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當日是和佘貴妃一起吃茶的,結果賢妃吃了佘貴妃贈送的紅酒就中毒差點身亡,也就是容天音前面在容花月那裡喝的東西,其實還不算是紅酒,不過是一種奇特的果酒罷了。
這件事對於一個宮妃來說,是件多麼扎眼的事蠹。
容天音知道那紅酒確實是佘貴妃這邊拿過去的,而且完全沒有動有手腳的痕跡。
她從摘星樓那件事後就一直呆在寶元殿裡哪也不去,到是秦玉跑她這裡跑得勤快。
所以,佘貴妃那邊的一些動作還是能從秦玉的嘴裡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聽說皇帝賜了不少這種紅酒給佘貴妃。除了佘貴妃,也就只有後宮之主的袁皇后有了,這也就能理解當初容花朋爲什麼會有那東西的原因髹。
所以,容天音才斷定那東西肯定是佘貴妃這裡出去的,只是以佘貴妃的小心,就不應該會犯這樣的錯。
可經地查證,佘貴妃確實是直接給賢妃開了盞,先喝第一杯的也是賢妃。然後賢妃就當場出事了,之後的事也就成了佘貴妃的錯了,在場的宮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誰也不能抵賴。
看似漏洞百出的害命,卻也是致佘貴妃性命堪憂的致命。
賢妃還在搶救當中,皇帝直接將佘貴妃帶到了長樂宮外殿,內殿正施救。
此時長樂宮內一片沉重的壓抑,裡邊是一片死沉如水。
皇帝和皇太后都在長樂宮正殿的外間,冰涼的地板上跪着的正是當今“寵妃”佘貴妃。
滿殿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因爲皇帝雖沒有要暴怒的跡象,可是在他們熟悉了皇帝后,知道這纔是皇帝真正動怒的樣子,平靜得讓人連呼吸都變得極端的困難。
因爲事出在賢妃身上,做爲女兒的秦玉和秦謹都在,而皇后則是“陪”着皇太后過來的,自然也是在場的,林林總總的下來,整個長樂宮都聚集了這麼些人。
正是商議國事的時候,皇帝突然接到了這個消息,趕過來時賢妃已經被太醫搶救着。
皇帝除了剛見到佘貴妃那面時暴怒了一句後,之後的表情都十分的平靜,彷彿裡邊命懸一線的人不是他的枕邊人,而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容天音是最後一個聽到消息的人,所以,當她走進長樂宮時,凝結的氣氛更加變得古怪了起來。
自入宮以來,容天音還是頭一次與皇帝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再掃了眼滿殿的大家庭人物,容天音暗暗看着伏着地大氣不敢出的佘貴妃,不管皇帝喜不喜歡這個妃子,她現在的處境都十分的不妙。
佘貴妃自坐穩貴妃之位後,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從不生事端,沒想到這次會被人一抓就抓牢了這般厲害的把柄。
除了錦元宮的人,其餘人看向佘貴妃的眼神都帶了興災樂禍和憐憫。
如果佘貴妃真想對賢妃下手,又怎麼可能會以這樣的方式下手,而且,賢妃也不過是被皇帝招過去了一兩次,佘貴妃也不至於吃醋到這種程度。
所以,大家都知道,佘貴妃這是被人詐了。
可佘貴妃拿不出證據,所以只能受下了這天大的委屈。
皇帝是什麼人?會看不出來這其中的問題?可是皇帝就是不願意看,直接定了佘貴妃的罪。
並不是皇帝說了什麼話,而是他什麼也沒說才真正的默認了佘貴妃的罪名。
佘貴妃如今這心裡早已如死灰,本來以爲自己可以一再而小心了,這些年來,她已經將自己收斂得極好了,可爲什麼還是出了這種低級錯誤?
有些人,就是容易忽視一些微小的細節。
然後,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忽視,將前途葬送了。
容天音壓着自己的腳步聲,衝着幾人行了禮然後默然站在一起,只是大家的眼神幾乎下意識的朝她看過來。
好似她容天音犯了什麼大錯。
容天音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當什麼也沒有看到。
“貴妃,你這次做得實在過分,有失你貴妃的身份。如此惡毒的婦人,怎麼還配做貴妃,皇帝,這件事,你得給賢妃一個好交待。”
皇太后從容天音的身上轉開目光,陰沉地看着伏着地不動的佘貴妃,此時佘貴妃聽到皇太后的話,心已經沒有任何失望了。
只希望這次的失誤,不會連累到兒子。
想起秦執,佘貴妃的身子一抖,腦海裡閃過一個個畫面,皆是醜陋的。
她不敢確信,她下臺後秦執會不會好好的,她兒子已經夠慘了,爲什麼老天爺還不肯放過他們?
