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夕照,溪水潺潺,乾枯的蘆葦叢裡新出的蘆葦已經長到了兩尺高。
漁舟停在一個水灣處,裡面還有兩個餅子,不是之前漁夫帶的那個,那兩個早已經被王慶丟進溪水裡餵魚了,而是桃花源特製的那種大餅子。
放在船上的水葫蘆裡面也被裝滿了東西,王慶打開聞了聞,是酒漿。
腦子清醒了一些王慶上了岸,找了塊大石頭爬上去,四處看看,目力所能達到的地方,只有一條溪水,也就是說太現在的位置,距離桃花源已經很遠了,最起碼也有三天路程!
想想上游那些錯綜複雜的水路,王慶也就絕了獨自一人前去尋找的心思。
回憶一下自己的經歷,王慶不由的苦笑,漁人還能處處志之,自己倒好,直接被弄昏了送出來,連做標記的機會都沒給自己留!
不過即便是留了標記也沒啥用,按照桃花源人的心性,漁人留下的標記,絕對被暗地裡偷偷跟着他的人給改動了,不然的話,也不會尋向所志,遂迷,不復得路了。
此時王慶的腦袋還有有些暈暈的,不用想就知道問題出現在那碗荷包蛋裡,以前給自己吃的都沒有放糖,就臨睡前吃的那碗放了糖。
可憐自己當時還以爲解開了老族長心中隱藏的心事之後,彼此也算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關係只會更深一步,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防範之心,直接就將一碗荷包蛋給盡數喝了下去。
現在想來,估計在自己問出這些事情的時候,老傢伙就已經有了將自己送出來的心思,或許是這些事情不能讓人知道,亦或者自己無意中的哪句話刺痛了他的心讓他產生了危機感之類的。
孃的,初來乍到就被古人給擺了一道,誰說來到古代就能給開掛了一樣各種大殺四方了,古人又不是傻子。
想到這裡王慶抽抽鼻子,如此看來自己算是給穿越大軍丟了臉啊。
支線任務就是解決桃花源的困境,可是令人悲傷的是進去了一次之後,自己又進不去桃花源了。
不過想想桃花源裡面那些三大五粗的二傻子們,王慶覺得這次即便是自己能夠一個人找到桃花源也不去了。
如今他們對自己已經不友好了,到時間萬一動起手來,吃虧的可是自己!
支線任務的獎勵就有強身術,而且在桃花源的這幾天裡,他也發現桃花源裡的人身手大多都比尋常人要高一些,尤其是腦子不太靈光的傢伙。
大抵是一條筋的人做事比較專一的緣故。當然,一部分原因也是那所謂的強身術。
再次尋找桃花源的事情沒有辦法從內部解決,也就只能依靠外力了,找幫手去!
至於找誰當幫手,自然是太守,畢竟桃花源出世的最大問題就是合法化,這件事情不能偷偷摸摸的來,只能找官府。
而且還能借助官府的人手,去尋找桃花源。
只是如何見到太守,並且讓他相信自己說的話,下大力氣幫助自己尋找,最後再從他這裡給桃花源人謀取最大的利益,可就需要好好的謀劃一番了。
千萬不要好心辦壞事,弄巧成拙了才行。
心裡有了計較,王慶也不在猶豫,起身回到船上,順着溪流一路往下去了。
回到家裡睡了一個好覺,又思索出了一個大概的做法,第二天天剛亮,他就收拾一番前往臨沅縣尋找太守說此事。
臨沅就是武陵郡的治所所在地。
王慶身上穿着一身漁人壓在箱子底下只有過節時才穿的衣衫,這衣衫雖然被漿洗的發白,但是不論是從做工還是用料都十分的考究,不似普通人家的衣衫。
事實上漁夫也確實不是一般人家,通過他的記憶,王慶已經知道了他的大概過往。
這點從他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現在是東晉,王謝桓庾四大家族光輝萬丈,桓姓雖然沒有王家和謝家出名,但在這個時候桓家已經算是扛起了東晉的半邊天,原因就是出來了桓溫這個奸雄。
這可是領軍回京之後,連皇帝都瑟瑟發抖的人物!
雖然他已經死去幾年,但是桓家卻一點都沒有沒落。
而漁人,是桓家的一個旁支,不過桓家如今雖然發達了,恩澤卻沒有波及到他的頭上,當然,這也跟他不太喜歡官場的性格有不小的關係。
否則,憑藉他桓家旁支的身份,好好的活動一番,怎麼着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早先見到漁舟上的那個精美食盒王慶就隱約覺得漁人的身份應該不一般,如今將他家底細細想一遍,這才發現,確實很了不得。
知道了這些,王慶心中的疑惑也就解除了,早在上學的時候他就在想,憑什麼一個漁人這麼隨便的就能見到一郡太守,而且還能領着不少人前往桃花源,原來這其中的關節在這裡。
武陵郡多水,境內有沅水流淌而過,這點從其治所叫做臨沅就可以略知一二。
王慶撐着漁舟來到臨沅縣邊上,把漁舟在城邊的樹上鎖了,把綁在漁舟外面的魚簍從水裡拎出來,帶着往城中的坊市走去。
雖然之前的家室很不錯,但沒落了就是沒落了,一樣需要爲生計奔波。
翻遍了漁夫簡陋的家,只有十幾個銅板,兩瓢黑麪,爲了不讓自己餓肚子,王慶決定在辦正事之前還是先把自己捉到的魚給賣了再說。
漁夫雖然姓桓,但畢竟家道中落了,如今更是混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尤其是王慶仔細的搜索了一下他的記憶,發現他在武陵郡也並沒有因爲這個姓氏受到多少優待,反而因爲先富後窮,明裡暗裡沒少吃悶氣。
兜裡有點錢好啊,有錢有底氣。
摸摸錢袋子裡面賣魚所得的百十文錢,王慶拎着空了的魚簍往太守府那裡走去。
歷來都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句話放在武陵郡太守府一樣適用。
拎着魚簍穿着一身正式衣衫的王慶,剛剛走到太守府門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尖酸刻薄的門子給叫住了。
“…見太守?你一個打魚的也想見太守?趕緊拎着你的魚簍走遠些!魚腥味都快把爺爺薰死了!你以爲你穿上一件好衣服地位就高了?一樣還是個打魚的,趕緊滾!免得弄髒了大人的府邸!”
長着一口黃牙的門子握着鼻子滿臉嫌棄的看着王慶說着,同時把另一隻手一揚,一把銅錢如同雨點一般叮叮噹噹的落下,其中還有兩枚砸到了王慶的臉上。
“一股子魚腥味,髒了爺爺的手!”
門子說着,還異常嫌棄的拿起手絹擦擦,彷彿那錢真的將他玷污了一番。
這就他孃的就是欺負人了!
王慶在原地愣愣,目光陡然就變冷了,拎着魚簍朝門子走去。
“怎麼?還想打人?趕緊滾!不然把你抓進牢裡剁碎了喂……你……你……”
囂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變成了吃驚惱怒不可置信的聲音。
王慶擡起一腳重重的踹在頭上套了魚簍的門子肚子上,門子應腳而倒,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
其餘三四個看熱鬧的太守府門人,沒有想到突然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站在那愣了一下之後,口中喝罵着:“好賊膽!”“找死!”之類的話,對着王慶就衝了過來。
王慶站在那裡沒有動,似乎並沒有見到幾個衝過的人。
“住手!”
一聲斷喝陡然從府門內響起,一個官員打扮的人從裡面快步走了過來。
事實上,也就是因爲看到了他,王慶纔會對着門子肆無忌憚的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