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需要我了吧?(求訂閱)
“師父,熱乾麪快坨了。”七點五十分,平日裡已經到了門診診室吃早餐的袁威宏還沒出現,方子業便發了信息催了一句。
現在的天氣,面可不僅僅只是坨,袁威宏要還晚一點,還能吃漢市冷麪。
“馬上就來,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
“你可真會給我惹事兒。”袁威宏發來了兩句語音,快速斷續,第一條是三秒,第二條才兩秒。
“?”
“師父,什麼事兒。”方子業的神色略一凜,還真以爲自己給袁威宏帶來了什麼麻煩。
“有人要開始招呼你的終身大事,讓我當媒人。”
“你說說,我一個堂堂男子大漢,豈能幹這樣的事情?”袁威宏這回,估計是不好再言於表,只能打字給方子業回覆過來。
方子業提起來的心,安放進位置。
這老師,的確是有辣麼一點飄。
很快,袁威宏就進來了,方子業則一邊起身對袁威宏解釋說:“師父,我怕坨了,就幫伱又攪拌了一下。”
起身後,方子業順便把門給關上。
袁威宏並不介意,吃得很痛快。
他打小就熟悉了這一口,每天早上如果沒有這一份熟悉的味道,會覺得一整天的精氣神都不夠味兒。
“你吃過了吧?”袁威宏餵了兩大口後,中場歇息了一口水。
熱乾麪吃是好吃,但就算是吃了多年,仍偶爾還是覺得有點齁,需要就和水。
“嗯,師父。吃過了。”
“畢業論文的修改,我得明天再發給您,昨天一天都沒抽空出來。”方子業坐在了袁威宏對面,一邊抽出自己胸前的一根筆,遞給袁威宏。
上一次給袁威宏的一雙墨黑和墨藍色的簽字筆,如今已然是不見。
“你昨天不就想着做夢去了嘛。”
“你還別說,你之所以給我早上找了麻煩,就是因爲你發的那二十八個字。”
“聽起來還蠻霸氣啊?賜你袁門第一桃,你摘了桃子,就該跑了吧?”袁威宏說完繼續挑面開吃,也不講究什麼風度。
這是總住院期間練出來的技能。
吃東西還講風度?一個將死的急會診在急診手術室裡躺着,隔壁科室的教授讓你五分鐘到場,你吃個der?
快速進食、快速睡眠,都是一個道理。
“那沒有,師父,桃子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種的。”
方子業仔細想了一下,伸出拳頭:“再說也沒有桃兒吃桃兒的,師父您加點肉?”
碩士畢業,博士入學通知書就在眼前,方子業如今的內心,是一面坦途,舒舒服服的。
自然也就活潑開朗許多,再加上,身份稍微轉變,就不需要再向碩士階段那麼沉默寡言和戰戰兢兢,否則自己以後如何面對師弟,或者更後面,自己成爲了住院總的時候,面對一衆下級?
“滾蛋!”
“我都以爲你今天的門診都不來了呢,以後就跟着鄧教授的門診,享受一下正高門診診室才能享受的待遇呢。”袁威宏的語氣不無酸溜溜和複雜。
正如袁威宏自己昨天發的那個朋友圈。
你初次爲徒,我初次爲師,在你之前無法比,在你之後,你只是對照組。
唯恐不安,時時不安。
有些許遺憾,有些許欣慰!
恭喜你畢業了。
袁威宏的文字,沒有方子業的那麼騷包,卻也真切無比。
自然,也很複雜,從方子業畢業的這一刻起,以後自己的學生上面,就得再安放一個另外師父的頭銜,他就不再是方子業的唯一師父了。
還好只有古代有三姓家奴的說法,如今的話,你只是不拜人作父,師從多人,乃情理之中。
“師父,您這是鞭笞我呢?”
