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利亞斯公爵領的萊因哈魯特·克林頓親王的遊說下,十字軍的諸位公爵紛紛同意加入這場盛大的宴會。雖然他們對宴會的地點是卡拉迪亞帝皇的帳篷而不是最近被攻佔下的克尼希亞感到奇怪,但是當對方的使者說出“城市是新近管制的,裡面還有相當的數量的突厥人居住着,不能保證諸位公爵的安全”這個看起來合理的理由之後他們也只能接受。
對於這場宴會,每一個參加宴會的公爵和希臘的將軍們都抱有警惕和防備:前者是因爲他們對“言而無信”、“陰險狡詐”的希臘皇帝的不信任,認爲這場宴會必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陰謀;後者則是純粹因爲從卡拉迪亞帝國開國以來,死在酒會上刺殺的貴族從來都不少見,更別說安格洛斯王朝就是靠着陰謀上位的,那些沒有支持安格洛斯王朝的人,大多數都遭到了清算,甚至還有部分人都被滅族了。
一輪高月獨掛夜空,散發着柔和的黃光。暗淡的天空中幾顆繁星無力的守侯在其身邊 ,一片天幕顯得暗淡無比。一頂巨大的帳篷坐落在克里米亞草原的某處,帳篷露在外面的地方刻畫着美麗的幾何圖案紋飾,圍成一圈的篝火把黯淡的夜照得亮如白晝,最顯眼的就是架在火堆上的5只被扒了皮清洗乾淨的綿羊,羊的表面抹上和黃金等重的胡椒和大量的鹽,油光閃閃的表面看上去令人飢腸轆轆。
卡拉迪亞皇帝坐在華麗的帳篷內,身着紫色的希臘袍子,上面用金線勾勒出一隻活靈活現、威風凜凜的雙頭鷹。袍子的下襬上鑲嵌了精美的寶石,他們被打磨成各種各樣的幾何體,再配上它們之間不同的顏色互相組合,即使在遠處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很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他的頭上戴着一頂鑲嵌40顆鵪鶉蛋大小的寶石,上面用陰刻和楊科的手法雕琢出紋飾的黃金皇冠。皇冠的中間用顏料仔細的繪畫出首任皇帝君士坦丁倫斯的畫像,手法栩栩如生、音容宛在。頂上的十字架高高升起,象徵了希臘皇帝對東正教的信仰虔誠。
他端正的坐在從克尼希亞的王宮內搬出來的王座上,身邊是蘇丹的妻子哈蒂傑,以及她的兒子未來的蘇丹奧斯曼三世。奧斯曼三世此時年齡尚小,所以對這羣俘虜自己的希臘人態度和母親不同:哈蒂傑從小就受過良好的教育,此時穿着華麗的突厥式樣禮服端莊的站在一旁,看起來充滿了風度,但是雙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對希臘人的深深恐懼與厭惡破壞了她裝出來的形象。
奧斯曼三世正坐在椅子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圍的希臘禁衛軍偶爾有人經過他身邊時,他會用自己軟乎乎的小手撫摸那些禁衛軍的盔甲,感受鋼鐵的堅硬。從外面傳來的一陣烤羊肉和香料交織在一起的香氣,他的肚子便開始咆哮。饞的快要流口水的奧斯曼三世伸出手拉了拉母親衣服的下襬,轉過頭迎上了母親擔心的表情,急切地請求道:“母親,我想要吃烤羊肉!”
“這......奧斯曼,你忍一下,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哈蒂傑溫柔的說着,眼睛的餘光打量周圍說是守護,實則看管的士兵,生怕自己的動作給孩子和自己帶來麻煩,尤其是不能惹到坐在王座上的異教徒之王!等等,那傢伙在盯着自己看?!他想要幹什麼?!
