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羅大處長,怎麼在裡面訓話到現在纔出來!”
纔剛剛從幹部訓練班出來,發現最近名聲大振的方雨晰已經在外面了,看來等了不少時間,樣子有些焦躁不安的。
方雨晰這人也怪,好像和羅魚勐特別投緣一樣,打從見了一次羅魚勐後,這個素來心高氣傲的年輕將領,就特別喜歡和羅魚勐說話,哪怕羅魚勐話少得可憐。
羅魚勐這個怪人也似乎樂意和方雨晰做某些點到即止的交流,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非常破例的事情了。
遞上了一根菸,見羅魚勐擺手拒絕了,方雨晰給自己點上:“你說你這個人,煙也不抽,酒也不喝,女人也不喜歡,起碼你倒選一樣啊,不然這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找我來就是爲了說這個?”羅魚勐冷冰冰地說道。
方雨晰大口吸着煙,過足了煙癮才說道:“聽說在重慶發生的事情了嗎?總指揮遇刺了。”
羅魚勐臉上的肌肉動了一下,這件事情他也是才知道的,身爲一個軍官的方雨晰居然也已經聽說了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怎麼,你還懷疑上我了?”方雨晰一下瞪大了眼睛,不過看着羅魚勐的樣子,他苦笑了一下:“得,你就是這麼一個人,我在重慶有個同學,就是總裁的侍從辦公室裡,那天和我通電話的時候說大了這事,羅大局長。現在滿意了吧?”
羅魚勐沉默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是的,地確發生了這麼回事,不過已經處置好了,總指揮安然無恙。”
“這些個王八蛋的,居然把腦筋動到總指揮頭上了!”方雨晰扔掉了菸蒂,惡狠狠地說道:“還不光是重慶的那批人,就連咱們這也出現背後對總指揮嘀嘀咕咕的了!”
羅魚勐地眉毛一下挑了起來:“究竟怎麼回事?”
方雨晰看了看邊上。把羅魚勐拉到了一邊:
“前幾天我去師地時候。聽到那地一個團長在說。總指揮都快把東北出來地老人拼光了。當年從奉天衝出來地。現在還剩下幾個了?再這麼打下去地話。等到反攻東北地時候。咱師還能剩下多少老人?咱都都死在外面了......”
羅魚勐地眼神有些陰鬱下來。方雨晰又點上了一根菸:
“這還不算。那個團長居然還說什麼。師是總指揮地老底子。可每次打仗都把師往死了用。哪次不是衝在最前。陣亡最多地一個?都說老上司當大官了。總能念着點下面地這些兄弟們吧。可倒好。總指揮就是這麼照顧地......”
“動搖軍心。格殺勿論!”羅魚勐殺氣騰騰地說道。接着又看了一眼方雨晰:“沒弄錯吧。這要弄錯了那可要出事地。”
方雨晰“呸”了一聲:“你看我是那種人?”
“像這樣地人你當時就應該抓起來送到軍法處去!”羅魚勐陰冷着眼睛說道。
“你讓我去抓師的人?”方雨晰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看着羅魚勐:“那是什麼部隊難道你還不知道?那是咱總指揮起家的部隊,平時放在手心裡都怕化了。那裡一個團長就比我這個旅長威風多了,還別說我抓他。你找個人試試去那大聲說話看看。
再說了,你知道那個團長是誰的人?陸昱彰的老鄉。陸昱彰你不比我熟多了。都是你們一起從東北打出來的,現在是赫赫有名的獨眼團長。平時就不太看得起我們這些年輕軍官,加上他又是出了名地護短,反正誰愛抓誰去抓,我把這消息帶到就成了......”
羅魚勐在那不斷冷笑着:
“在我第三戰區,動搖軍心從來都是死罪一條,我不管對方是誰,犯了軍規就得抓,方雨晰,你和我一起去當個證人!”
方雨晰捅了捅他:
“我說還是等總指揮回來之後再說,畢竟這條軍規指的是在戰場上,現在可不是在打仗,那人說不準是在那發牢騷。再說了,這抓地可是一箇中校團長啊,他又不是做了和倭寇串通的事情值得你戰統去抓......”
“方雨晰,正是有你這樣地想法,才產生了那個團長。”羅魚勐陰沉的眼睛看着天空:
“這樣地人如果不抓的話,只會產生越來越惡劣地影響,到了後來,會有更多的人去效仿他,等到那個時候再想控制,只怕就沒有現在那麼容易了。”
看着這個陰冷執着的人,方雨晰不禁緩緩搖了搖頭......
