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鸝兒一聽,趕緊面上轉笑,快走走到了崔九兒身邊。
“小鸝兒,夫子成天看書寫字很是辛苦,要不然你去清風苑,每天爲夫子捶個腿呀,捏着肩呀什麼的,你將夫子伺候好了,我便大力的賞你!”崔九兒湊到小鸝兒耳邊道。
小鸝兒一聽傻了眼,剛纔午膳時她見到顏先生取下面具的樣子,雖是美得天下無雙,可是卻冷得跟個冰塊似的,她可沒這個膽子去清風苑摸老虎鬍鬚。
“公子,我可不敢去清風苑招顏先生煩,我看我還是給公子您捶捶腿,公子好歹憐惜小鸝兒一回,銀子我就不要了,公子就將太子上午剛帶來的如意糕賞我吃點便罷了!”小鸝兒笑嘻嘻地道。
“九公子,您瞧瞧這好吃的丫頭,拐彎摸角說了一大通,不過是肚中饞蟲作怪呢!”正在外屋收拾東西的小眉兒聽見了小鸝兒這一陣說,便不住掀了簾子進來,指着小鸝兒的鼻子道。
“那如意糕甜膩膩,有什麼好吃的,你全拿走便是!”崔九兒伸手點了下小鸝兒的額頭道。
小鸝兒開心的答應一聲,正待起身去取如意糕。崔九兒想了一下又叫住她道:“我看太子帶來的點心裡,好像有包豌豆黃的,宮裡御廚做的,想是味道不錯,包起來送去清風苑給夫子嚐嚐好了。”
“是,公子。”小鸝兒邁着輕快的腳步出了門。
接下來的十來日,崔九兒老老實實待在府裡,每天去清風苑跟着夫子習字讀書。崔九兒雖說頑劣,可認真起來倒也像模像樣。尤其那字,寫得越來越好,寫出的字透着秀逸,還有一點靈氣顯露,看起來與顏長傾的字倒有幾分相似了。
“倒也不是多蠢笨,就是這些年太懶散荒廢了。”顏長傾踱步到書案,看了看崔九兒寫的字,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道。
顏長傾今日身上穿的,正是那淺藍雲錦製成的寬袖長衫,那白裡透着淺藍光澤的顏色,襯着他如玉的臉龐更加的豐朗毓秀。
崔九兒自然也是一身淺藍,這屋內兩人,一個身材挺拔俊秀,一個身段風流靈巧,都着一身同色的淺藍,看在人眼裡,就是一畫靈動而養眼的圖畫。
和崔九兒穿着同色同料的衣衫,顏長傾一開始很是不習慣。他總是避開穿那幾件淺藍衫,可是崔九兒總能整出事兒,不是寫字就將墨汁不小心濺到他的袖子上,就是用膳的時候手一歪將湯水撒到他的衣襟上。
就這樣幾天下來,顏長傾便只有那些淺藍衫子可以穿了,他將崔九兒的那些小伎倆都看在眼內,卻是也不揭穿他。只是拿冷眼瞥他一下,於是崔九兒立刻涎着臉上前賠禮道歉,然後便又張羅針線房爲他做出各色新衣裳來。
說來也怪,針線房雖是又給顏長傾做了很多衣衫,但慢慢地,他大多時候穿的還是那幾套淺藍衫子,似是特意順着崔九兒的意願,崔九兒瞧在眼裡自然是心花怒放。
“夫子,學生本就聰明伶俐啊,若是早些年遇上夫子,得夫子悉心教導,我看我去皇帝陛下的考場得個狀元郎也不再話下啊!可惜了我好好一個有爲才俊,都被以前的那些夫子給耽誤了!”
崔九兒說得理直氣壯,顏長傾聽着卻只想笑,他終是沒忍住,揚起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崔九兒卻是被這絲如青蓮般的淺笑給惑住了,他的兩隻眼睛在顏長傾的嘴角流連好久,直到顏長傾恢復了常色,將櫻脣抿得緊了。
“夫子,你笑起來真好看。小九不明白你爲什麼總是板着臉,就應該常常像剛纔那樣,多笑笑纔好呀!”崔九兒低聲道。
“我又不是青樓賣笑的!”顏長傾又是一記冷眼。
“夫子要是去青樓賣笑,肯定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恐怕京城所有的青樓女子都要沒了活路,要找繩子尋短見了。”崔九兒嘀咕道。
“小小年紀,一口一個青樓長青樓短的,也不知道害臊!”顏長傾嗤道。
“夫子,這青樓明明是你先提起來的,爲什麼你能提我就不能說了?”崔九兒立刻跳腳道。
顏長傾一頓,這“青樓”二字還真自己先提起的,他不禁又牽脣笑了起來。
崔九兒眼見顏長傾自知理虧,不出聲只笑,他就越發膽大登鼻子上臉起來,他扯住顏長段的一隻袖子,口中嚷嚷道:“學生有錯,夫子會罰學生。那夫子有了錯處,是不是也要受罰?”
“你想怎麼罰我?”顏長傾見自己的袖子被崔九兒揪得皺巴巴的,伸出一手想將袖子從崔九兒手中拽出來。
崔九兒卻是不放手,一邊揪着袖子一邊在心中思索,想個什麼法兒罰夫子?忽然他眉一挑、眼一亮,雙手順勢抓住顏長傾袖內的胳膊道:“夫子,我想到啦!夫子已很久沒去月華園,就罰夫子今晚去月華園用晚膳!”
“不去!”顏長傾不假思索地回道,然後稍一用力將胳膊從崔九兒的手中抽了出來。
“爲什麼?夫子爲什麼都不去月華園了?是”崔九兒好生失望,不經意間扯起自己的袖子一角塞到脣邊,一邊咬着一邊說道。
顏長傾擡眼一眼,只見眼前的崔九兒蹙着眉,兩隻眼睛似有霧氣,溼漉漉裡又透着可憐兮兮,粉脣緊咬着淺藍的袖子,露出一丁點雪白的貝齒。
顏長傾的心中頓時就像被院中那隻調皮的小黑貓撓了一下,癢癢的又帶着一點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