賢妃——
佘貴妃的腦中不斷的陰沉沉閃過賢妃那淡笑的面容,眼中積鬱着無比沉重的恨。
“兒臣自知如何處置,還請母后放心。”皇帝的聲音平平淡淡,然後隨意地吩咐了旁人一句,“且進去瞧瞧,賢妃是否脫離了危險。”
旁邊的女醫馬上點了點頭,然後推開厚重的殿門走了進去。
佘貴妃在皇帝說話時,心跳都要跳到了極致。
她在等,等她的制裁。
在壓抑的等待中,容天音眼神瞄向了正紅着眼眶的秦玉和秦謹,秦玉到是真情外露,可是秦謹小小的身形正筆直地站着,眼神沉得不像是個孩子的眼神。
這個九皇子,還真是比一般的皇子要早惠啊。
容天音有種預感,這小子肯定是在心裡計算着如何報復佘貴妃。
可後面就該輪到容天音苦惱了,佘貴妃是秦執的親孃,也是她的婆婆,若不幫那實在說不過去的。
可秦謹和秦玉已經算是她的朋友了,兩世爲人交到的唯一朋友。
秦玉是肯定的,可秦謹算不算她其中友人之一,還真有點說不清楚。
正是容天音陷入兩難境地時,那進去查看情況的醫女終於出來了,垂首在皇帝的身後道:“賢妃已經脫離了危險,請皇上不必憂慮。”
皇帝聞言,淡淡地擺了下手,醫女垂身退後。
“朕還有要緊處理,賢妃的事便交由皇后料理,至於佘貴妃,便按宮規處置,”皇帝淡淡地丟下一句話,然後快步離開長樂宮,半點猶豫也沒有。
在處置佘貴妃上面,皇帝也是毫不留情,完全沒有因爲意識到對方是他自己“寵”了好些年的貴妃。
佘貴妃全身虛脫而倒,兩眼無神地看着消失在大殿外的那片明黃衣角。
皇后前面剛剛被打擊得心如死灰,這會兒正好可以板倒一局,對這一刻,那可是期待許久了,如若不好好對待佘貴妃還真對不住自己了。
見皇后眼底冒出陰毒又得意的光芒,容天音眉一挑,已經先一步走了上去扶着佘貴妃。
“母妃——”
佘貴妃一副全世界都塌了似的表情讓容天音有些動容,她知道後宮的女人爲了生存,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前面佘貴妃對她那點的對待,她也就理解了。
爲了秦執,佘貴妃是怎麼都可以自己的人,這樣的母親是值得她原諒的。
佘貴妃已經不知道是誰在扶着自己了,身體朝着微微一踉蹌,身體都軟得站不穩了。
“還不快將佘貴妃帶下去,皇帝既然沒有下令,皇后,這件事你自行看着辦,貴妃這位份也該動一動了。”
皇太后冷掃着容天音一眼,沉聲吩咐了句,然後讓人進殿去照氣中毒的賢妃。
佘貴妃仍敗灰地看着前方,彷彿那個地方是何等的吸引她。
當初不可一世的佘貴妃,如今一招就讓她如此,皇宮的生活也着實可怕。
“皇后,還在等什麼。”
皇太后見皇后不動,佘貴妃這邊又被容天音扶起安慰的樣子,心裡一動怒,喝了句。
袁皇后從失神中回到現實,趕緊令幾個粗使宮人將佘貴妃帶下去,直接剔除了佘貴妃的貴妃頭銜。
容天音看着哭鬧的錦元宮宮人,一時間退後了幾步。
這種時候越是救情,只怕越是惹怒了皇太后和袁皇后,也許是因爲對佘貴妃並沒有感情的原因,容天音竟也清晰的分析了起來。
果然,看到錦元宮的人哭鬧不像話,皇太后臉色都變成豬肝色了,直接喝令旁邊的侍衛將這羣不懂規矩的奴才拉下去棒打幾十,然後更是對佘貴妃惱怒了起來,變本加厲的將佘貴妃關壓了起來。
皇后見勢,早就順着竿子爬上去了,陰沉沉地令人將佘貴妃帶下去,看袁皇后的表情,佘貴妃在皇后手底下,定然不會好過。
容天音柳眉輕蹙,看來這個皇后是要對佘貴妃下死手了,栽倒在皇后的手裡,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容天音看着錦元宮的一干奴才被拖行出去,還有無神無反應的佘貴妃像罪人一樣被架了出去。
容天音的沉默顯得何其的突兀,她是佘貴妃的兒媳婦,不論是喜還是不喜歡,都該爲這個人求情,可是容天音的表現皆出呼人意料。
可又想想她前面是如何惹得皇帝要怒殺她的,也就能想得通了。
以容天音現在這種境地,若是再當面求情,反而只會惹得皇帝反感罷了,沉默以對,纔是最明智的。
“看着壽王妃,若是再出差池唯你們是問,”皇太后將自己身邊的兩個宮女派了出去,其中一個正巧是皇太后身邊的貼身大宮女,而這個大宮女容天音也認識。
正是上次壽宴時替她引路的那個,好似叫絮語。
絮語擡着一副倨傲的嘴臉站到了容天音的身邊,冷視着她。
不知皇太后知道她曾被太子妃收買過,又是如何的反應?容天音在心裡曬然冷笑。
對付這種宮女,容天音有的是法子,不必正面來硬碰硬的。
容天音很聽話的安着皇太后的意思回了寶元殿,只是身邊多了幾個跟屁蟲。
