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座!”
響亮的報告聲裡,鄭永筆直地站在了委座的面前。
“鄭永,鄭恆淵!”
見到鄭永進來,蔣介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臉帶笑容的走到了鄭永的面前:
“你很好,很好!”
只有這五個字。
鄭永的身子紋絲不動,他知道委座下面還有話說。
果然,蔣介石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
“你雖然不是黃埔畢業的,但你一樣是我的好學生,你身上的黃埔精神,絕不比那些正規黃埔畢業的學生差。”
“謝謝委座!”鄭永大聲說道。
“坐下,坐下說話。”
蔣介石擺了擺手。看到鄭永坐了下來。他微笑着說道:
“我原本把南京和第三戰區交給了你。本只指望按照你事先地軍令狀。能夠堅守一年地話便對政府對整個抗戰大業立下了功績。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啊。你不但守住了。還殲滅了倭寇精銳地十六師團和國崎支隊。這樣地大捷。是之前任何人都無法想到地。
照這麼看來你說地保衛南京一年地話。還是有所隱藏地。軍隊裡能打仗地軍官有很多。但像你這樣連續創造出奇蹟地軍官還是非常罕見地……”
“委座。”
生怕委座聽了一些人地挑唆。會命令自己趁着這個時候反擊。鄭永急忙說道:
“雖然我們取得了一些勝利,但日軍的綜合實力還是遠遠強於我們的,目前的狀況依舊只宜堅守,尋找合適時機會再行出擊,予以倭寇痛擊!”
“很好,在取得大捷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樣清醒的頭腦,這就是成爲名將的先決條件。”
蔣介石滿意地點了點頭:
“聽說你的太太在美國爲了生了一個兒子,你又和家裡人分別了那麼長時間。想來思念得緊,恆淵啊,在這一點上,我是對不起你的……”
鄭永趕緊站起了身:
“委座,鄭永只是個軍人,先有國家而後纔有小家地道理。鄭永還是清楚的。我的家人在美國衣食無憂,鄭永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蔣介石又讓他坐了下來:
“是的,正因爲我們親戚,所以我纔要把你派到最危險的地方,去打那些最艱苦地仗,我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我蔣某人爲了抗日,把自己的外甥女婿都給豁上了,把自己的外甥女都給趕到了國外。一切,都是爲了能安心抗日!”
鄭永坐在那不敢接口,一動不動的聽着。
蔣介石端起杯子放到嘴邊。又輕輕地放了下來:
“我聽說汪兆銘去機場迎接你了,場面還弄得非常隆重,那天我知道汪兆銘去了,所以我就特意沒有派人去……”
鄭永知道他這麼說的意思,是告訴他們之間是親戚,是自己人。
蔣介石微笑着說道:
“那天你在機場發表的演說很好,也很轟動,上了各家報紙的頭條,我看了。很滿意,非常滿意。不過,你對汪兆銘這個人怎麼看啊?”
這哪裡是自己能夠回答的問題。鄭永急忙說道:
“鄭永一介武夫,只懂得行軍打仗,不敢評論政府官員,尤其是像汪部長這樣元老。”
“多少還是要知道一些的。”蔣介石緩步走動着:
“汪兆銘是國民黨元老不假,但是他地一些思想非常危險啊。自從抗戰爆發以來,他一連給我寫了十幾份信,無非就是說中日兩國間的差距如何如何大。中國如何如何不應該繼續將戰爭進行下去等等之類。
但是我一概沒有理他。既然已經打了,那就一直打到底,中國只要還有一個人,也要和倭寇血戰到底。實在不行了,我親自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年我也是北伐軍地總司令,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他這倒不是在吹牛,當初北伐之時,蔣介石的確有幾次生死只在旦夕之間。
蔣介石稍稍喘息了一下:“汪兆銘看來是準備一條路走到黑了。他和周佛海這些人弄了個什麼低調俱樂部。不斷鼓吹中國不抗戰則已,抗戰必亡的論調。近段時候。更是從和平談判的論斷,發展到了堅決反對抗日的調子。
這一次的國民黨全國臨時代表大會,就是要統一我黨黨員思想,確立領導權利,統一指揮全國抗日大業。汪兆銘是一心想要爬上最高權利位置的,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他是國民黨內元老級地人物了,還是很有影響的,對此你怎麼看啊?”
見鄭永猶豫的樣子,蔣介石微笑着動了下手:
“說,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要害怕,說錯了也不要緊,今天說的話,只限於這間房子裡的你和我兩個人知道……”
“一個國家,一個領袖!”
