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不太平坦的村道上,一輛黑棚馬車快速經過。因爲村道不比官道,更加凹凸不平,所以車子顯的很厲害。
趕車的是一個長相清瘦的中年男子,不過男子的眼神卻不像一個趕車的,很銳利,也很淡漠。
車子裡的女子一身簡單的棉布衣裙,梳着尋常的婦式,可是那張精緻的臉,卻分明與這衣裳格格不入。
或者說,這女子本就該穿着最華麗的衣裳,戴着世上最精緻的首飾,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只是幾支銀釵子,一對珍球耳釘。
離開京城已經九日了,因爲沒有走官道,所以離邊城可能還有七八日的路城。
之所以不走官道,就是爲了不讓他尋到自己。既然決定了由自己去平熄這場戰亂,就沒想過回頭之路。
柳眉微微擰起,很明顯車子的劇烈搖晃讓女子很不適,可是她卻沒說一句抱怨,或者讓馬車停下的話,這一路上除非累極了,不然馬車一直這麼趕着馬車。
馬車裡有冰冷的饅頭,還有幾袋水,餓了就着冷饅頭吃。
沒錯,馬車裡的女子就是從後宮佛堂偷偷跑出宮的伍皇后,也就是憶故的劉氏。劉月終於可以掀開簾子朝馬車外看去,外面已然一片早春之色。
地上的草兒開始冒尖了,地裡已經有農夫開始播種。劉月算着日子,也不知侯夫人在邊城如何了,自己這麼突然的出現,會不會讓侯夫人和莫離更加反感南宮明。
奪妻之恨,莫離或者侯夫人怕是都不能容忍。可是如果自己會麼也不做,就呆在京城,就這麼等着,眼睜睜的看着莫離成爲千古罪人,劉月又做不到。
所以劉月才急着出宮,才急着想要告訴莫離,並非南宮明一個人的錯,自己也有錯,自己不是一個好妻子,不是一個好孃親,不是一個好兒媳婦。
南宮明發瘋一樣衝進慈寧宮,看着穩坐在鳳座上的太皇太后,南宮明從未像現在這般生氣。“太皇太后,爲何要動皇后?”
太皇太后冷着一張臉,看着一點皇帝威嚴皆無的孫兒,
冷冷訓斥道:“皇帝,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哪還有半點皇帝該有的儀態。哀家是怎麼教你的,不就是少個女人嗎?這後宮的女人多的是,不缺那一個。”
南宮明突然笑了,笑的很嘲諷:“太皇太后該知走到今日這一步,到底是何人造成,又是因何而起。
難不成太皇太后就是見不得朕高興,見不得朕過的舒心嗎?一定要朕荒yin好色,成天呆在女人堆裡,不理朝政,由着太皇太后操持朝政,那纔是皇帝該有的儀態嗎?”
太皇太后老臉一黑,說話更冷了:“你是何意,難不成你在怪哀家,當初可是哀家一力扶持你。幫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日這一步,如今你倒好,
居然反過來怪哀家,你不覺得可笑嗎?當初也不是哀家拿刀逼着你爭這皇位,是你自己想要爭,哀家才成全於你。
你自己放的手,怎的如今反而來怪哀家。再則當初也是哀家把那賤人留在你身邊,幫她洗清身份的,現在你卻把好的壞的,全怪到哀家身上,皇上不覺得可笑嗎?”
“是,是我的錯,是我貪圖皇權,是我急着要報復所有人。所以想要爭這個位置,可是當時我求過您,求您不要爲難她,不要傷害她。
可是您是怎麼做的,逼着她嫁人。如今又再一次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太皇太后事不覺得自己心太狠了些嗎?”南宮明的話完全不留情面了。
太皇太后氣呀,自己這都是爲了誰呀,這個孫兒從小與自己親厚,怎麼就因爲一個女人,對自己如此不敬呢?這就罷了,現在居然罵自己心狠。
“好,好,你既然如此想哀家,哀家也不在這後宮礙眼,哀家這就離宮,哀家去廟裡清修,省得你變着法子羞辱哀家。”說着太皇太后渾濁的老眼居然落淚了。
南宮明看到太皇太后的眼淚時,終於從失神中醒來,一個是自己的祖母,一個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她們都說是爲自己好,可是真的是爲自己好嗎?
南宮明蒼白一笑:“太皇太后若想離宮朕自會派人護送,朕曾經說過,朕的子嗣只能是她的肚子裡出來。
因爲只有她才配,太皇太后也看到後宮那些女人都是些會麼德性。朕不會讓那些蠢婦產下朕的子嗣,這是朕的底線,留着她們可以,
但是朕不會寵她們,也不會再進她們宮中。這後宮朕只想要一個女人,旁的女人朕絕不會碰,哪怕這江山沒有子嗣傳承,朕也甘願。這是朕欠她的承諾,朕必需還。”
太皇太后心裡還想着用離宮來威脅皇上,沒想到皇上如此絕情,完全不吃這一套,而且還說不碰後宮的女人,這下自己的安排的那些人不是白折騰了。
“不行,哀家不會允許你如此放肆,這子嗣必需由後宮的名門貴女們產下,那個賤女人絕對不行!”
南宮明聽到‘賤女人’時,真的很生氣,若不是太皇太后是自己的親祖母,南宮明不敢保證,會不會要她的性命。
“腿長在朕身上,朕想如何是朕的事,太皇太后既然已經絕定把朕推開,朕也不會再進這慈寧宮了。朕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丟下這句話,南宮明就離開了慈寧宮。回兒已經離開五日了,現在派人去追一定可以追到,南宮明有信心。
慈寧宮裡太皇太后難得的摔東西,太皇太后在後宮多年,除了當年被其它太妃算計時,生氣摔過東西,這還是近幾十年來,太皇太后第一次氣到摔東西。
“賤人,哀家一定不會讓她活下去,既然敢挑撥哀家與皇上的祖孫情,這世上有她沒我!”
邊上的老嬤嬤安靜的立在邊上,對於太皇太后的做法並不贊同,可是太皇太后年紀大了,根本聽不進去勸。反而會激怒太皇太后,這爲了一個女人,同皇上置氣值得嗎?
這做老人的,就盼着兒孫太平了,可是太皇太后這做法,實在不大地道。
馬車終於到達邊城了,劉月也明白了邊城的春天,原來還是白雪一片。
怕是想要冰雪融化,還要等上一些時日吧!這裡的春來的太遲了,就像自己的此時的心情,是不是自己來邊城同樣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