“鄧教授那邊,還需要我去毛手毛腳啊,也就是你看我可憐,之前在碩士的時候,把我撈上岸,不然我還在水裡飄着呢。”方子業情真意切,坐得規整。
方子業一直都會記得自己的碩士複試成績,就是倒數第一名,那時候,假如袁威宏說一句自己不好半點,可能就是另外一個人上岸了。
現實有這麼殘酷,也有這麼幸運,另外幾個分數與他擦邊的,或許就是袁威宏的一念之差。
袁威宏把最後一口面往嘴巴里送去後,把盒子往垃圾桶裡一送,一邊伸手拿過方子業主動送來的紙巾,一邊說:“你之前泡着的是河還是海啊?”
方子業就可調皮了:“師父,不管是河還是海,不還是您可以撈上岸麼?”
如果我是河王,那你就是河裡的王中王,海里面也是一樣。
“去去去!~”
“就不該讓你畢業,一畢業就開始不老實了。”
“唉,畢竟有更好的師父了啊,我這樣的小主治,在你新師父那裡,不還是個小魚小蝦啊。”袁威宏假裝感慨。
方子業則是道:“師父,咱們看病人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方子業心說,別鬧了!
如果真的被鄧勇教授聽到你一直這麼陰陽怪氣,估計你又得被他帶小‘樹林’了。
這般後,袁威宏還真沒有再多說什麼,仍然如同是之前的那種規矩。
方子業問診和寫病歷,袁威宏就只負責看片子。
如果袁威宏要開醫囑,方子業就寫檢查申請單。
如果袁威宏說要做體格檢查的話,方子業就是一個高級體格檢查技術工人,一切的配合,經過了三年的磨合,都恰到好處。
上午的三十個病人,愣是在二人精妙配合下,在十一點二十分鐘,就搞定了。
三個小時二十分鐘,共計兩百分鐘,看完三十個病人,這速度不可謂不快。
方子業雖然沒有太多的機會,但仍樂在其中。
中午午休,方子業揹着書包,把白大褂放好並且把診室的門臨時鎖住,然後道:“師父,要不我今天請你出去吃吧?”
“您要不,把師母也叫來?”
袁威宏側目看了方子業一眼:“你以爲老師真有那麼多時間啊?還中午特意出來與你一起吃個飯,我給你講,你師母她在小學當班主任,中午還得守着學生吃飯,守完之後還得守他們午自習。”
“這羣皮孩子。”
“如果是高年級還好,若是低年級的話,他們拉個屎都得問你要幾張紙,甚至有些狠人,不擦屁股,玩一圈忘了,然後再跑來辦公室裡找你擦……”
今天的袁威宏略有些嘮叨:“昨天花了不少錢吧?”
方子業微微咧了咧嘴巴。心裡默默地說,不多,就九千多而已。
我老爸都差點以爲我進了傳銷,但好歹有圖片爲證。
謝師宴屬於是比較傳統的規矩,如果家裡實在是困難,一分錢拿不出來,方子業也絕對擺爛說清楚,但是,一萬塊錢,家裡拿出來是沒太大困難,只是不捨。
方子業也就不敢主動提議破壞這樣的規矩,只是覺得自己二十六歲,接近二十七歲還在啃老,略有幾分愧疚,但這樣的事情,方子業覺得不能再重複了,也要學着洛聽竹同學,賺點錢。
“這個錢報不了,如果有困難的話,你可以講出來。”
“鄧勇教授說,酒的錢就不用出了。你和孫邵青都是他的學生,他還不至於問你們要錢。”
“另外,鄧勇教授還說,你雖然碩士是畢業了,但是規培可還沒畢業,不能大意了。”
“沒有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的結業證書,讀博的程序會非常麻煩。”袁威宏又嘮叨了一句。
“師父,您放心吧,這個考覈不難的。”方子業提醒着。
師父啊,如果我們科室裡的這一屆碩士研究生都過不了的話,那麼純屬倒黴,不小心違反了原則,這是不小心,而不是實力的問題,而如果是實力的問題的話,全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骨科住培都過不了的。
方子業有這樣的自信。
不說全國,至少全省百分之九十的骨科住培和碩士研究生,都比不過自己。
“倒也是。”袁威宏又點了點頭。
“你還別說,誒,我們說到哪裡了?”