大隊戰統的人忽然出現在了師旅的團團部的時候,團長的所有人都不禁吃了一驚。
團和戰統從來都沒有什麼來往,看到這些人殺氣騰騰,荷槍實彈的進來,而且居然是由戰統副軍長羅魚勐親自帶隊,團長蘇正中勉強打着笑臉迎了上去,儘量用客氣的語氣說道:
“哪陣風把羅大局長給吹來了。有失遠迎,快請到裡面坐。”
羅魚勐的話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客氣:“蘇團長,我聽方旅長說,你很說了一些總指揮的壞話,說他不體恤老人,把你們往死裡用,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方雨晰有些尷尬,自己沒有說一個字的謊話,可羅魚勐這麼說了出來,未免有些實在太下面子了......
蘇正中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方雨晰:“羅局長,是這麼一回事......”
“我只問你有沒有說過。”羅魚勐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
眼看着團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蘇正中這員從東北就開始拼殺出來地猛將一下也來了脾氣:
“是。老子是說過了,那有怎麼着?老子當着總指揮的面也敢這麼說!羅魚勐,平時看在總指揮的面上客氣地叫你一聲羅局長,可老子還真沒看得起你過!老子在前線帶着兄弟們出生入死的時候,你他媽的在哪裡?老子今天還就認下了!”
“認下就好,認下就好。”羅魚勐忽然笑了一下:“拿下!”
後面戰統的人一齊拔出了武器,蘇正中憤怒的狂吼了一聲,一把撕開了自己的軍裝:
“他媽地。真的想抓老子?來,有本事朝老子的胸口打!老子這有鬼子的彈片,也不在乎多一個自己人地彈孔!小兔崽子們,在我團團部橫行。你們知道這是哪裡嗎?這裡是師旅團!”
羅魚勐陰冷地笑了:“蘇團長,論吼我是吼不過你,論打仗我也打不過你,可調查剷除軍隊內一切消極抗戰的聲音,是總指揮賦予我的權利。我可以不抓你,但你這是公然藐視總指揮下達的命令,你可以把我打死在這裡,但我今天一定要帶你走這時候蘇正中身後的警衛也拔出了槍來,兩派人一時間僵持在了那裡。
“做什麼?誰來我旅撒野來了?”
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隨即大批手持武器地士兵衝了進來,槍口一齊對準了戰統的人。緊接着進來的軍官,身上穿着筆挺的軍裝。皮鞋錚亮,一隻眼睛上帶着個眼罩。正是師旅少將旅長陸昱彰。
一見旅座親自到了,蘇正中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沒有等他說話,就看到陸昱彰慢慢走到了羅魚勐的面前:
“原來是羅局長。不知大架光臨有何指教?”
“抓人。”沒有一點遲疑,羅魚勐直截了當地說道:“散播謠言,動搖軍心,按照第三戰區軍規,格殺勿論,不過,我現在只是想帶蘇團長回去審問下,他終究是師的人,具體怎麼處置還是等總指揮回來了後再說......”
“好,好,現在暫時沒有仗打了,抓人抓到師這了。”陸昱彰連連冷笑着,把頭轉向了蘇正中:“說,你說過那些話沒有?”
“說過!”蘇正中爽氣地說道:“不過沒有想到方旅長會把這些閒聊的話也給當回事了!”
“不爭氣地東西!”陸昱彰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接着看向方雨晰似笑非笑地說道:“方老弟,要說還是你們這些人升得快啊,你看,我也算是老人了,可混到現在還只是個旅長,你老弟打自進了第三戰區,嘖嘖,這纔多少時候......
不過咱們這些人那,實在,該咋樣就咋樣,從來不弄那些陰的,要不說怎麼總也升不上呢,說實在地吧,要是光明正大的較量,我就算當個連長那也願意,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就算給我給總司令我也不幹,你說是這道理不,方老弟?”
方雨晰臉上有些發燒,他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地局面。他之所以和羅魚勐說這事,完全是因爲害怕蘇正中的話會影響到士兵們。誰想到,雙方居然擺出了一副大動干戈地架勢。
不過面前陸昱彰說的話也損了些,方雨晰本來脾氣就傲慢,現在被人這麼一說,臉上實在掛不下去了,也就這麼冷冷地盯着陸昱彰,一句話也不說。
這是東北系地老人和警衛系的新銳軍官第一次出現了摩擦,第一次站到了尖銳的對立面。
陸昱彰看了蘇正中一眼,緩緩地冷笑了一聲:
“蘇正中,就就和他們去一趟,等到總指揮從重慶回來了之後,咱們再到總指揮那說理去,我看誰敢動你一下,我倒要看是不是弄情報的人真膽子大到敢殺抗戰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