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重重落在吧檯上的敲擊聲的餘音還沒有消失,一聲更加尖銳的勃怒接着響起。
“你知道什麼!”歐喬顏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惱羞成怒。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那一雙描繪精緻的眼眸之中殺紅一片,一瞬不瞬,死死的瞪着白水心,那銳利的目光像是要將她整個撕成碎片一般。“你什麼都不知道!”咬牙切齒的從口中擠出這麼一句冷森森的話。
歐喬顏那令人髮指的凶神惡煞表情,白水心早已沒有了震驚,只是雖然沒有多餘的驚懼,但是她眼中那一絲隱隱露出的傷痛,更加讓白水心肯定自己的猜測。
淡淡的斂了斂眼睫,當白水心再次看向歐喬顏之時,那一雙如黑寶石一般通透明亮的眼底,滿是堅定。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你變成今天這樣,但你現在激烈的反應,只會讓人肯定方纔的猜測。”白水心望着因爲自己的話而表情怔住出神的歐喬顏,不由的回想起之前與婆婆聊天時談到她的事情。
聽婆婆說,歐喬顏過去的性子雖然也烈了一些,但還沒有今天這樣偏激。在嫁給顧易陽的時候,是她有史以來脾氣最好的一段日子,那段日子裡,逢人便笑,即使有什麼不稱心的地方也不會固執得與別人鬧矛盾。而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她的性格便開始大變,之前婆婆她們以爲她只是因爲產後抑鬱纔會導致如此,但是令人沒想到的是她與顧易陽之間產生了很大的裂痕,到了後來她越發的無法無天,最後竟然隻字片語不留的丟下仍是嬰兒的蕊蕊和丈夫跟別的男人私奔。
一股冷冽的寒風吹來,白水心單薄的身子隨之一抖,思緒暫時停在了這裡。發怔的目光重新有了焦點,望着同樣將視線落在不知道哪裡,久久一動不動的歐喬顏,她心裡想什麼嘴上便說了出來。
“你爲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對於她的轉變,同樣身爲女人的白水心很難理解。如果只是因爲顧大哥的原因,她完全沒有必要像現在破罐子破摔,到底還發生了什麼?纔會致使她的性格如此大變?
白水心一句疑問的話拉回了歐喬顏的思緒。
毫無光澤,平靜得連一絲波瀾都沒有的眼眸呆呆的望着白水心,思緒根本不由腦子控制。
“今天這樣……”緩緩的蠕動雙脣,一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苦澀從她的脣角溢出:“呵呵,是啊,我爲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呵呵”歐喬顏像醉酒了一般,癡癡的笑了起來,原本就因爲酒精而染紅的臉頰一下子緋紅如火焰。
看着雖然在笑,但是笑容卻無比的痛苦,以至於眼角都變得扭曲了。
許是酒精終於起了作用,趁着歐喬顏沒有反駁自己的時候,白水心又接着說道。
“我看得出來你是愛着顧大哥。只是你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你真的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應該換其他的方式!”白水心好言相勸。
白水心只是想幫她,卻沒有想到,就是因爲她的這一句話,瞬間就刺激到了歐喬顏,激起了她全身暴戾的因子。
“砰!”又是重重的一下,歐喬顏緊握的拳頭用力的砸在吧檯上,漲紅了一臉。一雙原本出神的眼眸此刻兇狠狠的瞪着白水心,想到方纔的那一句話,歐喬顏呲牙咧嘴的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
“不要裝出一副你什麼都知道的樣子!真是噁心!”
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竟然跟她厭惡無比的女人坐在一塊兒談論她從來不願意揭開的傷疤,她真是瘋了。最令她自己覺得不敢置信的是,她竟然開始動搖了。
歐喬顏的表情在一秒之間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冷漠與譏嘲,不顧面前凌亂的玻璃碎片,她直接拿起酒瓶,仰頭就往自己口中灌。毫不在意自己瘋狂灌着的烈酒而不是白開水。
看着拼命借酒消愁,卻無論怎麼灌,緊縮的眉頭自始至終都沒有鬆動一下的歐喬顏,白水心不覺得搖了搖頭。
“你如果再繼續這麼下去,到時候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而已。”就這段時間以來,歐家上上下下避她如猛虎,完全不把她當家人來看待,更像是一個客人。而顧易陽更是對她極其憎恨。
聽到白水心的話,歐喬顏更加的受不了了。
“砰!”又是一聲巨響。
白水心一個激靈,再定眼一看,這回歐喬顏直接將方纔手中拿着的酒瓶直接重重的朝吧檯後的牆壁上砸去,酒瓶砸在雪白的牆壁上,頓時四分五裂,原本雪白的牆壁上滿是咖啡色的痕跡,尤其的醒目。風一吹來,一股濃烈的酒味充斥在空氣之中,光是聞着就有醉意。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管!”歐喬顏一聲巨吼,濃濃的火藥味向白水心迎面衝去。
白水心來不及反應,歐喬顏刺耳的吼聲再度在耳畔響起。
“你又好到哪裡去了?還不是搶了別人的心上人,不知羞恥!”難聽的字眼不斷從歐喬顏的口中迸射而出,此刻的她儼然一隻發狂的母獅,讓忍不敢輕易的靠近。
面對歐喬顏的咄咄逼人,白水心早已見怪不怪。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一句道:“從沒有搶過任何人,不管你信不信。”已經解釋了太多次,現在她已完全沒有更多的精力再多做無謂的解釋,反正無論她說什麼,對方都不會相信自己的。
“哼。”對於白水心的解釋,歐喬顏果然又是嗤之以鼻。一抹輕蔑的笑自她眼底毫不掩飾的流溢而出,她冷冷的諷刺道:“小三有會說自己是小三的嗎。”
她的一句話出,白水心瞬間就無話可說了。
而歐喬顏顯然也不想在跟她多浪費時間,直接從椅子上起身,在轉身離開之前,她又冷冷的朝白水心丟下一句:“有時間關心我的事,你倒不如趕緊跟紀斯離婚!好成全他們一家三口。”
之前任憑了歐喬顏冷嘲熱諷,白水心都能自始至終保持面無表情,然而現在只是那短短的一家三口四個字,頓時將她猶如打入了地獄一般的,面若死灰,雙眸失神。雖然白水心仍舊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是實則內心早已猶如被生生剜了塊肉似的,疼痛的幾乎要昏死過去,連帶的呼吸也困難。
看着白水心如此表情,歐喬顏本該高興的,然此刻卻再也笑不出來,甚至於嘴角原本揚起的笑都褪了下去。甚至感覺道心口悶悶的,就好像是在對她愧疚。
愧疚?