站起了身,鄭永大聲說道:
“絕不向日本人妥協,絕不搞什麼和平談判,日本人想打,那就和他打到底,全國抗戰,必須在委座直接領導之下進行。我不管別人怎麼想,但鄭永之第三戰區只服從委座領導!”
微笑着聽他說完,蔣介石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個國家,一個領袖,很好,很好,你有這份心,我就非常滿足了。其實我不是貪戀這個位置,論政治鬥爭,我不行,論打仗,汪兆銘不行,所以起碼現在不能把這個位置讓給他……”
這實在是太“客氣”了,論政治鬥爭只怕八個鄭永也趕不上他。
不過儘管自己是他的親戚,但能當着自己的面,說出了這些話,也算是實在非常難得了。
“在你來之前日本人已經提出了和談的條件,可以給你看看。”蔣介石說着把那些日本人地“和談”條件交給了鄭永。
草草瀏覽了一遍,鄭永沒有任何的猶豫:
“委座。請恕鄭永大膽,這些條件,一條也不能答應!比如第一條成立蒙古自治政府,這根本就是想把蒙古從我中國領土分裂出去!”
“是的,政府是不會答應這些條件的,不光這些。日本人還增加了三條。建立親日政權,承認僞滿洲國,還要向日本賠付戰爭賠款,娘西屁的,現在是中國民國,不是滿清,仗還在打着居然就要什麼賠款!”
越說越氣,最後直接連家鄉的土話都罵了出來,蔣介石憤怒地說道:
“我已經決定了。召回中國駐日本大使,徹底斷絕中日兩國外交關係!”
“我等軍人,誓死捍衛國家。捍衛政府一切外交措施!”鄭永大聲回答道。
“但是,這也就是說將來地仗會更加艱苦。”
蔣介石輕輕嘆息了一聲:“從你上報的戰況來看,常蘇之戰打得的確非常艱苦,我們地傷亡非常大,幾個德式師幾乎全部拼光了,一旦中日兩國關係斷絕,倭寇將會發動更大規模地進攻,你第三戰區直接面對倭寇的精銳部隊,恆淵啊。要做好隨時付出重大犧牲地準備啊。”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熱血沸騰過,鄭永斬釘截鐵地說道:
“請委座放心,我第三戰區全體官兵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士兵打光了軍官上,軍管打光了我上!我第三戰區誓與日軍血戰到底,維護國家尊嚴!”
“我們的國家如果是你這樣的軍人,何愁倭寇不敗!”蔣介石笑容滿面:
“說說,有什麼什麼困難,我看能不能儘量的滿足你。”
鄭永很快說出了前線面臨的困難,以及那些黑心商人與不法官員相互勾結。破壞抗戰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娘西屁的!”
蔣介石今天第二次罵了出來:
“前線將士浴血奮戰,那些當官的和商人居然做出這樣禽獸不如地事情,殺頭,一個個都該殺頭!恆淵啊,這事我會命令徹查到底的!”
還沒有等鄭永來得及說聲謝謝,蔣介石忽然說道:
“但是,這些事情你不要直接參與,這水渾濁得很。已經有人向我打小報告,說你第三戰區在當地如何如何驕狂之類。這些我一概都不相信。
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你第三戰區的表現和那些人說地根本就不一樣。
還有一點必須注意。有人向我建議,說你鄭永戰功卓著,再繼續領導着一個第三戰區不太合適,建議把你調到軍事委員會裡擔任要職……”
鄭永被嚇出了一頭冷汗,這個問題倒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
自己只是一個軍人,一旦離開了前線,去什麼軍事委員會掛個閒職,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軟刀子殺人於無形之中,往往纔是最可怕的。
“你只管帶你的兵,這些事情我會幫你安排的。”
像是看出了鄭永心裡的想法,蔣介石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那些人腦袋裡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看你功勞大了,妒嫉了。還有些人,收了日本人的好處,開始變着法子來剝奪你的軍權。你放心,只要我還在這張位置上一天,我就不會理會那些人的餿主意!”
鄭永感激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也知道,從現在開始自己和蔣介石已經徹底坐在一艘船上了,只要這艘船不翻,自己也會安然無事,禍福與共,一起進退吧。
其實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和蔣介石上了一條船,不管未來的風浪多大,總得咬着牙堅持下去。
只要能夠抗日,無論遭受到什麼委屈,無論遭受到什麼誹謗,總得硬撐下去,撐不動了也得撐,這是一個軍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