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便傳來了吉林省代理主席熙洽要求召開奉天緊急政務會議的消息……
鄭永知道,這是在自己拒絕了熙洽的投降要求後,這個所謂的吉林省代理主席,要藉着這次會議向自己發難了。
他只是覺得有些好笑,無論對方如何對自己發難,軍權只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就行。
也好,正好自己藉助這次機會,也可以把這些人給趁機除掉了。
戰爭時只要掌握好軍隊,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情況,都能夠從容應對……
到了會場的時候,發現熙洽、榮臻、臧式毅、黃顯聲等等這些奉天的軍政要員都到了,看來熙洽在此之前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態度,早就有所準備了。
“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師師長,奉天城防總司令,奉天綏靖公署主任鄭永少將到!”
隨着鄭文根特意報出全部官職的聲音,鄭永走進了會場,看了一眼諸人,慢慢的坐了下來。還沒有等熙洽來得及說話,他已經冷着臉說道:
“是誰不事先通知一聲,就召開這次會議的?”
“我。”
悶聲悶氣的聲音響起,居然是榮臻發出來的,這點鄭永倒沒有想到。
“必須要召開這次會議了。”熙洽板着臉說道:“前段時候戰事繁忙,很多矛盾都被隱藏起來,但現在戰事稍停,這一下,整個奉天都亂了套了!”
所有人都悶聲不響,就聽着熙洽一個人的聲音在會場裡傳蕩:
“昨天,有個生意人的老婆跑到了我的家裡向我哭訴,說是有個軍官抓了她家掌櫃。人家一個好好的生意人。結果卻莫名其妙被抓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個軍官是我。”鄭永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抓地那個人要盧有德,罪名是私自哄擡米價,擾亂奉天金融秩序。同時這個無法無天地掌櫃的,還差點把人活活打死!”
熙洽面色鐵青:
“我看鄭長官有些過分了吧?先不說做生意的賺錢第一,米價擡了多少,究竟值不值定罪。就說鄭長官身爲軍人,本職是保衛奉天,卻插手政務,這個,未免有些越權了吧?”
“可我還是奉天綏靖公署主任。”鄭永淡淡地說道:“我奉國民政府之命,節制奉天一切軍政大權!”
“但我纔是吉林省代理主席!”熙洽吼了出來。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代理主席。是輔帥臨走時委託你地。而我,則有國民政府的正式任命。何況剛纔你也說了,現在是非常時期,外面依舊在那打仗!”
眼看兩人就要發生爭執,榮臻清了清嗓子:“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當官的,這要傳了出去,沒得惹人笑話……”
說着他看了一眼鄭永:
“鄭司令。你打仗勇猛。這點榮臻打心眼裡佩服,但在其它方面榮臻就不太贊成了。這要想守好奉天。還得靠那些士紳的幫助,離開了士紳咱們能做什麼?爲了幾個刁民,得罪了那些士紳我看得不償失。”
這些人看來今天是聯合好了來對付自己地。
緊接着臧式毅也附和了幾句,旗幟鮮明的站到了熙洽一方,只有黃顯聲沒有說話,只顧着一個勁的吸菸。
他們說的無非就是立刻放了盧有德等等之類,但鄭永清楚這些人的實際目的,是要把權利一點一點地從自己手裡剝奪。
這些人啊,纔剛剛太平了幾天,已經開始爭權奪利。
不是不能放盧有德,但一旦放了盧有德,就會使自己精心安排地一切,出現一個大口子,然後,這些人就會一鬨而入……
“打仗的是那些士兵,是那些參軍的百姓,而不是所謂的士紳。”
鄭永從黃顯聲那拿了一根菸,點着後吸了一口,在騰騰的煙霧中慢慢說道:
“如果是正直守法的商人,我不但不會抓他,還會妥善的保護他,但我看盧有德不是什麼正經的商人吧?置政府地法令於不顧,擅自提高米價,這樣地人如果不懲治,公理何在?”
