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孫大夫已經收起了之前的戰戰兢兢,定定的看着寧歡:“我是大夫,看的就是人的生死,對於各種致人生又或是讓人死的力量,都很在意,自然也比旁人瞭解的更清楚。所以,寧大人還是先別懷疑我的身份,還是先讓我瞧瞧墨君的情況吧。”
“好。”
寧歡也不再猶豫,剛纔那麼好的機會他都沒有殺掉墨染空,這個時候就更不可能殺他了,然後她站起來閃到一旁,看着他道:“孫先生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
孫大夫立即走了過去,不過路過寧歡身邊的時候,他看了看她已經被血染紅了的衣襟,提醒道:“寧大人是不是先包紮下傷口。”
寧歡用手撫了撫脖子,發覺血已經不流了,於是撇撇嘴:“沒關係,咬的不深,早就幹了,孫先生還是先看看他吧。”
看她如此不在乎,孫大夫只得先替墨染空診治,他先是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沾了些他額上的汗,然後用手捻了捻,然後便站了起來,搖着頭苦笑道:“墨君這是脫了陽,他已經多久沒有吸陽氣了?身爲鬼魃,不吸陽氣,他又何必同自己較勁呢。”
“什麼,你說他已經好久不吸陽氣了?”寧歡吃了一驚,不由看向他額間的紅痣,“可是,他要是不吸陽氣的話,額間的痣怎麼會變紅?你單是看他額頭上的汗就能看出來?你不會弄錯吧!”
剛纔他給自己診脈的時候,還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呢,怎麼這次看了兩下就確診了?
“面赤如妝正是脫陽的表現之一,只不過普通人會表現在面色上,而鬼魃則不會顯現出來,最嚴重也不過是在眼睛中表現出來,因爲他們平日裡本就缺陽氣,同普通人也不同。至於墨君,則特殊些,額間紅痣的顏色正好可以說明問題。”
一番解釋下來,寧歡隱隱明白了,也就是說,墨染空額間的紅痣仍舊是他陽氣充沛與否的標誌,只不過這次,這個孫大夫所說的徵象,意味着他的情況很不好了。
既然明白了,寧歡就不再糾結了,她現在只想知道墨染空什麼時候能醒,於是她又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才能讓他醒來?”
只是這次,孫大夫卻又搖了搖頭:“什麼都不用做。”
“什麼都不用做?”寧歡臉色一變,“難道就讓我
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不死不活的?”
“寧大人誤會了!”孫大夫連忙道,“我的意思是,現在墨君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寧歡瞪大了眼睛,指着躺在牀上人事不省的墨染空對孫大夫激動地道,“你告訴我,他現在沒事了?啊?”
“是沒事了!大人請聽我解釋。”孫大夫又掃了眼寧歡衣襟上的血,“因爲他現在已經吸了陽氣,相信再過一會兒就會醒了。”
說着,他又掰了掰墨染空手指,發現已經比剛纔又柔軟了一些,便繼續解釋道:“你看,他四肢的強直也緩解了,正是陽氣已經漸漸溫煦了他全身的緣故,應該很快就會醒了。說起來,這麼短時間就能讓陽氣溫煦全身……”
孫大夫突然擡起頭來,再次掃了眼寧歡身上的血漬,猶豫了一下:“其實剛纔給大人診脈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可又怕大人不同意,尤其是墨君會生氣,不過事到如今,老夫不得不說了……”
說着他盯着寧歡道:“寧大人,老夫有一個不情之請……”
……
白厲是在獸長老匆匆離開的時候被墨染空派去跟上他的,只可惜雖然獸長老同墨染空大戰一場後耗費了不少陽氣,可人卻很狡猾,似乎察覺了有人跟蹤,因此不一會兒就把白厲給甩掉了,白厲跟他跟到了楓苓邑的南郊外便再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既然人跟丟了,白厲只好返回城主府,向墨染空覆命,可是剛剛踏進洗墨閣的內院,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便讓他立即警惕起來,他連忙衝進了屋子,卻見寧歡和孫先生正在客廳中喝茶。
使勁在屋子裡嗅了嗅,白厲也不再避諱孫先生,看着寧歡道:“主君呢?”
他說着,又上下打量了寧歡一番,皺了皺眉:“寧姐姐,你怎麼換衣服了?”
看到他一臉的狐疑,寧歡撇嘴道:“剛纔他們在外面打起來,法術都丟到院子裡了,實在是把我們嚇到了,就躲在了八仙桌底下,哪想到出來的時候把上面的茶壺打碎了,不但割了我的手,衣服也溼了,真是倒黴。幸好有孫先生在,替我包紮了下。”
寧歡的話說的天衣無縫,順帶着連屋子裡的血腥味都解釋了,這讓白厲有些半信半疑,只是看到寧歡被包紮的很誇張的手指,他卻覺得單憑這點傷,根本就不
可能有這麼大的血腥味,於是皺了皺眉,看向屋子裡面,大聲道:“主君又去練功了?”
聽到他這麼大聲,寧歡連忙將手指比在了脣前,壓低聲音說道:“沒,他說累了,想要休息下,正在裡面睡覺呢。”
“主君說累了?想要休息下?”這讓白厲更不信了,他從記事起就認識墨染空了,何曾聽他說過“累”字,於是他冷笑一聲,“白姐姐,你要是說謊話,也要編的像些。好,你說主君正在裡面休息,可否讓我進去看看?”
寧歡聽了臉色一滯,使勁搖頭道:“都說了他不讓別人打攪,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要知道打攪了他會有什麼後果,你可想好了。”
“你的意思是,不讓我進去看他?”白厲歪了歪頭。
“我可沒那個意思。”寧歡撇撇嘴,“你既然想去就去吧,反正我是不敢進去看他的。”
他的樣子又讓白厲猶豫了,可最終他還是決定看一看,他們在外面大聲的說了這麼久的話裡面都沒動靜,一定有問題。
說着,他咬了咬牙道:“我是要給主君覆命的,自然要馬上見他。”
說完,他就要踏進內室中。
只是,他剛要推門,卻聽房門一響,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墨染空竟然站在了門口,他看了看眼前的白厲,又看了看一旁正在喝茶的寧歡和孫大夫,尤其是寧歡身上那件將脖子捂得嚴嚴實實的春裝,這纔對眼前目瞪口呆的白厲道:“有事?”
白厲沒想到墨染空真的從裡面活蹦亂跳的出來的,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開口,而這個時候,卻見墨染空又皺了皺眉頭問道:“可追上他了?”
白厲神色一滯,只能搖頭。
“知道了他的住處?”墨染空又皺了皺眉。
白厲又搖了搖頭。
墨染空冷笑了一聲:“都不知道,你是來告訴我你把他跟丟了?”
這一下,白厲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轉頭看了看一旁寧歡幸災樂禍的樣子,心中鬱悶的不得了,只得如實說道:“我聽說您身體不舒服,所以想來看看您。”
“不必。”墨染空抿了抿脣,“今日你去休息吧。”
“啊!”白厲又愣了愣。
“走!”這一次,墨染空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