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鬢邊寄柔情

“先生放心,老朽記住了!”林伯收好了方子便要立刻轉身離開。

“等一下,林伯。”顏長傾又叫住了他。

“這方子配上三份,外面的小鸝兒,還有小虎回來後也要用藥。還有,天亮之後,若是有人問起九公子,一概回說他昨夜裡在千葉山莊受了驚嚇,犯了舊疾臥牀不起。”顏長傾又交待道。

“老朽謹遵先生吩咐。”林伯恭敬答道,然後一禮後匆匆出了月華園。

“夫子如此吩咐林管家,可是小九中的毒有什麼不妥之處?”林伯離去之後,明奕站起身,至顏長傾面前問道。

明奕一擡眼,便發現顏長傾這會兒也是取下了蒙面的巾子,露出一張豐朗俊逸,攝人心魂的容顏來。

“夫子,你竟是這副模樣,小九他和我說,說……”明奕驚詫片刻道。

“他必是說我生得奇醜無比罷。”顏長傾輕道,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但是轉瞬即逝。

“奕王殿下,長傾有一事拜託於你。”顏長傾突然對着奕王拱手行禮道。

“夫子不必客氣,明奕能幫到一定不會推辭。”奕王還禮道。

“我剛纔讓林伯去抓藥的那方子,只是暫時壓制住小九身上的毒性,若是要徹底解毒,還需找到那紅羅香的解藥。紅羅香來自西域,此事還得仰仗殿下幫忙。”顏長傾道。

“夫子,你能告訴我這紅羅香究竟有何奇特之處嗎?”明奕追問道。

顏長傾擡眼看看明奕,卻是有些猶豫,似是有些不想告訴他真相。

“夫子,小九的母親與我母妃是同胞姐妹。他孃親早逝,我母妃憐他年幼,囑咐我時常看顧於他。我視小九如親弟弟般,還請夫子不必諱言。”明奕語氣真誠地道。

“紅邊束帶蛇仍世間至淫之物,青陀羅花劇毒無比,兩樣摻和,中毒之人輕則頭暈泛力,重則昏睡不醒,繼而神智盡失,任人予取予求。”

“神智盡失?予取予求?沒想到紅羅香竟是如此陰毒之物!”明奕眸色一冷,袖中的手不自覺間緊緊捏起。

“真沒想到堂堂公主的別苑竟出現瞭如此居心叵測之事,真不知你們皇家內苑藏着多少見不得人的事?”顏長傾的口氣輕緩,卻是含着一股冷意。

“皇姐她竟然,竟然與……”明奕說了一半,卻是停住了,只是拳頭握得更緊。

“夫子,你放心,我這就回王府着手調查此事,定要找出那西域毒香的來歷,取得解藥救小九。”明奕對着顏長傾目光堅定地道。

臨走之時,明奕已至崔九兒牀榻之前,彎下腰伸手輕撫了下他額前的一絡細發,然後輕聲道:“小九,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定會爲你取來解藥。”

明奕說完,回身對着顏長傾道:“夫子,小九就拜託給你了!”

顏長傾點點頭,明奕拉好蒙面巾一閃身便往月華園外而去。

不多時之後,天已經快亮了,林伯領着小眉兒將煎好的藥送了進來。小眉兒在崔九兒的腦後又墊上一隻枕頭,然後用勺子舀起湯喂至崔九兒嘴邊,奈何崔九兒雖是昏睡中,卻仍是有一絲警覺,硬是不肯張口飲那湯藥。

“公子,九公子,我是眉兒,請您張嘴飲湯藥。”小眉兒輕聲喚道。

小眉兒連喚幾聲,可是崔九兒的雙脣仍然閉得緊緊的。

“給我吧。”顏長傾走至牀前,朝小眉兒伸出了一手,小眉兒立時領會,便將藥碗遞至顏長傾的手中。

“這裡交給我,你去看看小鸝兒,讓她服下湯藥。”顏長傾又吩咐道。

“是,顏先生。”小眉兒低眉一禮後出了內室。

崔長傾坐至牀榻邊,伸手扶起了崔九兒,讓他靠在他的臂彎裡。又取過湯藥來,遞至自己脣邊試了一下溫度。

“九兒,是我。這是解毒的湯藥,你飲下之後就不會這麼難受了。”顏長傾的聲音低低,帶着一線暗啞的磁性。

說來也怪,崔九兒似是聽清了他的聲音,居然乖乖的就微張開了雙脣。顏長傾眉頭輕展,將藥碗遞至崔九兒脣邊,喂他喝完了一整碗的藥。

湯藥喝完了,崔九兒的秀眉擰得更緊,似是在抱怨這藥太苦。顏長傾將空碗放到旁邊的櫃子上,移動了一下身子正準備將崔九兒放在牀榻上躺好,卻發現崔九兒冷不防抓住了他胸前衣襟,抓得緊緊的怎麼也不願放開。

“九兒,你得躺下休息。”顏長傾一邊輕聲勸慰,一邊伸手想要將崔九兒的手鬆開。手剛撫上他的袖子,卻發現裡面有一根細長的硬物。他掀開崔九兒的袖子一看,卻發現裡面藏着一隻尖利的簪子。

顏長傾拿起那簪子仔細看一眼,發現有些眼熟,好似在小鸝兒的頭上看見過。顏長傾將那簪子捏在指頭中間,心裡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竟在袖子裡藏了這簪子,他想做什麼?是了,他一向是那般冰清玉潔的人,眼睛內怎麼可能容得那樣齷齪之事,又怎麼可能會讓那賊子染指了他?他,他竟是存了寧爲玉碎的心!

顏長傾一念至此,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繼而百般滋味涌上心頭,心疼,後怕,自責,憤怒……一起涌了過來。他攬緊了懷裡的人,將他的手緊緊的納入自己的掌心。

“九兒,那人膽敢傷害於你,來日我必叫他後悔做了這一切。”顏長傾對着懷裡仍然昏睡的人低語了一聲。晨曦裡的朝陽透過窗格照在他的臉上,面若冠玉,眉目似畫,卻是透着一般冷冽之意。

顏長傾將崔九兒輕輕放在牀榻上,又仔細替他蓋好了被子。站起身子,再看一眼,卻見牀上的人秀眉略微舒展,卻是臉色蒼白,雙脣也近透明之色,他靜靜的躺在那裡,只有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動。顏長傾心裡又是一滯,幾乎不忍離開他片刻。

顏長傾忽然又回到牀榻旁,他彎下腰,又緩緩低下頭,一點一點的靠近,最後在崔九兒的鬢邊輕輕印下了一吻。

“九兒,好生歇着,我去去就回。”他說。

“小眉兒,好好守着你家公子,等他醒了立刻來報我。”顏長傾出了內室對守在外面的小眉兒道。

“小眉兒記住了。”小眉兒低頭一禮道。

顏長傾出了月華園之後,去了前院找到了林伯。他遞給了林伯一份已封好口的信,然後指着信封對林伯道:“林伯,請照着這個地址,派人將這封信送至江南書院交給書院的袁山長。”

林伯接過信答應了下來。顏長傾又問道:“對了,小魚兒回來沒有?找到小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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