“去吃什麼?”袁威宏看着方子業,說話的邏輯略有幾分不清晰,估計是心裡也是有諸多感慨,還無法完全接受方子業這位‘骨科天線寶寶’成長爲了個骨科的小學生的事實。 “師父,要不就近隨便吃點吧。”
“好!”袁威宏點頭,然後走向了醫院後面的‘蒼蠅館子’。
……
差不多到下午坐門診的時間,袁威宏回去休息了一個小時,他的心情才逐漸恢復正常,方子業則也才恢復如常,而且看到了袁威宏,還覺得有點搞笑。
袁威宏,自己,都是兩個大老爺們兒,明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搞得兩個人都格外矯情和扭捏。
不過,方子業大抵能理解袁威宏的心情,有一次袁威宏就講過,方子業的這個階段,絕對是他當導師階段,最脆弱,最弱小的時候,以後的他,肯定比現在更加強大。
但於方子業而言,不管袁威宏怎麼樣,強大也好,弱小也好,只要對自己好,那就是師父。
否則的話,即便是什麼高級別的團隊,不拿自己當個人,只是當個工具人,這樣的師父,順口喊一聲老師就得了,一直到畢業,可能才認識你的名字和長相。
那又有什麼意義?
……
下午,袁威宏直接把全場的門診都交給了方子業,他則是在旁,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方子業也不推卻,按部就班,一點一點地開始看門診,看複診的病人。
今天的袁威宏沒有再接過方子業的坐診,這讓方子業一直到下午五點,就看了接近三十二個初診和複診患者,一下子來到了六十點的學識點,平均一個,接近兩點。
方子業驚愕門診病人量若足夠多,學識點的收益其實也非常龐大之際。
袁威宏卻說:“理論還得再繼續加強了,你現在的理論,在研究生階段中規中矩,但是要成爲總住院的話,寬度還不夠。”
“住院總階段,你至少要把骨科所有亞專科的常規理論,常見的診斷,分型,治療方式,都熟練掌握,從理論上掌握,至少你要能夠明白,我們大骨科,你如果自己解決不了,到底誰可以給你解決,什麼樣的水平,讓你可以解決。”
“第二個,閱片的水平還要提升,這是不在練功房考覈範圍內的潛規則。”
“這個時候不僅僅是創傷外科常見的X線和CT,還有核磁等……”
“第三個,專科查體,到目前爲止,距離非常專業的骨科醫生,還有一定的距離。”
“我這裡指的非常專業的骨科醫生,是對標的如同秦葛羅,如同我這樣的成熟骨科醫生,而不是你們這樣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
“第四個,動物試驗技術,要開始學習起來了。”
“我之所以現在還沒開始,是打算親自帶你做一遍。”
“細胞實驗能做的很好的人不少,但是動物試驗的操作,能做好的人,卻也沒那麼多,甚至很多人在碩士和博士階段,都接觸不到這個範疇。”
“你現在的條件還算蠻好的,你師父以前,就全都是靠着自己學的,可沒有人在旁邊帶教。”
聽到這裡,方子業問:“師父,師爺以前,沒有再帶其他的師伯麼?”