霜雪知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對她來說是多麼的不利,幾次想要出宮報信,卻不能實行。
不用出半天的時間,整個皇城的人就會知道佘貴妃是個蛇蠍毒婦,竟敢公然的毒害賢妃。
對佘貴妃來說,這樣的壞名聲,影響極大。
佘貴妃早已沒有了孃家的支持,一切全由她自己支撐着。
這也是爲什麼佘貴妃要比任何宮廷女人要小心的原因,可是再小心的她,沒想到也會有中招的一天。
“王妃……”
霜雪擡頭看還能有閒心睡覺的容天音,心底裡就是一陣的氣惱,氣容天音爲什麼沒有爲佘貴妃站出來。
因爲容天音是壽王妃,站在佘貴妃這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爲什麼她卻可以將自己置之度外?
霜雪好不容易等到了這樣的機會,卻沒想到因爲這次的意外,她那點僅有的希望就這麼破滅了,她不甘心啊。
“何事。”容天音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榻上,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王妃您難道就不擔心嗎?貴妃娘娘如今沒法在宮中護着您了,到時候宮裡頭的日子可就難過了……”霜雪撿了一些話試探着道。
容天音淡淡地道:“難道貴妃娘娘在的時候我就能好受了?”
霜雪覺得容天音還在怪貴妃娘娘對她的鞭打,霜雪咬了咬脣,倏地跪到了容天音面前。
容天音慢慢地睜開眼,看着她仰着靈眸巴巴地瞅着自己的模樣,似無奈地道:“你以爲以我如今的身份去求情,合適嗎?只怕我還沒有開口,就先將母妃給連累了。皇上多麼想要我死,你們都知道。”
霜雪張了張脣,覺得容天音的話很有道理,但是……身爲壽王妃的她卻不能什麼也不做啊,而且還在這樣的節骨眼裡如此的鎮定嫺靜,實在不像是一個兒媳婦該有的態度。
“可,可貴妃娘娘是您的——”
“霜雪,有些事情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嗎?現在你這是在質問我,還是指責我的不出頭?”容天音聲音徒然的一冷。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她若是站了出去,就是第一個死。
有一點,也不得不說,佘貴妃和她的感情並不好,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已經自動的選擇了自己。
她還沒有偉大到無私的地步,然後她要惹怒皇帝,讓自己一命嗚呼了纔算是良心可安的結局?也許別人會說她容天音殘忍,可是,又有誰可以爲了一個近乎陌生的人抵命?
如果換作是自己在意的人,容天音只會爲了對方失去理智,也並不能像現在這樣閒適的躺在這裡。
霜雪僵着面道:“奴婢不敢。”
“外面是皇太后的人,該怎麼做你自己能看明白,不用我來教,”容天音擺了擺手,讓她退開些,影響她的心情。
其實她心裡卻也並不平靜,今天皇帝的所爲,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皇帝,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只是她今天的所爲,也不知道秦執知道了又如何想她的?是惱還是恨?
可惜,她也許都無法從那張完美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容天音在想,秦執根本就不意外她的不求情吧。
正如容天音所想,秦執知道宮中情況後,對容天音的一舉一動並無半點的意外,也沒有發表任何的話。
子默低首在秦執的身邊,等候着差遣。
壽王多麼在乎貴妃娘娘,一直隱於黑暗做秦執影子的子默非常的清楚,所以,這次只怕是得逼得王爺動手了。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近出的事,總叫人意外,也震驚。
“母妃在宮中所受的苦,都加諸在那個人的身上,”似是低低嘆息之語從秦執的脣間吐出,聽到自己母妃出事後秦執,表情完全沒有浮動。
在隱入沉思半會後,就得到了這個命令。
子默神情一顫,重重地道了個是字。
那個人可不是一般人,是當年戰無不勝的戰神,容侯!
