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走後,蕭子蕭窩在柔軟的沙發中,一動不動。她從未想過她會成爲女強人,她的目標,從小到大都是賢妻良母。那些年她拼命的學習的時候,爸爸曾經告訴過她,女孩子只要有一個好的婆家就夠了,不需要太過努力。
可是,到了最後,她還是得靠自己。這個世界上,唯有自己才能靠得住。
晚上回到家中,怎麼也提不起勁來,夜晚的c市繁華被清冷所覆蓋,寂寥而又落寞。五光十色的霓虹周而復始,亙古不動的循環。
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上一杯,窩在柔軟的沙發中。獨自一個人喝完一瓶酒,正想去浴室洗漱睡覺,門鈴就響了起來。
以前在加拿大的時候,因爲住的比較近的緣故,andy會常常半夜的敲門找東西。這個時候來敲門,她理所當然的認爲是andy。揉了揉額頭,打開,門外站着的人卻不是andy,而是凌墨。
“你來幹什麼?”蕭子蕭的臉色立即就變了,條件反射的想將門給摔上,凌墨卻先她一步抵住了門。
大概是喝了酒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緣故,她幾近咆哮的道:“凌墨,你到底想幹什麼。”
凌墨一手抵住門,深深的凝視着蕭子蕭,帶了一點兒解脫般的低聲的道:“子蕭,我同肖小小解除婚約了。”
這麼多年,蕭子蕭從來沒有去關注過凌墨的未婚妻是誰。不知道是因爲還在意,還是不屑。肖小小這個名字於她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她的腦海中,至始至終都只有那一張明豔不可方物的臉。
舌尖微卷出那三個字,她失神的當兒,已被凌墨擁入懷中。
“子蕭,子蕭……”他一遍一遍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呼出的灼熱氣息中帶有淡淡的辛辣的酒味。
蕭子蕭的嘴角勾起一抹悲涼的笑,用盡力氣的將擁着她的人推開,譏諷道:“你解除婚約和我有什麼關係?凌墨,你別告訴我,你是愛上我了。”
她如此的直白,凌墨看着那粉嫩的嘴角勾起的刺眼的諷刺的笑意,喉嚨像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苦澀,乾啞。
“子蕭,對不起。”過了良久,他費力的說出這幾個字。
蕭子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她一字一頓的道:“凌墨,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這個時候,你應該說對不起的對象,不是我。”
說完,啪的一聲用力的將門給摔上。怔怔的靠着門站了半響,沿着門緩緩的滑倒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淚水打在地板上。她曾經很渴望這句對不起,只是,遲了。生活還得繼續,這句對不起,什麼也改變不了。
凌墨站在走廊上,背抵在雪白的牆上,暗黃的燈光讓修長的影子寂寥而又落寞。他緊抿着嘴脣,一雙深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走廊盡頭時上時下的電梯。
良久,他下樓,坐進了停在樓下的車中,直至天明,才離去。
凌肖兩家解除婚約的事情,不知道是肖家報復還是狗仔太厲害,比當時訂婚的時候更轟動很多。各大媒體,鋪天蓋地都是關於這兩家各種八卦的消息。
蕭子蕭一到公司,andy便拿着報紙上來,嘖嘖的道:“還真是看不出,凌總竟然在這個時候解除婚約。淩氏在g市的工程這下恐怕要暫時停工了。”
也許是暫時停工,也也許是永遠。
一旁的陳助理淡淡的掃了andy手上的報紙一眼,道:“聯姻本來就不是解決根本問題的辦法,當初淩氏因爲溫泉別墅和肖家聯姻,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淩氏求助於振遠,現在淩氏在這個時候解除婚約,不過是一切都回到原點。至少,凌總不會揹負過河拆橋這樣的罵名。”
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陳助理沒有說出來,語氣帶有幾分的欣賞。
andy則根本不在乎這些,八卦兮兮的道:“你們說,凌總爲什麼無緣無故的解除婚約?難道是身邊有紅粉知己出現了?”
說罷,還特意的看了一眼蕭子蕭。蕭子蕭權當沒看見,推開門走進了辦公室。
其實,那年,她就應該想到,凌墨遲早會與振遠集團聯姻。只是,當初的種種跡象,她都沒有注意。不然,也不會直到最後那一刻才知道凌墨與肖小小訂婚。
衝了一杯咖啡,走到桌前拿起報紙。如三年前一般,各大頭條均是關於凌肖兩家的各種猜測。
這樣的負面新聞,加上淩氏在g市的項目,不用看蕭子蕭也知道,現在淩氏的股票一定會大跌。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淩氏竟然任由這樣的新聞流了出來。或者,是肖家的手段太厲害?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有免費的午餐。凌墨解除婚約,除了讓自己陷入困境之外,一定還會付出其他的代價。肖振遠是商人,唯利是圖的商人,根本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
而他的未婚妻肖小小,又會甘心嗎?凌墨現在是四面楚歌,如一頭困獸一般。蕭子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三年前,他用聯姻來解決問題,而三年後,他又會用什麼手段來解決?
