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握住一旁白水心因爲自責不安而顫抖的冰冷雙手,用真摯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即便你做了什麼,我怎麼會捨得罵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隱隱有淚光在他的眼底閃爍。
“爸。”因爲他的什麼都不責怪,白水心更加覺得抱歉。
白定瑞伸手緩緩的撫摸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再說道:“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嫁給他?難道你忘了他對你做過的事情嗎?”他不願的提起。
“我”白水心一怔,一雙染着溼意的眼眸望着一臉不解凝望着自己的父親,她在心裡猶豫着。她要怎麼告訴他自己是因爲公司才嫁給歐紀斯的?還是告訴他因爲自己懷孕了?左右考慮,當然哪一個她都不會說,因爲無論是哪一個他都承受不住。白水心想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是他提出要對我負責的,而那個時候所有的輿論都指向我,所以我選擇嫁給他。”她隱瞞真相。
白定瑞一瞬間的錯愕,用認真的目光細細的打量着白水心,“真的是這樣的嗎?”是這樣嗎?那爲什麼那天他質問他的時候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嗯。”白水心鄭重的點了點頭,強將自己的酸楚壓在心底,扯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反握住了他的手,說道:“你放心,他沒有虧待我。”
見她真摯的微笑,白定瑞明明知道事情不會是這麼簡單,但還是選擇相信了她。驀地,他又想到了什麼,“那公司的事呢?”
白水心一愣,斂了斂眼眸,解釋道:“在你病倒之後,公司的狀況很差,是他出手接手了公司。”白水心又隱瞞了一部分的真相。除了她手上還留有一小部分的股份之外,歐紀斯幾乎將原白氏各大股東的股份收購盡了。
語落,白定瑞的表情一下子暗了下去,他沉着眸子沉默了一會兒,再看向白水心時,眼底滿是對她的歉意:“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纔對,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用,才害得你……”雖然她說只是因爲負責才嫁給歐紀斯的,但他猜測,她肯定也是多少有些顧及到公司。
白水心就是怕他這麼想所以才一直瞞着他,這下,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不斷的安慰他,“爸,別這麼說,這不關你的事,真的。雖然一開始是歐紀斯的錯,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真的不用擔心。”爲了不讓父親多想,白水心又說道:“事實上歐紀斯雖然冷酷了一點,但他出生豪門,長相英俊,又有能力,是所有女人暗戀的對象,我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她用笑容來穩定白定瑞的猜測。
“但他對你好嗎?”白定瑞一語道破。
白水心臉上的微笑頓時因爲他的問題而凝固了,一秒的不自在,她遲疑了一下,隨後毫不猶豫的點頭應道:“當然。他親自帶我見他的家人,在金錢上對我從不吝嗇,他對我真的很好。”白水心以爲這麼說父親就會安心,不想父親又道。
“那婚禮呢?”白定瑞一雙糾結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白水心,細細的,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異樣的神情。
白水心又是一怔,緊接着解釋道:“因爲不想驚動媒體,所以我們沒有辦婚禮,只做了簡單的婚姻登記。”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白水心說完驀地想到什麼,在心裡掙扎了一會兒又說道:“爸,你還記得上次來我們家的那個女人嗎?”
