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有些人做了,但又相當於什麼都沒做。
有些類比於兩桃殺三士,這是無解的‘陽謀’。
張興澤教授的身材微胖,此刻摸了摸自己的團臉圓下巴,濃密的眉頭一鎖後道:“裘教授,求人不如求己。”
“專業領域內的事情,還是交還給我們本專業的人來做吧。”
“有些手術術式一旦存在,與身俱來就很有意義,不再需要採訪、宣傳、解釋等手段重新賦予特殊的意義。”
張興澤教授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看起來黑髮黑眉毛,其實已經有接近七十的高齡,只是保養比較好。
自然,張教授關起門來所說的話也是挺狠的。
有些東西是需要通過宣傳賦予特殊意義,有些東西,則不需要如此。
戴竺則摸了摸自己的高額頭和地中海,刀眉一聳道:“從古至今,三教九流的說法就從未停止過。”
“可能不管任何時代,只要在這個框架內,醫者就只是不入流的工具之一吧……”
戴竺和張興澤教授兩人討論的話題就有些高端和敏感了。
在華國,醫生基本上是談不上什麼‘地位’的。
不管是在官方還是在民間!
不過方子業如今接觸不了這麼更高的層面,如果可以的話,方子業也寧願別去接觸那種高層面。
而後,裘正華也開口又講了幾句類似的話語。
這個層面的東西,聽起來讓方子業覺得稍微有點雲裡霧裡,也就搭不上話了。
方子業身邊的鄧勇,則是聽得膽戰心驚。
鄧勇所站的高度,與裘老教授等人站的高度和位置又不一樣,可不敢大肆地講這種話題。
差不多足足過了兩三分鐘,裘正華等人看方子業與鄧勇都不再回話,便才逐漸將話題收攏。
“我們還是聊回來小方的事情吧,還有年輕人在這裡,我們別把他們的念想給斷掉了。”裘正華道。
俗話雖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可也有俗語講,三代從商不如一代爲官!
鄧勇聞言馬上道:“裘教授,戴教授,謝謝你們如此關切我們子業,這件事,如果不是您幾位提及,我還有子業的老師都完全沒往這個方向去想過。”
鄧勇當然不敢這麼去想,即便是想了也不敢說自己想過,更不敢埋怨。
在華國,你正要是個當醫生的,只要和這個職業掛鉤了,你明着說自己想要功成名就,或者想要富甲一方,就會被貼上該死的標籤。
因爲所有人都認爲醫者必須是——
‘德不近佛者不可以爲醫!纔不近仙者不可以爲醫!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三餐溫飽,四大皆空’。
但凡不符合這個標籤的,你就可以改行了。
你還能鬧着讓人給你來宣傳?給你來揚名?
只要你餓不死,你就可以了,你但凡掙了點錢,就是百姓的血汗錢……
張興澤教授聞言嘆了一口氣,他的年紀相對另外幾人更小,所以也更敢說:“我記得,比較知名的一句話,也就是言醫·序中所說的全文是——”
“學不貫今古,識不通天人,纔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寧耕田織布取衣食耳,斷不可作醫以誤世!醫,故神聖之業,非後世讀書未成,生計未就,擇術而居之具也。是必慧有夙因,念有專習,窮致天人之理,精思竭慮於古今之書,而後可言醫。”
“醫者有術無德不行,有德無術更加不行。”
“我所見過的‘活神仙’?”
“算了,不聊這個話題了。”
世人所說的話,不過是摘取隻言片語,屬於是斷章取義。
醫德也是很重要的,但醫德不是最重要的品質。張興澤親自見過,一些德行很好但技術不夠的人,最後所做出來的‘事情’。
裘正華於是便敲了敲桌子,看向了鄧勇所在方向,聲音平靜,出口滲人:“鄧教授,現在有人在調查你們團隊,你可知道這些事啊?”
