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父親爲自己悲傷,白水心眨了眨眼將淚水憋進眼眶,撐起一抹笑容,說道。“都過去有段時間了,現在已經好多了,爸,你也別難過。你纔剛剛醒來,心一定要靜一些纔好。”白水心勸說道。失去孩子已經成了永遠的事實,不過至少現在她還有父親。
孩子沒了,最難過的莫過於父母了。
白定瑞染着淚水的眼眸心疼的望着一臉淺淡笑容,硬是裝出一副已經忘得差不多模樣的白水心,心酸不已。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是爲了不想讓自己再難過下去才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偏偏現在他又不能再說什麼,只能隨着她的意思。
“嗯。”白定瑞輕點下顎,眼睛斜瞟一旁一臉峻色,沉重的歐紀斯一眼,開口道:“你和紀斯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不要太難過了。”白定瑞安慰道,這是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嗯。”白水心一笑,心中實則刺痛不已。只是,還有以後嗎?
雖然這件事情到了這裡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已經沉重的氣氛又是一時變不了的。在這種肅冷的氛圍之中,又怎麼能夠好過。所以一向細心體貼的顧易陽站出來了。
“水心,我想伯父剛醒來也不好說太多話,我們還是先別打擾他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慢慢再說吧。”顧易陽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朝身旁的歐紀斯使了個眼神。歐紀斯也沒有停頓的站起身來。
“伯父,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您。”顧易陽輕聲說道,那宛若羽絮的音量就像是怕驚着白定瑞一般。
“嗯,有勞你們了,謝謝這段時間對水心的照顧。”白定瑞是打心底裡感激他,若不是女兒早已嫁人,他定會幫他一把,只可惜……複雜的目光停留在沒有多少表情的歐紀斯身上。
“哪裡的話,水心是我最珍視的人之一,照顧她是應該的。”顧易陽帶笑說着這麼一句話,可是目光卻不由的往歐紀斯的身上一瞟。
一聽到那句‘最珍視的人’,歐紀斯兩道斜飛入鬢的劍眉緊蹙在一塊兒,火星在墨黑的眼底點燃,一聲淺淺的冷哼更是自他冷硬的脣角溢出。
歐紀斯的反應被白定瑞納入了眼中,看到他是有反應的,原本臉部僵硬的線條終於和緩了些。
“水心,送送他們吧。”白定瑞叮囑。
“好。”然後白水心就把顧易陽與歐紀斯送出了病房。不過說是送兩人,但是其實只有顧易陽而已,因爲一走出病房,歐紀斯便不理會顧易陽與白水心,三步並作兩步的迅速離開了。而顧易陽則是與白水心一邊聊着一邊走出醫院。
送完人回到病房,白水心正打算去弄點東西給父親吃之時,白定瑞卻忽然叫住了她。
“水心,你跟紀斯之間出什麼問題了嗎?”一雙認真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白水心,他這麼一醒來,總感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比之前更冷淡了些,若不是歐紀斯方纔因爲顧易陽的一句話而吃味的眼神,他還會以爲兩個人已經不相干了。
白定瑞的一句話出口,讓正在倒水的白水心心下一驚,手裡一晃,水瓶裡的水瞬間灑了出來,茶几上一下子水漫金山,溼了一切。
“我……”白水心心虛,一邊倉皇的整理着桌面,一邊擡頭看向目光熾熱的父親,喉間不覺有些乾澀。“沒有,我們很好。”白水心搖搖頭,努力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父親剛剛得知她失去了孩子,要是再讓他知道自己還離了婚,這該要多難過,所以白水心說什麼也要隱瞞下來。
“是嗎?”白定瑞雖有所懷疑,不過也沒去多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畢竟歐紀斯方纔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可是對她的在意。想到這裡,白定瑞忽然斂下眼眸,再次看向白水心之時,目光已然深沉。
“水心,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你還有親人的事嗎?”白定瑞小心翼翼的問道。
聞言,白水心滯愣了下,清澄如水的眸底有一絲的莫名,不明白他爲何會突然開口這個話題。但儘管如此,她還是點點頭。因爲在父親昏迷的那些日子裡,她也曾想了數次這個問題。
白定瑞用眼神示意白水心在自己的身旁坐下,看着她憔悴的臉蛋,心底無比的愧疚。二十三歲,一個該是享受一切美好的,花一樣的年紀,可是卻因爲他的無能,一個人必須獨自挑起一切。公司的變故,社會的輿論,無論是哪一個對她造成的都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承受的。他心痛,更愧疚,自己在她困難的時候不能支持她,甚至給她一個安慰。
白定瑞越想,眼眶又不由的嫣紅了。
“爸……”看着他心疼的表情,白水心不捨。
見狀,白定瑞吸了吸氣,終於開口道。“爸方纔想了許多,如果有其他的親人,以後就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情了,所以爸決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雖然結果可能會是失去她。
白水心看着他寫滿憂愁的目光,幾經思量,點了點頭。
這一夜,白家父女兩說了很多。因爲白父初醒,所以說得很慢,時時說說停停,而白水心也不急不躁,耐心的,靜靜的聽着他的敘述。
新年的假期,來得晚但去得快,轉眼瞬間,幾天美好時間就在指縫之間流走了。轉而迎來的是忙碌的,新一年的開始。
歐氏,總裁辦公室。
一夜的風雪,翌日的銀裝素裹。溫暖的陽光穿透嚴寒的冰雪從大片的落地窗折射進清冷,單調的辦公室,或多或少的,添了一些人‘人氣’。
豪華的辦公桌後,一抹頎長身影背脊直挺,如同雕塑一般,直的沒有棱角。
“啪。”歐紀斯一下合上手中的文件夾,俊朗有型的五官上多得是寒冷冰霜,尤其那冒着森森寒意的陰沉目光,讓人不敢靠近。
百分之四十五。
這是他所持有的歐式集團的股份。
超過一半才能夠擔任總裁一職,否則由股東投票所決定。而一些股東早已對他遲遲拿不下2delight的合作案有所成見,再加上李建的煽動,看來這一次的股東大會是不可能就這麼過去了。
“李建那裡如何?”