“他們在說什麼?”坐在皇座上的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饒有興趣地望着正在用自己完全不懂的突厥語對話的兩人,轉過頭來對着其中一個禁衛軍重步兵問道。他知道,這個禁衛軍稍微懂一點突厥語。
“尊貴的巴塞琉斯,凱霍斯魯二世蘇丹的王子餓了,想要吃羊肉。”他笑着,對皇帝恭敬地說道。
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聽完後哈哈大笑,讓邊上的一個侍者去切一塊羊肉給他,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多一個盤子,裡面是一塊羊肉。哈蒂傑見狀,急忙向卡拉迪亞的皇帝道謝。
很快,十字軍的指揮官們依次來到帳篷內,加入宴會。很多人都被萊因哈魯特·克林頓親王說服了,打算向卡拉迪亞皇帝效忠,所以這次宴會在很多人眼裡就是一場走程序一般的性質罷了,氣氛很愉快。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帳篷內一片佈滿了祥和的氣氛,就連一直神色緊張的哈蒂傑也放鬆下來,融入了人羣的快活氣氛中。
酒過三巡,宣誓儀式便開始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唯獨伊巴涅斯的埃文·勞利臉上露出不屑,他望着周圍的人的笑容,只覺得這羣人背叛了十字軍。他往前面走了幾步,對帳篷裡面的所有人聲明:“我只效忠於萊因哈魯特·克林頓親王! ”
話音一出,本來歡快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在所有人都或是尷尬、或是驚訝地看着他的時候,來自貢薩羅的利奧尼爾·邦德伯爵首先站出來,看着眼前似乎無所畏懼的年輕人真心實意的勸告道:“埃文伯爵,不要這麼說,做個樣子就行了!”
被貢薩羅的利奧尼爾·邦德伯爵這麼一打岔後,所有人也都反應過來,也紛紛勸告他不要做什麼不符合時宜的事情,然而伊巴涅斯的埃文·勞利臉上的表情依舊不爲所動,甚至越發大膽起來。他望向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的臉,開口說話了。然而他的說話有一股明顯的輕蔑氣息:“我看你的帳篷不錯,很漂亮。只要你把帳篷裡面清空,然後裝滿錢交給我,我就向你宣誓效忠!”
周圍的公爵們都嚇壞了——即使是位高權重到他們這種檔次的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相比較公爵們的驚愕甚至驚嚇,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身邊的禁衛軍的表情就有些怒不可遏:“大膽!”正打算拔出刀給這個蔑視皇帝的傢伙一點顏色瞧瞧,一旁的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卻主動攔住他。
“陛下,這個人在冒犯您的權威!”這個禁衛軍有點急了,然而皇帝依舊對他再一次重複一遍:“你先退下,我覺得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麼壞。”那個侍衛只好退下,表情兇惡的瞪着埃文·勞利伯爵的臉,似乎很不甘心。
埃文·勞利伯爵不屑的瞥了一眼那個瞪着他的傢伙,然後更是不顧禮節,一步一步的接近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最後站在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的面前,一雙湛藍色的眸子肆無忌憚地打量他屁股下的王座的裝飾和上面奢侈的寶石,眼中透露出明顯的佔有慾。大概幾分鐘過後,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終於忍不住了,他的臉上露出了謙和的笑容,實則心中感覺十分尷尬的站起了身,方便埃文·勞利伯爵打量王座。
這個時候萊因哈魯特·克林頓公爵終於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來,指着埃文·勞利伯爵破口大罵:“你究竟在幹什麼,我的‘好’侄子!?你在冒犯一位尊貴的王者,一位偉大的領袖,地中海地區最尊貴最富有的人!趕緊給我離開紫色帝皇的寶座,並對王者以最崇高的禮儀向他請求原諒!”
叔叔的這一番話,終於讓埃文·勞利伯爵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蠢事情了,他立刻以他知道的最崇高的禮儀向卡拉迪亞帝國的巴塞琉斯道歉,並向他效忠。
“諸位都是俊才,你們的效忠令我受寵若驚!”見埃文·勞利伯爵也宣誓效忠於他以後,他的臉上流露出高興的神色,接着撐場宴會就在這樣尷尬之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