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回公司,公司中已經變了個樣。每一層每一個辦公室都鋪上了厚厚的地毯,尤其她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微小的角落也沒放過。
地毯的牌子是比較出名的某國產牌子,每個樓層鋪下來,是一筆不小的經費。
“這是總公司批示的?”蕭子蕭問正在整理文件的andy,經費是由陳副總的手批出去的,所以她不知道。
andy抿嘴笑了起來,眨眨眼睛道:“不,這是贊助的。”
贊助兩個字別具深意,蕭子蕭立即閉上了嘴巴,在心裡暗暗的感嘆,果然是有錢人,也不知道肉疼。
中午還未吃午餐,小劉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蕭總,樓下有位姓陳的小姐鬧着非要見您。”微微的遲疑了一下,她接着道:“她說她和您是親戚。”
蕭子蕭手中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頓,頭也未擡一下,冷淡的道:“不見。”
話剛落口,一陣吵鬧聲便傳了過來。小劉回頭看了走廊一眼,臉色變了變,有些緊張的看着蕭子蕭,“她闖上來了。”
大冷天的,陳萌萌穿了一件露背長裙,身上一股劣質香水的味道。沒有化妝,臉又幹又瘦,蒼白得可怕。
“給我點兒錢,給我點兒錢。”辦公室的門一關上,她就直接撲到了蕭子蕭的面前。
她臉上的神色猙獰可怕,蕭子蕭不自覺的摸了摸腹部。她知道,陳萌萌肯定是毒癮發了,要不然,也不至於那麼狼狽的就來找她。這個時候,如果不答應她,誰知道她會做出些什麼事?
她定了定心神,平靜的問道:“要多少?”
陳萌萌一見有戲,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5000,哦不,1萬。”
即便是1萬,對於吸毒的她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她是怕獅子大張口蕭子蕭不給,所以才只要了一萬。
蕭子蕭起身將錢包拿了過來,陳萌萌一把就奪了過去,急急的翻了起來。
蕭子蕭的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正急着翻錢包的陳萌萌,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蕭韻美打來的,“子蕭,要是萌萌找你,你千萬別理她。那死孩子在吸毒,我和她爸爸那點兒養老的錢,已經被她偷偷拿去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手機便被陳萌萌一把奪過,看了一眼那電話屏幕,按了掛斷鍵。她看了平靜的蕭子蕭一眼,冷笑着道:“那死老太婆的動作可真夠快的,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快讓你的秘書送錢過來。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誰沒事會帶那麼多現金在身上,蕭子蕭的錢包中不過才1000塊,與陳萌萌要的相差太遠。
蕭子蕭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電話給陳助理打了電話。大概是怕她耍花樣,陳萌萌一直都盯着她。直到蕭子蕭掛了電話,她才笑嘻嘻的道:“好表姐,你放心,這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蕭子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陳萌萌被看得有些心虛,喃喃的道:“我走到這步也是沒辦法,你別怪我,等我有了錢,一定會還你。”
“你現在還有退路。”蕭子蕭看着她,平靜的道。
“沒了,沒退路了。從我心死的那刻,便沒退路了。”陳萌萌喃喃的說着,眼淚大滴大滴的打落了下來。
蕭子蕭的心驀的一軟,伸手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平靜的道:“你不退,怎麼知道沒有退路?”