鄧勇聞言,整個人周身一正,如履薄冰。
親自站了起來,朝着裘正華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不發一言,卻也勝過了千言萬語。
正如當初谷元東老教授所說,如果沒有他們來的話,現在的方子業可能已經翻船,可能方子業會游泳,也被船反扣住,會脫掉半層皮。
至於鄧勇和袁威宏兩人,則可能爲自己的無知,付出非常非常慘痛的代價。
或者就是他們團隊,受人脅迫,與人做一些私下裡的交易或者勾當,將自己便宜賤賣等事情。
哪裡可以這麼清清白白,自然而然地坐在這裡閒談?
當然啦,經費這種事情,只要它不少,它還在,那你還是很難查出什麼東西的。
經費還在這裡,沒有被挪用,那就可以說課題組暫時還沒有進行完整的課題後續,你查個雞毛啊?
三年的課題我半年或者一年做不完,錢沒用完,總不能有錯了吧?
裘正華緊接着又問道:“鄧教授,那我還請問你一件事情。”
“就是,子業現在住院總的俗事纏身,不得有空出去參加各種繁雜的學術會議和交流,這實屬於大材小用了。”
“你能不能想到解決的辦法啊?”
既然鄧勇知道那件事,裘正華就不再多聊了,這裡面的小事情,戴竺教授和張興澤教授二人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好事,少一個人知道,就更多一份保障。
鄧勇眉頭稍稍一擰。
戴竺教授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憨笑道:“鄧教授,中南醫院應該還不至於奢侈到讓副高任住院總吧?”
“裘教授從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的相關部門,將副主任醫師都給子業要來了,你一個住院總的履歷,還擺不平啊?”
這就不是暗示了,這已經是明示了!
你把方子業的住院總給下了不就可以了麼?
下了住院總之後,他就恢復“該有”的職稱了,到時候誰還能讓副主任醫師,副教授和擬升正高的研究員去擔任住院總?
“可以!”鄧勇鄭重地點頭。
而後還是多呢喃了一句:“幾位老師,子業其實是去年的九月份才入學博士,今年才畢業參加工作的……”
鄧勇是在解釋,我不是不重視子業,而是有些東西不能太離譜了。
在臨牀工作畢竟不如在實驗室裡工作,如果方子業不在臨牀待着,現在哪裡需要管那麼多閒言碎語,直接把該給的東西都給到位了。
可臨牀不行,臨牀的破格太過於嚴重,會出很大的問題的,畢竟方子業現在的能力,是幾乎無法被複制的。
但是方子業的升職路線卻可能被“複製”!
到時候如果惹出來了問題,可能連帶着方子業這個原生態的‘初代破格’,都會被牽連,這纔是鄧勇一直考慮的問題。
“我知道,那就在副教授階段長時間不要動他嘛!~”裘正華也理解鄧勇的擔憂。
“臨牀上的職稱評定,一直都需要非常非常謹慎。”
“天才如曾經肝膽外科的吳老,也沒有太過破格了。”
“主要是隻有到了副高,纔有比較多的自由。”
“對了,鄧教授,你有沒有考慮過讓子業去其他的地方發展?”裘正華順口多問了一句。
“可以可以。”鄧勇也說順口了,下意識地點頭。
不過,馬上鄧勇就又回過了神:“啊?裘老師,你剛剛說什麼?”
看到鄧勇的表情,戴竺教授和張興澤教授都笑了:“裘老師,你就別和鄧教授開玩笑了,這樣的學生,誰捨得讓其在外面流浪呢?”
“就算不是流浪,估計也想着好好帶在身邊的。”
挖人,大家都想過這樣的事情,不過在做一件事情之前,總得要考慮自己要做的事情符不符合常理。
如果自己的學生有方子業這麼優秀,然後被人挖走了,估計至少十年都難以入睡。
裘正華便隨口一笑地又說了幾件其他比較重要的事情。
……
鄧勇與方子業恭恭敬敬地將幾位老教授都送走之後,才邁步往醫院方向趕。
不是方子業和鄧勇不願意待客,而是這幾位老院士還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們來漢市都是臨時組成的局,最主要的就是過來給鄧勇通知幾件事情的。
回程的路上,鄧勇偏頭問:“子業,剛剛裘老教授說的,去其他醫院發展的事情,你自己是如何考慮的?”
