大唐的版圖之內。”
“三哥,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上次江南之行,我們爲什麼要乘坐海船?就是爲了向那些常年生活在海上的大唐水師,瞭解周邊的情況。不然你以爲乘坐海船是爲了遊山玩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