歐喬顏頓時被這個詞嚇了一跳,不由的吃了一驚。
該死的,她爲什麼要對她感到愧疚。
是因爲她方纔的那一席話戳中了她的心事嗎?
當然,心高氣傲的歐喬顏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是因爲她方纔的那席話而對她產生了許久沒有的愧疚之情!
在想到的那一瞬間,歐喬顏就一改臉色,表情又恢復了之前的冰冰冷,然而決然的邁開自己的雙腿,頭也不回的往黑暗處走過去。
只是還沒走兩三步,白水心就叫住了她。
“等等。”
聞言,歐喬顏下意識的停下腳步,等到她意識到自己爲什麼要聽她的話停下來之後,立馬錶情一板,正要再次邁開雙腿之時,偶面傳來白水心語重心長的話語聲。
“大哥是個好人,他不會有事的。”
話音一落,立刻遭來歐喬顏的怒斥。
“我知道。”一聲鏗鏘有力的話語響起,甚至比之前她的吼聲要更加的洪亮。這一句話出口,被嚇到的不僅事白水心,就連歐喬顏本來也被嚇得不輕。
當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迴應,隨即一抹倉皇之色自她眼底浮現,不等白水心反應過來,她連忙要了搖頭,用自己一貫的冷漠來掩藏方纔的意外。
“我說過來,我沒有擔心他,我巴不得他死了最好,像他那種男人,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然後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離開了這個地方。
而白水心對此並沒有表現什麼,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之後,這才緩緩的收回來自己的視線。
白水心擡頭看向天空,今晚的月色異常的濃厚,月亮,被掩藏在雲層之後,只有那一絲朦朧的光亮。
一如,她此刻的心,萬般的,迷茫。
顧易陽航班的事情不斷的跟進,新聞,報紙,頭條滿滿都是有關於這次航班的最新報導。隨着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不斷有失蹤的乘客被發現,但無一例外的,最後救援隊找到的都只有屍體。
因爲顧易陽遲遲沒有被發現,生存的機率有越來越小,歐家終日持續低迷,成天籠罩在一股悲傷的氣氛中。因爲對於整個歐家來說,顧易陽不單單是孫女婿而已。顧家家長前幾年雙雙因爲車禍過世,顧家早已沒有任何的親戚,而身爲顧家兩老生前摯友的歐家父母就將顧易陽視爲親兒子,尤其在歐喬顏的事情發生之後,長輩們因爲覺得愧對於他,更是待他極好。
而顧易陽也懂得感恩,非但沒有因爲歐喬顏的事情而對長輩們有任何的怨言,反而竭力的孝順,時不時的就會帶着蕊蕊回來看望長輩們,逢年過節從來沒有少過禮物,甚至比歐家的長孫歐紀斯待他們更像親人。
而在這件事中,最痛苦的莫過於顧易陽最疼愛的女兒蕊蕊了。本來顧易陽在出差之前,是將蕊蕊交給外婆孫倩照顧,但是顧易陽的事情出來之後,孫倩再也管不了蕊蕊。蕊蕊看着新聞就能夠哭個一天,任憑了家裡所有長輩們的安慰以及勸說都不管用,而唯一能夠讓她平靜下來的忍卻是之前只有相處過幾個月的白水心。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也只有白水心能夠將她哄睡,如果不是長輩們勸慰,蕊蕊幾乎每天與白水心寸步不離。
因爲心疼蕊蕊,會爲了好好的照顧蕊蕊,也爲了不讓長輩們察覺她與歐紀斯之間的事情,爲此,白水心只好暫時放下與歐紀斯離婚的事情,暫時住回了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