方子業聞言,果斷搖頭:“師父,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如今的方子業,早就不用爲找工作而煩惱,至於醫院的合同,不過也就是一紙合同。
上面的違約金也好,還是其他方面的束縛也罷,只要方子業願意走,自然會有人幫他搞得定。
不過方子業目前不想走,也沒有必要走。
在中南醫院,可能平臺沒那麼大,助力也沒有那麼多,但方子業自由啊,方子業不需要給其他任何人讓路。
甚至方子業去衝擊什麼榮譽的時候,無需平衡其他任何人。
假如說方子業去了院士的團隊,師兄讓不讓?比自己資歷更老的老師讓不讓?
不讓吧,說你不太懂事,讓了吧,自己又憋屈。
然而,方子業就是從中南醫院原產的,不管是誰也好,都沒有方子業這麼有衝勁,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讓不讓的“人情世故”。
不要覺得這樣的人情世故很少,連奧運會的參賽資格都有‘人情世故’呢!
“自己考慮清楚了啊?”鄧勇很滿意,卻也有點難受。
因爲現在,別人能給方子業的,他鄧勇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換不過來。
僅一條,如果方子業選擇了今天的任何一個人投奔,以後的科研經費就完全不要擔心了,你就當做無限資金那麼用。
哪個院士的手裡沒幾千萬的科研資金啊?
鄧勇沒有。
不是鄧勇不想給,而是他拿不到。
“師父,我已經考慮清楚了的……”方子業回道。
“那行,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了,那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耗費太多的腦子了。”
“三件事,第一件就是等着官方發文,特批你的副主任醫師職稱以及新術式、四級手術的手術授權。”
“第二件就是希望你再擴大範圍地開班一個主體學術報告會,邀請更多的創傷外科前輩和同行來參會,共同瞭解毀損傷、功能重建術等相關事宜。”
“第三件事就是希望你可以持續地開辦毀損傷治療的培訓班,讓更多有志於此的同道,有機會可以學習到毀損傷的保肢術。”
“聽到這些,你的感覺怎麼樣?”鄧勇笑着反問,嘴角的肉痣橫跳。
方子業已經完成了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方子業也已經超越了他的成就。
如今,不僅僅是實力,而且在業內的認可程度,業內的名氣,也在逐漸超越他鄧勇。
只等着走一個程序,然後方子業就會逐步地接管‘鄂省創傷外科第一人’的名譽稱號。
即便沒有這個名譽稱號,方子業也已經是無冠之王。
“挺興奮的,又挺平靜,也感覺到了有一些壓力。”
方子業緊接着舔了舔嘴脣,又說:“以前本科期間,一位老師上大課,臨牀一開始是技術,後來是教學,最後是理論。”
“那時候我不太能理解,但現在總算是可以稍微有一些體會了……”
技術是硬通貨,沒有技術的臨牀醫生就純粹是瞎扯淡。
當然,技術提升起來後,教學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你必須培養更多的醫生出來,纔是真正的對這個社會有更多的貢獻。
你培養一百個醫生,即便是這些醫生的技術沒有你這麼好,也比你這一輩子治療的病人更多。
在如今這個醫療資源十分匱乏的華國國情面前,培養更多的高質量醫生,依舊是目前數十年內的永恆話題!
“子業,越往前走,你的壓力會越來越大,很多時候,並不是什麼力量逼迫你不由自主,而是你自己的內心,會迫使你往前進。”
“十月份之後,袁威宏就要出國了,他是出去學習的,不要因此而有壓力。”
“袁威宏雖然是你老師,但他依舊年輕,他也要保持學習的活力……”鄧勇細聲安慰道。
方子業聞言也點了點頭。
袁威宏出去學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爲了方子業,袁威宏這一次出去,需要更加深入地學習別人的制度、理念、團隊的協作模式,以及更加透明的經費、科研團隊的管理理念。
然而,方子業也有自己的想法:“師父,要不,讓源培跟着我袁老師一起去吧?”