熙洽冷笑不斷:
“那麼鄭司令就是鐵了心的不願意放人了?”
鄭永緩緩點了點頭。
“不能維護地方士紳之安全,不能阻止軍人干預地方日常事物,我這吉林省代理主席做得還有什麼意思?”熙洽坐了下來:
“我請求辭去這吉林省代理主席,陸軍訓練總監地職位。”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臧式毅趕緊打起了圓場,說道:“鄭司令,爲了一個商人,使得同僚之間互相不合,沒有這個必要吧……”
這是擺明了拿辭職來逼宮了。
“允許你辭職”的話已經到了嘴邊,鄭永又咽了回去,越是在這個時候自己越要冷靜:
“既然熙洽主席要辭職,那麼我立刻向南京國民政府請示,如果政府方面不反對的話,那麼,就我本人而言雖然不願意,但也不得不服從政府之命令和熙洽主席個人之意見。”
這些人沒有想到鄭永拿國民政府當起了擋箭牌,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忽然就聽榮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你一口一個南京國民政府,把少帥放到了哪裡?把輔帥放到了哪裡?這東北是老張家打下來的,可沒南京方面什麼事,不要在這拿南京國民政府幾個字來嚇唬人!”
“榮臻,我也告訴你!”鄭永的聲音冷得讓人害怕:
“東北易幟是少帥的意思,既然少帥都效忠服從國民政府,那麼我們每個人當的都是南京國民政府的官,不是當的少帥的官!”
榮臻愣在了那裡。
他是東北軍老資格的將領了,當初甘願把城防司令的位置讓出來,爲的就是守衛着大帥留下的這點心血。
爲了大帥,爲了張家,他沒二話,可現在鄭永動不動就是南京國民政府,開始讓他不稱心了,讓他覺得張家在東北的地位動搖了。
這次熙洽找到了他,自己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才答應全力支持熙洽,以穩固張家在東北的勢力和權利。
其實,他一直不願意面對一個問題,現在東北的土地上到處都能看到的是日本人……
“這事咱們暫時不說。”
臧式毅緩緩地說道:“但昨天我接到了一個消息,說鄭司令命令兵工廠停止生產傢俱,爲什麼我這個廠長居然不知道?”
“這是鄭永的錯了。”鄭永放緩了口氣:
“只是現在奉天正在抗日最要緊的關頭,兵工廠生產傢俱,未免有些不妥了,事前沒有和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對。”
“其實這也沒什麼。”臧式毅不緊不慢地說道:“但兵工廠生產傢俱,原是少帥的意思,爲了節約成本,不過,現在鄭司令也不把少帥放在眼裡,我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他這話擺明了就是在譏諷鄭永,鄭永微微笑了一下:
“等戰爭結束後我自然會去向少帥陪禮道歉的……”
“那麼那些合同怎麼辦?”臧式毅陰沉沉地說道:“這些合同早就已經簽好,難道讓我奉天失信於人嗎?”
鄭永嘆了口氣:
“這也顧不得許多了,諸位若有什麼責任儘管往我鄭永身上推好了。”
會場氣氛一下冷了下來。
過了會,臧式毅終於說道:“既然鄭司令早有安排,我們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有一點還請鄭司令三思啊。中央金庫裡有許多是少帥的私人財產,鄭司令動不動就拿這些犒勞軍隊,這樣做似乎不太妥當啊。”
“我相信如果少帥在的話,也一定會同意我的做法。”
鄭永不鹹不淡的把這話頂了回去,接着站起身來看了下懷錶:
“諸位,軍務繁忙,如果各位沒有其它事的話,鄭永就告辭了。”
他倒是說走就走,把這幾次召開會議的人晾在了那。
“太囂張了,實在太囂張了!”
熙洽終於忍不住拍着桌子大聲吼了起來:
“什麼東西,你們看看他是個什麼東西,真把自己當成這的主人了?”
“人家有軍權在手,咱們沒有,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臧式毅一邊說着,一邊有意無意的看了黃顯聲一眼,似乎在了意示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