喝了半杯咖啡,她丟開報紙,開始一天的工作。凌墨現在是什麼樣,她一點兒也不關心。
外面的情況如蕭子蕭所預料的那般,凌墨現在就是一頭困獸。無論是凱歌,還是淩氏的總部,還是凌家老宅,還是凌墨平時落腳的公寓,都蹲滿了記者。他們堂而皇之,就連保安也拿他們也沒有辦法。
而淩氏的股票,不過才半早上的時間,就已經跌停。股東們人心惶惶,董事會召開緊急會議。無疑,這次的難關,比上次更大了很多。
凌墨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抽着煙,凌晨到公司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待到天明,解除婚約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後,記者像是瘋了一般的涌向了淩氏。
老宅那邊也不能倖免,倪潼剛出門就被圍住,擺脫後直打電話來大罵他沒良心。
抽完一支菸,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林崇明匆匆的走了進來。他一向都是穩重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緊握的拳頭卻泄露了他的緊張。
“阿墨,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一些。”他深深的看了凌墨一眼,開口說道。
凌墨沒有說話,站在原地沒有動。林崇明看着那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又接着道:“股票已經跌停,大股東董事會已經炒得不可開交,而小股東,不知道是受了煽動還是怎麼,聚衆到公司門口鬧事。還有g市那邊……”
說到最後,他已說不出去。每說一句話,喉嚨就會幹啞幾分,餘下的話,他再也說不出來。可即便是他沒有說出來,凌墨的心中已是明瞭的。
他轉過身來,表情很平靜,將手指夾着的菸頭丟進了菸灰缸中,這才暗啞着聲音說道:“還能出去嗎?幫我約一下盛豐銀行的何行長。”
林崇明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我約過了,何行長出差。不僅僅是盛豐,恆易,茂盛我也約過,得到的結果,都是出差。”
牆倒衆人推,大抵就是這樣。凌墨又點燃了一支菸,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淡淡的道:“你先出去,我再想想。”
林崇明卻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阿墨,你去向肖老爺子道個歉吧,看在這幾年的份上,說不定這件事情就能這麼過去。”
這個時候,所有的銀行都已不會再貸款給淩氏。公司董事會股東,無一不是壓力。這樣下去,淩氏遲早會完蛋。
凌墨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崇明,我以爲你懂我的。”
在一起十幾年,他的苦,他的痛,他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他們如夥伴,如兄弟。
林崇明的喉嚨無比的苦澀,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邁着沉重的腳步走了出去。
凌墨瘋了,失心瘋。這個時候,如果不求助於肖家,淩氏想要翻身,除非是有奇蹟出現。
林崇明關上了辦公室厚重的門,站了好一會兒才往會議室走去。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剛到會議室門口,董事會的一干元老就圍了上來,怒氣衝衝的質問,“凌總怎麼不出來,做得出還怕擔當嗎?淩氏上上下下幾千人,都要被他一個人給毀掉了!”
林崇明突然想起三年前溫泉別墅的事情得已解決時,這些沒有出半分力的老傢伙那一張張笑容滿面的臉,他冷笑了一聲,道:“三年前諸位爲了利潤非要拿下溫泉酒店,出了事情卻是凌總站出來。公司年年都有給諸位分紅,這事情關乎大家的利益,還是請諸位別顧着抱怨,想想怎麼解決。不出一份力,老婆孩子跟着躲瀟灑了三年,想必幾位也值得了。”
說完這句話,看也不看那臉漲得通紅的老臉,往辦公室走去。
“太囂張,太囂張了!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助理,竟然敢這樣和我們說話!”胖胖的老頭子氣得是面紅耳赤,顫抖着手指着林崇明的背影。
“好了,張董,大家分頭去想想辦法,在這兒抱怨也沒用。”另一個乾瘦的老頭子嘆了口氣,招呼着大家散去。
被叫做張董的胖老頭不服氣,哼了一聲道,“這個時候去哪兒想辦法?他凌墨有本事解除婚約,就有本事將這爛攤子收拾好!”
其實,他不說大家的心裡也都很清楚。這個時候能想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