leon恭敬的答道:“百分之四十。”
聞言,歐紀斯兩道英氣勃發的濃眉更是緊蹙,臉色更是難看。
他究竟是拉攏了多少人。他原本以爲暗中收購能夠慢慢達到目標,卻沒有想到如今還差了那麼點。也想過在他收購的同時李建也在拉攏人心,但沒想到他竟然能夠追上他所持有的股份數目。如果他坐上了總裁的位置,那歐氏還是歐氏嗎?
當然,歐紀斯並不後悔當初爲了向阮老爺子證明自己的感情而過繼股份,但是沒有想到如今卻成了他威脅自己娶阮之情的工具。而就在前兩天,阮老爺子還以此威脅要將手中的股份賣給他的對手李建。
雖然歐紀斯對於總裁的位置並不很留戀,但是錢,權勢,在手,總是比較方便做任何事情。
所以他想要現在守住這個位置,他必須想盡辦法得到阮老爺子手中的那一些股份。想到這裡,歐紀斯的眸光頓時幽深了起來。
煩心的公事暫時放在一邊,歐紀斯再度開口問道。
“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先前歐喬顏與白水心發生車禍,調查原因是因爲剎車被動了手腳,而白水心選擇相信歐喬顏,那麼犯人便是其他人。
歐紀斯很精明,他讓leon調查從家中開始調查,看誰賬戶上多了一筆鉅額,因爲歐氏與諸多銀行有業務,所以想要調查個人並不很困難。
“是你家的女傭。”
“哼。”一聲冷哼響起,眼底星點火光,“接下來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是。”leon接收道。
下午,歐紀斯很快解決了手中的公事,就回了家。換身衣服,他本想去阮家一趟再與阮老爺子談談,卻沒想到被他撞上了意外的一幕。
阮家的前庭,在嚴冬裡茁壯成長,越發蓊鬱的柏樹後,兩抹身影,一高一矮,一白一黑,尤其的醒目。
阮之情以憤怒的目光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顆頭顱不安的四處轉動,像是怕被人發現似的,伸手將男人又往樹從中拖了一點。
“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說好了事成之後分道揚鑣的!”一聲壓抑的,飽含着濃濃硝煙味的話語自阮之情嫣紅的脣角溢出,一雙美目死死瞪着臉上掛着邪痞笑容的男人,雙手緊握成拳。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找來了!
阮之情的痛斥,男人不以爲意。粗獷的臉上,一道疤痕從他的左眼斜過鼻樑到右邊右腳,再加上臉上那不羈的笑容,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你的反應不要太大了,我不過是路過順道進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而已,不要這麼激動。”
阮之情不是沒長腦子,怎麼可能相信他隨口的一句話。
兇惡的目光狠狠瞪着男人,她咬牙切齒的從口中擠出一句話。“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我給你的不少了!”想到自己曾經委託他做過的事情,兩道青筋自她光潔的額角浮現。
“哪裡是得寸進尺了?”男人不以爲意的聳聳肩,突然表情就變得無奈起來,“你也知道。現在警察那塊緊得很,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況且,我幫你兩次,只不過拿了兩次勞務費而已,那麼一丁點的的小錢,阮大小姐不覺得太吝嗇了點嗎?”
一丁點。
幾十萬是一丁點的數目嗎?
阮之情的眼角一陣抽搐!開始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找這個貪得無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