“雖然源培說自己不想出國,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期待出國學習的。”
其實,李源培可能對這些更感興趣,當然,自己的老師也必須要會這些。
“源培讓你給我說的?”鄧勇問。
方子業搖頭:“不是的師父,是我自己的建議,我都還沒有和源培商量和討論過。”
“主要是,我不適合與源培討論這個。”
方子業與李源培終究有過同學之誼,所以方子業不適合居高臨下地去安排李源培的前程,但他可以給鄧勇建議,讓鄧勇去和李源培商量。
雙方都同意和認可的情況下,李源培可以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科研一道,也可以做出很多成績,甚至做出來的成績可以比臨牀更高。
只是即時的獲得感,沒有做一個臨牀醫生這麼強。
“好,那我去問問吧。”
鄧勇接着道:“今天張教授和裘老教授等人所說的話,自己在肚子裡回味一下。”
“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現在這個社會,雖然是法治社會,但是另類‘殺醫者’的事件依舊層出不窮,不過是改變了方式和形式。”
“你要好好地體會一下之後,自己把握其中的度。”
“那種視野太高了,師父已經幫不了你了,但或許,在某一天,你會面臨一個選擇。”
“是當一個院士醫生好,還是當一個人民的醫生好。”
“以上全都是我的猜測。”鄧勇如此意味深長地講了一句。
方子業看了鄧勇好幾眼,鄧勇則用拳頭在方子業的肩膀上滾了一圈。
方子業感覺到了肩膀上有一種沉甸甸的份量,這或許是一種交接,也是自己必將扛起的一種責任。
它也有個名字叫成長。
……
是當一個院士醫生好,還是當一個人民的醫生好,這其實是可以兼任的,但自己的老師卻把它們分開了。
方子業的體會不深,不過,在仔細琢磨今天的幾位老教授的話,方子業還是隱隱地感覺得到,可能走到了某一步之後,就會有一種無形的束縛。
而這樣的束縛,其實現在已經變着形式在方子業的身邊出現——
無他,現在的方子業,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那種交不起住院費用和手術費用的患者了。
無他,最近的方子業,從來沒有遇到過那種送不起禮物的患者。
無他,方子業如果願意的話,每個患者和家屬都可以輕易地給他做足足十面錦旗……
方子業只有一個人,資源分配不均的時候,必然就會形成隱形的競爭。
這一點,方子業管不了,也左右不了。
回到了病房後,方子業就直奔醫生辦公室方向。
還沒有走到門口,寧正陽正在說話——
方子業的腳步便輕輕一頓。
“培哥,不是我不想讀專博,是專博太捲了,我沒能捲過,所以去年複試的時候,我就同意了走學博的路線。”
“其實我早就對業哥很好奇了,不過就是怕業哥誤會我是爲了特意接近他才選了中南醫院,所以就一直不好意思來找他聊天。”寧正陽道。
“你以前應該沒聽說過子業的名字吧?”李源培問道。
“以前沒有聽說過方師兄的名字,包括我去年複試的時候,其實我都不知道,那時候方師兄不是正好在國外嘛。”
“進門之後,我才覺得不好意思,自己的成績不好,連敲門磚都沒混上,怎麼好意思啊?”寧正陽的語氣格外坦誠。
這時候,可能是蘭天羅聽寧正陽的話比較順耳,便也回了一嘴:“寧師兄,方師兄爲人很隨和的,並不是說沒有成績就不能和他一起玩。”
寧正陽聞言則反問了一句:“天羅,我打個比方,你別誤會啊。”
“假如說現在你想去和王公子這一類人成爲朋友,你好意思去叩門,你相信別人願意接納你麼?”
