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慕薇總是愛站在畫室裡眺望窗外花園裡搖曳的薔薇花叢,或是盯着畫架上自己很久以前畫的作品,一動不動,一發呆就是一下午。
她總是會想如果在機場改變主意跟雷蒙回了法國,也不會發生那件如今不堪回首的事,可偏偏世界上最可悲的兩個字便是如果,而回憶,則是最殘忍的存在。
每次,她都自動忽略關於某個陌生偌大房間的痛苦回憶,彷彿是遇到某種怪獸,看到了都要繞道走,就是那種回頭望一眼便激起一陣不安驚悸的回憶。
只有將自己關在封閉的畫室,望着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她才能獲得內心極度渴望的安全感,不得不說,蒼琥彌補了她內心一大塊空白的安全感。每每回想起蒼琥抿着嘴脣、牽着嘴角替自己上藥、說拙劣的安慰語,會猛地發現自己還有繼續生命的理由。
接着慕薇總是會回想起某個陽光微醺早晨的房間,蒼琥強迫自己學習那些硬邦邦的防身術的場景,不得不說,他的那句“你不光是個藝術家,還是錦曜堂的堂主夫人,我蒼琥的妻子”着實震撼了她的心。
她猛然意識到其實她的人生還有很多角色可以扮演,或者說等待着她的演繹,只是自己並沒有這種覺悟罷了。
深思到一定程度,她會有將左手疊在右手背的下意識動作,今天卻驀地驚覺自己的手上到如今依舊是空空的。
也對,像他們這種沒有感情基礎因爲意外結婚的夫妻有結婚戒指也很奇怪吧。連幻想夫婦都稱不上,她也不明白,到底應該怎麼界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呢。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算不上表白的話到底是什麼屬性呢?慕薇沒有太多精力想這些,她盡全力從傷害中恢復。
其實並沒有想象的糟糕。當慕薇低下頭開始縫袖釦的時候,她這樣喃喃自語。
蒼琥說,你需要的只是時間。
跌倒了就爬起來,沒必要因爲一點小傷口哭天搶地停滯不前。
慕薇問他:如果這種仇恨沉澱在我身體裡,能不能幫幫我,雖然很不好意思麻煩你。
“那就拋開你沒用的自尊心繼續不好意思。”
“因爲你的牽連我的人生才如此萬劫不復,一直這麼墜落向下永無翻身之日,你有責任來解救我,我寧願這麼想。”
蒼琥挑了挑眉:無可厚非,我的老婆。
手上縫着鈕釦的慕薇想到這些,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緊接着是一陣皺眉。
看着手指頭上冒出來的一個小血點,慕薇怔住了。
她的女工水平不錯,戳破手指的情況可謂前所未有,今兒是怎麼了?
“怪事真多”,她囁嚅着自言自語。說來也怪,最近這個家的人一個個都怪怪的。首先是蒼琥,每天四點沒到就回家,陪着她坐在琴房或畫室,也不談論工作,甚至對關於雲錦的試探計劃閉口不談,淨說些無關痛癢的對白。早晨七點還在房裡,用彆扭的口氣說着早安早安——真令人不習慣,甚至是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