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鮑叔牙調遣?聽從鮑叔牙調遣這場仗不去也罷!
齊桓公簡單的交代完軍令之後,就揮手讓王慶離去,而他連目光都沒有擡,接着看面前的竹簡。
過了好一會兒一擡頭纔看到王慶依舊站在這裡,不由的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還不出去?”
“兒臣有話要說。”
“奧?說說看?”齊桓公有些意外和好奇的放下手中竹簡。
“此次戰爭之中,孩兒想要桃花師的全權指揮之權,不受中將軍調遣節制!”
王慶施禮,說出自己的要求。
齊桓公目光變得有些嚴厲起來:“說說你的理由!戰場可不是兒戲!動輒就會丟掉性命!”
“雍雖然沒用親臨戰場殺敵,干時之戰卻也跟在後面感受過戰場氛圍,自此之後就喜歡上了戰場。
好男兒想要建功立業,自當提三尺青鋒,跨座下駿馬,手刃敵人頭顱,於戰場之上縱橫奔馳,雍有此志向,非一時興起!此爲一也!
戰車騎兵,爲不同兵種,運用之法不盡相同,中將軍精於戰車步卒之運用,於騎兵卻知之甚少。
而雍,自組建騎兵之後和騎兵同吃同住共同訓練,幾月下來,於騎兵之道,多少有些瞭解,自認能調遣運用好騎兵,此爲二也!
雍這些天來仔細鑽研過諸多戰爭,對戰爭之道多少知曉一些,不是一竅不通,此爲三也。
昨日因勸父王出兵南伐,與中將軍意見不合,言語之間多有得罪,此爲四也。”
說道這裡王慶露出苦笑之色。
隨後又正色道:“有此四項,雍以爲可以親領桃花軍和中將軍一起走一遭魯國。”
齊桓公突然笑了起來,指着王慶道:“只怕是第四項纔是最重要的吧?”
王慶面露尷尬之色,施禮道:“中將軍手中有諸多戎車步卒可供調遣,
兒臣桃花師只有五百人,如放入中將軍手下,定然得不到重視,所起作用有限,倒不如讓兒臣自行統御,不敢說能夠發揮多少重要作用,最起碼也要展現出騎兵的威風才行!”
齊桓公思索片刻還是搖搖頭道:“不行,你年紀尚小,軍陣之道知之不多,大軍交戰,戰況瞬息萬變,這個時候極爲考驗將領指揮之才,一旦軍中令出多門…算了,給你一定的自主之權,平常可以自己做主,但到了戰場之上,遇到緊急事態需聽中將軍之令!”
眼見王慶一臉失望之色的想要繼續辯論,齊桓公忽然想起了自己少年之時,想要迫切的展現自己能力的樣子,原本想要一口回絕的話,到了最後也打了折扣,給了王慶一定的自主權。
王慶知道已經到頂了,再多的肯定是要不過來,也就見好就收,告辭了齊桓公朝宮外走去。
同時覺得有些奇怪,今日進來之後,明明直接就答應了自己出徵之事,那昨晚和今天早上爲何不見自己?偏偏要一直耗到臨近中午,讓自己白白等了這麼長時間?
王慶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從齊桓公所在的房間後面,就轉出來了一個人。
“仲父,你以爲雍如何?”
齊桓公問跪坐在下手的管仲。
“有少年之人的熱血,做事卻又有耐心,也有恆心,不是憑着力氣蠻幹其餘不說,僅僅是昨天晚上到今日上午的熬煉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經受住的。
有時看似莽撞,但細想起來,卻又有一定的道理在其中,自有分寸。以臣下之見,主上几子之中,雍最爲出挑!”
管仲摸着鬍鬚思索片刻緩緩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齊桓公笑了一會兒之後,有些奇怪的說道:“只是有一事不解,此子之前一直懦弱無能,爲何這幾月以來,好似換了個人一般?做事爲人都與之前大不同?”
管仲卻笑了起來:“襄公在世之時,主上不也一樣藏拙?雍乃主上幼子,學些一些主上處世之道,有又何怪?”
齊桓公微微一愣,隨後和管仲相視而笑。
片刻後笑聲收起,管仲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叔牙向來方正,走路都只走大道,現在將公子雍這樣古靈精怪,明顯不喜按規矩行事之人送與他的軍中,想想都是有趣……”
初春的太陽照射着大地,灑落一地陽光,曠野之上,滿地枯黃之中,也多出來一些綠意,正是遙看草色近卻無的時節。
在微暖的空氣裡,嗅着充滿泥土芳香的氣息,大隊人馬在曠野之上沿着算不得寬敞的道路行進。
繡有圖騰的旗幟在春風裡翻飛,衆多馬匹拉着戰車滾滾前行,公子無詭站在屬於自己的戰車之上,看着井然有序和戰意高昂的軍隊,不由得躊躇滿志想要引亢高歌!
這次戰鬥是他期盼已久的戰鬥,不僅僅是他,大部分軍中將領和將士都是同樣對此戰渴盼已久!
幾月之前的干時大戰歷歷在目,魯國軍隊的不堪一擊尚在眼前,這讓他們平添起諸多的勇氣,並不覺得此戰有多麼的艱難和困苦。
“此戰只是前去取回一些東西而已。”
公子無詭一手扶着欄杆,另一隻手握着青銅鉞,豪情萬丈。
“就像是取走一個衰老老叟看守的財寶一樣容易!”
他看看戰意十足的新換‘御戎’以及強壯的‘車右’,還有身後跟着的三十輛威風凜凜的戎車,豪氣頓生。
這是聽從自己指揮的車陣!也是自己能夠掌握的力量,此戰自己就要用它們,來證明戰車的強大,來顯示自己的存在!
好漢子但要功名只需戰陣上用斧鉞來取,像公子元那樣依靠陰謀詭計,他不屑爲之!
滿意的目光掃過車陣外圍,遠遠的看到那些來回奔走的單騎,公子無詭目光不由一滯,就像是歡快流淌的溪水遇到了石頭的阻礙一般。
這個傢伙,真是多此一舉!現在連魯國國境都還沒有到達,能有什麼敵情?會有什麼危險?卻要這樣大張旗鼓的出動兵馬來回巡視,這是在展現他單騎的優越性嗎?
隨後他又笑了起來,也是了,戰場之中戰車纔是王道,一旦戰車衝撞起來,哪裡還有他們這些輕騎的份,想必自己那個最近大出風頭的幼弟,也意識得到了這一點,這纔在這個時候就將手下騎兵放出。
不在這個時候顯擺一下,真到了戰場之上,可就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