“當然,這個比方可能稍微有點過了,我也是初來乍到,是真的不好意思。”
“前天師父讓我們一起吃飯,本來我也是要去的,但我女朋友突發闌尾炎,我就陪着她去做了個急診手術,實來不了,就也沒有解釋太多……”
方子業聽到這裡,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緒。
的確,或許每個人的視角都不一樣。
自己覺得寧武陽傲,實則,在寧武陽的視野裡,自己都快成一個“小閥門”了,沒有一個合適的見面禮,他都不敢隨便地來找自己聊。
有句話說得好,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就不要硬着頭皮擠,否則等你的就是頭破血流。
自然,方子業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閥門’,見自己都需要什麼樣的門檻。
但別人未必會這麼認爲。
等你有了一些成績,有了一些地位之後,能與你見面的多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會多考慮一些的。
“你們再聊什麼?什麼急診手術啊?”方子業邁步走進了醫生辦公室,假裝自己只聽到了最後一句。
進門後,很多人都偏頭或站起來喊了一聲業哥。
寧武陽也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地喊了聲方師兄。
“源培,天羅,你去辦公室的小冰箱裡拿點飲料過來唄,這節假日大家還來上班也辛苦的。”方子業吩咐了一聲。
李源培聞言道:“那感情好,業哥,我就不客氣了啊?”
接着李源培就開始數人,方子業也就趁機與寧武陽聊了一會兒。
寧武陽的本科不怎麼好,但碩士挺牛的,家境也不錯,所以有過不少次的出國經歷。
本科期間和碩士畢業之後,他都去國外的醫院裡待過。
自己的科研積累很不錯,碩士期間,發表了一篇九分的文章,一篇十二分的文章。
這是主要的文章,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文章,總影響因子都接近一百分了。
實打實地是個“科研狂魔”。
“寧武陽,你自己的專業操作怎麼樣?也沒聽你去過練功房?”方子業問。
寧武陽笑道:“還行。”
而後非常自信地玩笑說:“師兄,我這不是要給師父擺一個poss看麼?我本來就是學博,結果跑去練功房,這算什麼事兒?”
“他。”
方子業正好電話又來了,拿起一看,正是漢市的本地號碼,也是自己的私人手機,可能是認識的人。
“我接個電話啊?”方子業解釋。
“沒事,師兄,你忙你的。”寧武陽很客氣地點頭。
“喂,是中南醫院的方老師嗎?方老師你好,我這邊是榮騰醫藥公司的小龍呢!”
“方老師,不知道您現在方不方便啊?”對方自報了身份。
“嗯,不是很方便。你簡單說。”方子業道。
“是這樣的,方老師,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請方老師您一起吃個便飯,然後順便聊一些合作的事情啊?”
“我們公司是國內排名前十的過程醫療器械公司,實力還是非常不錯,也是非常有誠意的。”對方道。
“暫時不是很方便,我現在是住院總。我先掛了啊,這邊還有點事。”方子業再一次拒絕。
“方老師,我可以來你們科室拜訪你……”
……
方子業掛斷了電話後,寧武陽的表情和眼神都有點蛋疼——
方子業又把逼給裝到了!
可沒辦法,這也不是方子業安排的演員,方子業就算是可以安排幾個教授當演員,總不能安排得了龍臺的紀錄片拍攝以及院士的來訪吧?
“方師兄,您可真忙!”寧武陽謹慎地這麼講了一句。
“也就是最近才忙,以前纔沒人給我打電話呢……”
“武陽,你繼續剛剛的話題說你的。你現在的專業操作怎麼樣?”方子業繼續了之前的話題,有始有終。
寧武陽也就本本分分地謙虛了幾句。
方子業大概猜得到,寧武陽的水平應該是過不了碩士階段對標的練功房出關,但比普通人還是更有資質一些。
但這是寧武陽碩士期間花了大量時間在科研上的結果。
只是,方子業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又來了。
方子業只能歉意地再次離開……
等方子業接電話再回時,寧武陽已經和李源培等人組隊離開了。
方子業看着空空如也的辦公室,只能灑脫一笑。
希望別被師弟誤會纔好。
然而,方子業正這麼想的時候,蘭天羅給了一條回覆:“師兄,我覺得寧武陽這個人有點江湖氣。”
“換句話說,就是蠻中二的……”
方子業:“……”
……
國慶節假期將近收尾之後,方子業接到的同行電話稍微少一些!
