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月華園中的丫頭太多了,我一去,她們那眼睛都粘到我身上,甩都甩不掉!”顏長傾解釋道,口氣裡有一絲尷尬。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夫子是嫌了我呢?”崔九兒鬆了一口氣道。
“你嘛,自然也是嫌的。”顏長傾瞥他一眼道。
“是真的嗎?夫子竟是嫌我的?也是,我如此頑劣,夫子在心裡定是萬分嫌惡的,只是礙於應了我三哥,所以才留在府裡是不是?”崔九兒聞言可是當了真,他頓時眼中霧氣更濃,一會兒就玄淚欲滴,口中的衣角也咬得更緊了。
顏長傾見狀伸手扯了一下崔九兒嘴邊的衣袖,然後放軟聲音道:“別再咬了!”
崔九兒卻是不放,還一眨眼睛,只聽“啪”地一聲,一顆淚就如珍珠般的滑落在顏長傾的手上,那淚灼熱異常,一下就讓顏長傾覺得手上被狠狠燙了一下,連帶心裡也被燙得痛了。
顏長傾嚇了一跳,頓時愣住了,他不明白崔九兒怎麼突然就掉眼淚了。可是垂淚的崔九兒看起來楚楚可憐,他立刻心軟了,伸手攬過崔九的肩頭,讓崔九靠近了自己一點,然後輕輕將袖子從崔九兒口中扯了出來,
“你哭什麼?我不過是順口開個玩笑,竟惹得你掉金豆子?”
崔九兒這幾天身體有些不適,一反平日常裡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模樣,話少了,嬉皮笑臉的時候也少了好多,顏長傾也覺查到了,可他以爲崔九兒就是小孩兒心性,更何況今天是他自己起頭和自己說笑的,自己不過順口說了一句“嫌他”,沒想到竟惹得他哭得傷心。
崔九兒聽得顏長傾溫軟着聲音和他說話,頓時心裡一酸,眼淚更是連珠般落下。
顏長傾這會兒才真是是慌了神,他一邊伸手替崔九兒擦眼淚,一邊口中有些着急道:“這是怎麼了?快停下來,你可是個堂堂男兒,這般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可是崔九兒不聽,繼續抹着眼淚,還發出低低的抽泣聲,顏長傾無奈,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頭,輕拍着他,口氣更加溫軟哄道:“好了,你別哭了,是夫子說錯話了,該罰,今晚就去月華園陪你用晚膳如何?”
“不關夫子的事,是我想三哥了,三哥去青州運糧,已經好些天了也沒個信回來,我還想青州的爹爹,四哥、五哥,還有云州的大哥、二哥。修遠和我說青州形勢一日比一日嚴峻,雲州也不太平。我真的好擔心他們……”崔九兒一邊說着,一邊又抽泣起來。
顏長傾聽完,心頭也微微一痛,想來崔九兒未及弱冠,家中老父兄長都在征戰沙場,留他一人在這偌大京城日夜擔心思念,也着實難爲他了。
“你不用擔心,你父親智謀百出,英勇善戰,馳騁沙場幾十年,從未打過敗仗,又有你幾個勇猛睿智的哥哥輔佐在身邊。現如今高句麗雖是一時佔了上風,可僅僅是主帥淵蓋金驍勇善戰,天遂國內,皇帝昏庸,政務混亂。時日一長,天遂國終是不成氣侯,你父親與兄長們凱旋而歸便指日可待!”
顏長傾的聲音緩緩而出,帶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崔九兒止住了抽泣,他離了顏長傾的肩頭,雙眼鎖住顏長傾問道:“夫子,你爲何這樣瞭解我的父兄?你還知曉天遂國的內政,夫子,你究意是什麼人?”
“我能是什麼人?不就是一名普通書院夫子嘛,哦,現在還多了一個身份,是在崔國公府蹭吃蹭喝,順便還要哄着崔九公子不能哭鼻子的夫子。”
顏長傾一邊伸手幫崔九兒拭臉上的淚痕,一邊輕笑道。崔九兒聞言破涕而笑,他一邊擡袖子胡亂擦眼睛,一邊嘟囔道:“誰哭鼻子了?我不過就是從眼睛內擠些水出來,洗滌一下眼睛,好讓眼睛更加明亮而已。堂堂崔九公子,七尺男兒,豈能像個小女子般哭哭啼啼?”
這一番狡辯的謬論聽得顏長傾傻了眼,他啼笑皆非看着他,只見崔九兒一雙眼睛紅紅的,如凝脂般的臉上被淚水浸過,顯得更加的嬌嫩蒼白,脣色殷紅,此刻微微啓着,楚楚可憐,卻是帶着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顏長傾的目光落到了崔九兒的瑩潤小巧的脣上,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股衝動,他很想此刻在那脣上印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