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面的人跑得比兔子還要快,侯泰不由得一陣的絕望。如果能夠遇到成隊的趕路行人,自己也許可以逃過這一劫,但是如今天氣漸冷,路上的行人本來就不多,好不容易遇到幾個又被自己在情急之下給嚇跑了,後悔之餘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回頭看了看後面追趕的人,距離再次被拉近。惡狠狠地罵了句髒話,繼續邁開沉重的步子向前跑。
再次拐過一個彎,看到前面的幾個快速移動的小黑點,嘴裡胡亂咒罵的同時又不免有些羨慕他們逃命的速度,要是自己也可以有他們那麼好的體力該有多好……
不知不覺中已經跑出了十餘里,在他的印象之中,很快就要離開這段山路,進入平原地帶了。實際上早在一炷香之前,兩面的山體便不再那麼陡峭,完全可以跑得上去。但是此刻他的雙腿只剩下機械的向前運動,根本就做不出其他的動作來了。剛纔他也試圖鑽進兩旁的山林當中,怎奈兩條腿根本就不聽使喚,不但沒有按照自己的意願往山上跑,反倒被後面追趕的人趁機再一次拉進了距離。無奈之餘只好放棄這個想法,繼續順着山路往前跑。
再一次轉過一個彎口,山勢豁然開朗,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山外的平原。侯泰的心情不由得爲之一振,就連腳步也變得輕鬆了許多。後面真在追趕的人與他的距離,也被他再一次奇蹟般的拉大了十丈左右的距離。
已經可以看到平原上的農田,有農田就意味着有人家,有人家就意味着有人,有了人就意味着後面追趕的人,再也不能肆無忌憚的追殺自己……侯泰的心情從來沒有好過,甚至產生了唱歌的衝動……
終於來到山口。望着山外的農田,他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放眼望去,十里之內別說沒有村子,就連一個在地裡勞作的農民也不曾見到。他實在不能相信,自己還有那個力氣能夠跑出去十餘里。這麼一遲疑的功夫,腳下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後面正在追趕的人見狀,連忙趁機縮短了與他的距離。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丈,他看到雙方的距離居然已經近到,可以清晰的聽到對方那如同漏風的風箱般的喘息聲。一時間被驚嚇得魂飛魄散,撒開兩條腿沒了命的往前跑去。
這一次侯泰可算是拼盡了全力了,雙方的距離已經如此之近,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身後追趕的人追上的話,就憑之前令後面的人追了這麼遠的路,他們絕不會讓自己死的很痛快的。
又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侯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已經很難在堅持下去,隨時都有從嘴裡蹦出來的可能。如果不是身後的那三個人依舊沒了命似的在後面追趕,他立馬就會躺在地上再也不肯站起來。
前方又出現了四個人,而且還是四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正在說笑着往這邊走。吸取了上一次把人嚇跑的經驗,這一次侯泰並沒有着急喊救命,而是加緊了步伐迎着他們跑了過去。一直等到了幾個人的近前,這才猛地死死的抱住其中一個人,拼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喊道:“救命啊!後面……的人……要……殺……我……”
正在說笑的幾個年輕人,並沒有表現出侯泰預料的那種慌亂的神情,反倒是出乎他預料的擺出一副準備格鬥的架勢。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原本就像是幾個農村小活着的年輕人,身體內突然間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勢來,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給侯泰的感覺有點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從哪裡見過。
其中的一個年輕人在追趕侯泰的人來到近前後,沉聲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拿刀行兇,就不怕大唐的律法無情嗎!”
後面正在追趕的人,見到有人攔阻他們的行動,也就停了下來。緩了半天,直到呼吸平靜了一點,這纔拿出一塊令牌說道:“我們乃升州衙役,正在奉命捉拿逃犯,無關人等速速閃到一邊,勿要影響我們辦差,否則將你們按照同案犯一併拿下送入大牢!”在這幾個人看來,對方只不過是幾個沒有什麼見識的農村莽撞的小夥子罷了,只要他們擡出官府辦案的招牌,就足以讓他們乖乖的讓開道。說實話,如果不是之前跑了太遠的路,體力一時之間跟不上來,他們並不介意順手把這幾個赤手空拳的年輕人也順手殺掉滅口。但是現在他們是有心無力,所以只好採取這個辦法先把正事辦完之後,再去想辦法把這幾個人給解決掉。
聽到對方的說辭,又看到對方手中的令牌,幾個年輕人顯得有些猶豫。侯泰見狀連忙喊道:“千萬不要聽信他們的。他們是要殺我滅口!剛纔他們剛在山中把前往蘇州告狀的鄉紳們給殺掉,被我給無意中撞見,就想把我也給滅口。你們如果相信了他的話,你們遲早也會是和我同樣的下場!”
聽完他的話,先前開口的那個小夥子顯得有些意外,“哦?”了一聲,就想抓個小雞仔一樣輕鬆的便把侯泰拎到了自己的面前,態度嚴肅的問道:“你敢保證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還有你敢把你剛纔所說的話,在公堂之上再說一遍嗎?”
想想自己的生死就全都掌握在眼前的幾個年輕人的一念之間了,侯泰也就豁出去賭上一把了。咬着牙說道:“我不但到哪裡都敢說,而且還能幫着你們找到那些人的埋屍之地,更加能夠幫着你們指認所有的人,只求你們能給我個活命的機會。”
拎着侯泰的年輕人微微一笑,對着自己的同伴說道:“想不到老天爺這麼照顧咱們,讓咱們少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去吧,去把那幾個人抓起來,記住了,別傷到他們的腿,除非你們幾個想揹着這些個傢伙去見王爺。”
聽了他的話,侯泰不由得心內一動:他說的是去見王爺,莫非……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三個年輕人已經笑着走向那三個手持鋼刀的傢伙,完全不顧及自己此刻還是赤手空拳。
看到三個年輕人毫不顧忌自己的官府身份,三名持刀的衙役便知道此事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也就不再廢話,直接揮舞着手中的鋼刀撲向三名年輕人。誰知眼前的這三名年輕人手下的功夫非常的了得,交手沒有幾下就被他們全部打倒在地,並且用不知從哪裡找出的繩子,把他們捆了個結結實實。
侯泰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四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居然如此的了得,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這幾個在升州城內非常有名的厲害角色給制服。當看到四個年輕人拉起人就想往回走,連忙說道:“幾位官爺,莫要着急走,後面不遠還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此次的主事之人、升州司馬陳宏。如若不能把他也一舉抓獲,恐怕日後他會把屍體轉移,到那時要想破案恐怕又會大費周章。”
爲首的那個年輕人聽後,打聽清楚那兩個人的樣貌穿着之後,派出其中的兩個年輕人順着路迎了過去。不過半個多時辰,兩個年輕人便押着陳宏和他的親信走了過來。
在確定所有的人都已經被抓獲以後,幾個年輕人押着這這一行人轉頭趕往北方的丹徒(鎮江)。
當天晚間,終於趕到鎮江李恪正在下榻的住所。李恪當日表面上是離開了升州,但是到了丹徒以後就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趕路。他知道自己如果不離開升州,那麼張興瑞便不會採取行動。令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是,還不到十日的功夫,整個事情就已經到了水落石出的地步。不由得大喜過望,吩咐下去,第二日一早返回升州。他李恪要殺個回馬槍,讓升州的所有官員都知道他李恪絕不是那麼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