陳萌萌用力的搖着頭,喃喃的道:“沒有了,沒有了,早就沒有了。”
陳助理來得很快,不過五分鐘的時間,他就拿着錢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陳萌萌從他的手中接過錢,面色複雜的看了蕭子蕭一眼,突然開口道:“那個孩子,不是凌墨的,他喜歡的是你,從我第一次和他接觸,我就知道,他喜歡你。”
這件事情,蕭子蕭原本以爲她一輩子都是不會說的,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我知道,我早知道了。”
陳萌萌在原地呆站了半響,抱着錢匆匆的離開。那一萬塊,她終是沒有花掉,纔剛出了顧氏,她就被逮住了,以賣淫吸毒被拘捕。是蕭韻美報的案,被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陳萌萌肯定找上了蕭子蕭,立即就報了警。
蕭子蕭一整天都是病懨懨的,提不起一點兒精神來。下班回到家,剛摁響門鈴,就見凌墨從對面的房間中走了出來。原來,他是她的新鄰居。
蕭子蕭看也未看他一眼,開門進屋。凌墨猶疑了一下,終是開口道:“陳萌萌的事,你別放在心上。她還年輕,戒毒出來還有新的人生。”
今天才剛發生的事情,他馬上就知道了。不去當間諜還真是國家的一大損失。
蕭子蕭沒有理他,關上了門。後來她才知道,陳萌萌的那個孩子,是孫大少的。陳萌萌最可悲的地方,就是愛上了一個那樣沒有心的花花大少。
因爲那個孩子,她曾經上門找過他很多次。都被他無情的打發了出來,甚至連墮胎費也沒有給她。那個時候她爸爸欠了賭債被逼得無處可躲,她走投無路之下,訛上了凌墨。
後來,她曾經渴望孫大少會回頭,於是在圈子中胡亂的混着,希望那個男人會因此妒忌。但是並沒有,那種花花公子的身邊,根本不缺女人。她不過是被他甩掉的可憐女人中的一個。她沒有傾城的美貌,也沒有過硬的家世,他怎麼可能會回頭。
陳萌萌被抓之後,蕭子蕭去看過蕭韻美,她並沒有後悔報了警,因爲她的心裡很清楚,陳萌萌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如果不報警,她遲早會死在自己的手上。
窗外天黑沉沉的,時不時有雷鳴閃電從空中劃過。臥室內燈光柔和,蕭子蕭翻來覆去睡得不着。她最近睡眠不好,常常會從夢中驚醒。
今天本想晚點兒睡,一覺睡到天亮,誰知道剛睡下就開始打雷閃電。見實在睡不着,她從牀上坐了起來,打算去找本書看看再睡。
打開臥室的門,剛走到客廳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從洗手間中鑽了出來。她嚇了一大跳,待目光落到那熟悉的面容上時,她的臉色驀的一變,冷聲問道,“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蕭子蕭又氣又惱,好像自從懷孕過後,她就不知道隱私爲何物了。
凌墨喝了不少酒,離得遠遠的都能聞到刺鼻的酒味。大概是沒有想到這時候蕭子蕭竟然還沒睡,他怔了怔,結結巴巴的道:“保姆,保姆給我的。”
蕭子蕭黑了臉,冷笑着譏諷道:“時時刻刻都在凌總的監視下,真是我的榮幸。”
凌墨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吶吶的道:“我是,我是擔心你和寶寶。”
“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多謝你關心。”蕭子蕭冷聲道,真不知道這廝哪來的自信,篤定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凌墨定定的看着蕭子蕭,俊臉上出現了一抹頹然,低沉着聲音道:“子蕭,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
“你要永遠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原諒你。”蕭子蕭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面無表情的道。
“除了這個,我都可以答應你。”她不再黑着一張臉,凌墨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欣喜,聲音中也帶了一點兒小小的興奮。
“凌墨,你什麼時候成無賴了?”蕭子蕭皺了皺眉頭,打開了電視機,在沙發上坐下。
凌墨沒有回答她的話,嘿嘿的笑了起來,將抱枕小心翼翼的塞到她的身後,然後又從臥室抱來了被子給她蓋上。
“要不要吃宵夜?”見蕭子蕭皺着眉頭,凌墨一臉討好的問道。說實在的,這完全已經顛覆了他本性。以前的時候,他常常譏諷倪潼是老婆奴,沒想到輪到自己的時候,他更是個比倪潼更沒骨氣的老婆奴。
見他還不打算走,蕭子蕭的眉頭皺得更緊,氣呼呼的道:“你什麼時候走,這大晚上的,我要休息。”
“我不走,我打算用一輩子照顧你和寶寶來贖罪,所以我不會再走。”凌墨說得很認真,一雙深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蕭子蕭。
“誰需要你照顧了,你怎麼像個癩皮狗似的,粘着人就不放。”蕭子蕭氣急,這男人的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厚了?
本以爲被罵成癩皮狗,凌某人會有些不自在的,誰知道他竟然點點頭,認真的道:“對,你說對了,我就是癩皮狗。”
蕭子蕭:“……”
凌墨說完這話,施施然的起身去了廚房。蕭子蕭氣憤的瞪着他的背影,心裡想着明天一定要將保姆辭退,將這門的鎖給換掉!看他還能不能進來!
正鬱悶着,凌墨已經端着一碗紅豆湯圓走了出來。湯圓的溫度是溫的,在蕭子蕭出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
“來,吃一口,那麼晚了,寶寶一定餓了。”凌墨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蕭子蕭瞪着他,將臉別到了一邊。
“就吃這碗好不好,待會兒餓了可睡不着。”蕭子蕭不賣帳,他卻並不放棄,聲音比之前更柔了幾分。
“不吃,你留着吃了拉肚子吧。”蕭子蕭懶得理他,直接拉被子矇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