不過,在同行的電話減少了之後,來自公司的狂轟亂炸電話和信息,就開始密密麻麻地接踵而來。
其中,也不乏一些跨國的大公司,想要得到方子業的獨家專利授權,也可以接受一次性的買斷。
給出的價格是非常合理的。
如果願意將微型循環儀的儀器一次性賣斷的話,對方願意出一個小目標的專利轉讓費。
這個錢當然不少了,不過,方子業還是沒有答應。
方子業沒有答應沒關係啊,依舊有很多人來找方子業。
打扮得非常時尚的成功人士,有購物卡、銀行卡等東西,有各種酒水茶水。
甚至,還有一些打扮得非常時尚的妙齡少女,不斷地加方子業的微信,透露出來了一些微妙的信息——
方子業相信,只要自己願意的話,自己可以度過好多個非常美妙的綺夢!
同樣的,方子業也非常願意相信,最近一段時間加他信息的那些女孩,都是良家女孩……
這一遭遇,讓方子業真正相信了,只要你有足夠的成績之後,你會發現全世界對你都很熱情。
方子業的電話直接被打爆了……
十月七日,方子業沒辦法,只能新辦了一個私人的電話卡,將之前那個電話卡臨時棄用!
電話太多,信息也太多。
將自己新辦的卡重新裝上手機之後,有些發燙的手機,才終於可以休息一陣了。
這一次辦卡,方子業都是選擇了網絡辦卡郵寄的形式!沒有出去營業廳辦卡。
“終於消停了!”方子業躺在辦公室的電競椅上,如此低聲喃喃。
而後,方子業才終於忍不住地,撥出去了一個電話,那是祖海國老師的電話。
方子業的個人信息泄露太過於嚴重,不堪其擾,所以他不得不找關係,讓人幫忙自己處理一下這件事。
否則的話,方子業都擔心,自己的新辦電話卡哪一天也會被人用電話給轟炸掉。
十月六日,還在放假期間。
祖海國還在休息,目前是在出去旅遊了,聽到方子業的電話內容後,先是一愣,而後道:“方醫生,還有這樣的事情麼?”
“你沒有選擇報警嗎?”
“報警了,但是您也知道,有些攔截,報警了也處理不到那麼快。”方子業對其訴苦道。
祖海國聞言建議道:“子業,說實話,你給我打電話,你還不如找一找你曾經見過的一些病友及其家屬。”
“縣官不如現管,我也管不到這些啊。”
方子業問:“祖老師,這?這合適嗎?”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是被騷擾了啊,你是受害者,你只是通過自己的人脈保護自己,又不是去搞什麼欺男霸女,有什麼不合適的?”
“人沒有必要太過於固執!”祖海國提醒道。
方子業於是就在掛斷電話後,纔在深藏的通訊錄裡,找到了曾經一個特意給方子業留下了電話的老者的手機號。
而後選擇了撥通過去。
很快接通之後,方子業說明情況不過幾句話,老人家的聲音就傳回了:“方醫生,還有這樣的事情啊?”
“我先打電話問問情況啊!~”老人並未應承。
不過,大概兩個小時之後,方子業就又接到了老者的電話:“方醫生,目前應該基本已經解決了,你可以把你的電話卡重新裝上去試試。”
“如果還有騷擾電話的話,可以再打電話給我。”老人家客氣地說。
“謝謝你,洪伯。”方子業客氣道。
對方的名字,方子業不知道,具體的身份信息甚至家庭住址,方子業也不知道,對方給方子業說過他姓洪。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事情,方子業自己處理不好,方子業也不會主動找這個洪伯辦事。
電話被打爆,這是啥概念啊?
方子業以前想都不敢想,除了有點小臭美,還心有餘悸,覺得最近幾天格外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