沒有料到白水心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白定瑞僵滯了一下,然後緩緩點下頭,表情變得高深莫測。
白水心沒有忽視掉他臉上的那絲不自在,先前與孫倩的談話的內容頓時閃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她喉間哽了哽,深吸了口氣說道:“不瞞你說,那天那個來我們家,和你舊識的人就是我婆婆,歐紀斯的母親。”
如白水心所料的,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白定瑞的表情一下子就凍結住了。“什麼。”他的雙眸一下子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大笑,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白水心看着他那彷彿受到驚嚇似地表情,想到孫倩告訴自己有關於他的所作所爲,白水心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但她沒有表現出來,便繼續說道:“事實上那天她是專程過來找您,想要和您商量有關於我和歐紀斯的婚禮的事情。”
白水心說完,白定瑞整個人依舊如木頭一樣定在那裡,與方纔沒有任何的不同,那癡癡的模樣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白水心方纔所說的話。
過了好長一會兒,白定瑞這纔有了一絲反應。他一臉怔怔的看着白水心,一抹的倉惶之色在眼底閃過,彷彿在擔心什麼。他幾次張了張口想要說話,然而最終在白水心的注視之下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氣氛一點點的變得低沉,不明緣由的,甚至比之前白水心在講述自己和歐紀斯的事情還要寂靜。
白水心看着同樣望着自己沒有任何言語的父親,想到什麼,在心裡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爸,你和婆歐伯母之間發生的事……”她想試圖讓父親開口告訴她他所犯下的錯,然而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白定瑞便匆匆忙的打斷了她的話。
“我有些餓了,你能先幫我去弄點吃的嗎?”白定瑞一臉眼眸說道。
白水心一愣,從他閃躲不停的目光之中她讀懂了父親不願意提起此事,而不是真正的餓了。她停頓了一下,點點頭:“好。”起身離開,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她強求也沒用。
白水心帶着買來的粥再回到病房裡,白定瑞已經穿好衣服坐在一旁,他低垂着頭,閉着眼,整個人一動不動。見狀,白水心知道他又開始重複這一個月以來的狀態。
白水心忍不住上前打斷了他的思緒,然而白定瑞卻告訴她要出院。她關切的勸父親留院觀察幾天,但父親卻怎麼也不願意再繼續待在這裡,無奈白水心只能辦了出院手續帶他離開。
六點。
白水心攙扶着父親搭乘電梯離開六樓住院部,電梯停頓在了三樓,門開的那一瞬間,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白水心的眼簾,頓時讓她一怔。
“白小姐,真巧在這裡遇到你。”一名長相清麗的女醫生走進電梯,而她不是別人,正是那日替白水心做流產手術的女醫生。
白水心乍一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她下意識的往身旁的父親望去,確認他沒有在看她之後這才舒了口氣。然而她的心還沒有落下,就聽到女醫生突然說道。
“決定好了嗎?今天是過來重新確認時間的嗎?”女醫生親切的問道。她之所以對白水心這麼上心,是因爲別人做檢查,手術的時候都是在男伴或者家人的陪伴之下,而她只有一個人就連做手術也只是女朋友,當然還因爲上次手術開始時怯場。
聞言,白水心心底頓時一驚,面色一下子變得異常蒼白。她不安的看了一眼一旁莫名的父親一眼,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不是,我是陪我父親來的。”她在心裡祈禱着快點到達一樓,更祈禱她不要再開口說話。
上帝好像聽到了白水心的心聲一般,電梯很快在一樓停下。正當三人邁出電梯之時,一聲焦急的呼喚突然從旁邊傳來。
“安醫生等等,204號病房的孕婦突然大出血,郝醫生讓您過去。”一名護士衝到女醫生的面前,氣喘吁吁的。
“什麼?怎麼會這樣?手術纔剛做完怎麼就大出血了?我馬上過去。”女醫生顧不得再說什麼便轉身匆匆又進了電梯裡。
白水心看着電梯的門關上,這才終於安心下來。“爸,我們走”白水心轉過頭看向父親,正想說離開之際,才發現他的視線停頓在自己的腹部,好像在觀察什麼。
白水心一驚,她以爲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聽見方纔那個女醫生說的,難道他聽到了?
白水心一邊想着,一邊努力的叫自己鎮定下來,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柔聲說道:“爸,我們走吧。”
語落,白父這才緩緩的擡起頭來看向她。他看了看她的表情,又看了看閉合的電梯,開口問道:“剛纔那個醫生是”他拖長了尾音觀察着白水心的表情。
“沒什麼。”白水心匆匆搖搖頭,用溫柔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之前身體有些不舒服,她正好是主治醫生。”
“是嗎?”白定瑞的表情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