袁威宏則是脫着白大褂:“你師爺離開的時候,年紀已經大了,我是他最後一個學生,但是在此之前,他也有好幾年沒帶碩士和博士了,但後來是醫院委派給楚教授的任務,當時就我一個人。”
“好在是後來,其他的教授願意幫忙,不然我連博士都沒辦法讀。”袁威宏搖着頭。
“好的,師父。”
“後面幾個月,我會好好地跟着師父您學着做實驗的。”方子業忙點頭。
師父當年學那麼難,自己理應努力纔是。
袁威宏隨口笑笑,終於是摸了摸方子業的頭,然後又摸了摸他的頭。
“小傢伙,你可也算是到了博士階段,讓你師父我,少了一樁遺憾。”
“今天晚上的晚飯自理吧,你師父要找你師母單獨去約晚飯咯。”袁威宏並沒有避嫌地給方子業撒着狗糧。
……
方子業下班後,先看了一下自己在實驗室裡的預約時間表,確定了是在下午的七點半,這才先趕往練功房。
趁着還有時間,再進行一下練功房裡面的操作。
此刻,練功房裡,已經有不少的人。
李源培一個人,大汗淋漓,一次性帽子都溼潤了。但他仍在一絲不苟,兢兢業業。
因爲只有努力,才能不鬆懈,不放棄。
另外,老熊也在練功房裡,謹慎地開始着縫合術的豆腐縫合,慢慢悠悠。
在方子業進來後,熊錦環主動地喊了聲業哥。
“環哥,下午好。”方子業一邊墊着腳尖看了一下,竟然沒有了空餘的操作檯。
而看到方子業到來,蘭天羅和揭翰相毗鄰着,看了方子業一眼後,問:“師兄,要不要過來練練手?”
方子業搖了搖頭:“不用了,沒空位置,我就先回去了。”
方子業轉頭就往家方向走。
只是,方子業才從練功房裡出來,沒想到洛聽竹就隨後而跟上,估計是連操作檯,都沒有收拾。
她還戴着口罩、帽子以及操作手套。
“師妹,你這是?”方子業略有不解。
“師兄?昨天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什麼?”洛聽竹問。
“啊?沒有啊,我後來就去當了聽衆。在KTV裡面,就只負責鼓掌。”方子業想了一下,也沒明白洛聽竹所說的,有沒有人給他說過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聽竹問完,哦了一聲,緊接着轉身就走。
“誒?”方子業轉身之際,洛聽竹已經又重新進了技能訓練室,這讓方子業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恍惚間,方子業正打算尋思一下,要不要好好打聽一下昨天到底是誰送洛聽竹回去的,但方子業想起來,好像是酒樓裡的服務員,這不認識啊,那就算了。
晚上做實驗的時候再問吧。
方子業先去吃飯。
晚上,七點鐘,方子業果然是在實驗室裡,看到了洛聽竹。
不過,此刻的洛聽竹,已經稍稍改了一點既往的那種大方和自如,在看到方子業的時候,稍微心虛了一下。
閃躲着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實驗步驟記錄表上,彷彿上面刻着金子似的。
方子業走近,看着洛聽竹到底在仔細看什麼的時候。
拍了她一下:“誒,師妹,你沒事吧?”
“這是細胞培養技術,你比我都會得還要早,你看這麼認真?”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洛聽竹偏頭,搖了搖頭。
“師兄,我們去做實驗吧?今天你不是要做乳酸定量吸光度的測定嗎?”洛聽竹首先轉移了話題,一站而起,手往後背。
其實心理緊張極了。
昨天晚上,她喝了一口後,半醉不醉。
結果在現場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在那位大姐姐送她回程的路上,洛聽竹整個人非常清醒着和她傾訴與詢問着什麼,然後被套出來了很多話。
當時洛聽竹沒覺着什麼,但萬一,這位大姐姐回去之後就給方子業一說。
洛聽竹就覺得以後相處會很尷尬。
因爲洛聽竹覺得自己在面對方子業時,是屬於貪心的。
天賦?方子業強。
能力?方子業強。
科研?方子業強。
家境?自己沒有家境,這是自己唯一的一個弱項和短板,甚至洛聽竹很多年都會覺得,有可能自己喜歡的人會因此而看不上自己。
除了好看,洛聽竹覺得自己沒什麼能拿出的點。
因爲方子業也挺清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