所以,子默知道,秦執下達這樣的命令,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同樣也彰顯了佘貴妃在秦執心目中的地位。
爲了佘貴妃,秦執已經做好了暴露自己的準備。
一旦他們出了差池,那麼這一切也該向着另一端顛覆了。
子默的影子剛隱退出去,義晉就進了安靜的院子,看着站在枯樹下蒼勁的身影,義晉眼中滿是憂色,“王爺,太慰府的嫡小姐求見。”
太慰府的嫡小姐?
秦執拂開臂間落下的一葉枯葉,聞言淡聲道:“可是蘭蔻佟。”
“正是。”義晉道:“蘭小姐說可助王爺一臂之力,還肯請您相見,王爺,這蘭小姐是見還是不見?”
蘭蔻佟一直沒有斷過送過府的藥材,可見得對自家王爺的心意。
如果不是因爲蘭太慰,只怕也早成了這壽王府的主母了。想到了那一無是處的容天音,義晉等人都覺得這蘭小姐當真是無可挑剔的大家閨秀。
因爲蘭蔻佟說了這樣的話,義晉纔會親自傳這話。
本以爲秦執會拒絕了,可沒想到卻聽見他應下了,“讓蘭小姐到沁心亭。”
沁心亭,就在壽王府外不遠的小湖旁岸,那邊環境幽靜是個好地方。
只是王爺竟然直言出門要見一個姑娘,是不是有些怪?
但義晉沒敢再多想,也許是因爲這次事態不一樣了,關於佘貴妃的,王爺總是有些不一樣的。
當然,這不一樣也不過是一點點罷了。
秦執既然已經決定去見蘭蔻佟了,後面的人自然也就快速的拿過披風,爲他披上才擁着出門。
清苒被打發過來伺候一段時間,此時正隨着身邊。
出了壽王府的大門,一眼望過去就可以遠遠看見一抹倩影立在沁心亭中,驚覺這邊的動作,只見她遙遙相望過來。
雖看不見蘭蔻佟的表情,可是大家都知道,蘭蔻佟一定是又驚又喜的!
蘭蔻佟對秦執的情日月可鑑,可惜他們之間是有緣無份,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無份在一起。
只是蘭蔻佟仍舊對成親後的秦執放不下手,想要得到這個人的心,可惜,一直以來,秦執給她只是溫和的拒絕。
有些時候,溫柔也會讓人產生另一層誤會。
蘭蔻佟覺得秦執這個樣子,是因爲不想讓她再浪費時間,不想連累她。
因爲他特殊的命理,還有一身的纏病。
有了這層誤會,蘭蔻佟對秦執的情越發的執着,就算得不到秦執的迴應,就算是被秦執再次淡淡的回拒,她仍舊像飛蛾撲火般使勁的往前。
因爲這件事,蘭太慰對自己的女兒失望之極,女兒雖然優秀,可是滿京都卻無人娶他這個及笄的女兒。
這可急壞了蘭夫人和蘭太慰,可是再急也是沒有用處。
除非你蘭蔻佟願意嫁入寒門,就算蘭蔻佟願意嫁,蘭夫人和蘭太慰未必會同意。
於是蘭蔻佟從及笄到如今已經兩個年頭了,仍舊沒有要嫁人的意思,人家都傳蘭家嫡小姐是嫁不出的高齡女。
秦執走入沁心亭,就見蘭蔻佟幾乎含淚的激動,那美麗動人的臉都是意外的笑,“我,我沒想到你會見我……”
“蘭小姐可是有什麼話與本王商討。”
“商討?”蘭蔻佟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自己來此的目的,她就是拿這個來見他的。
果然,關於佘貴妃的安危,他就真的答應了見她。
蘭蔻佟嘴角有些發苦,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擡起頭,看着秦執無波無瀾的黑瞳,還有這張絕世的容貌。
明明已經無可擇路了,卻還如此的假裝堅強。
秦執表面的平靜顯然讓蘭蔻佟有了誤會,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蘭蔻佟覺得自己可以有用武之地,可以幫助他。
而那所謂的妻子,也不過只會給他添麻煩,完全無作用的擺設罷了。
因爲能幫得到秦執而感到高興,蘭蔻佟眼中燃着希望,深深地看着不爲所動的秦執,還是由她來開口比較好,“秦執……我可以幫得到你,不,我可以讓父親去替貴妃娘娘求情,父親是朝中重臣,一定會勸說得動皇上的!”
秦執看着蘭蔻佟,耳聽着她的話,卻是在她焦急的言語下嘆息着,聲音依舊的溫和,“蘭小姐若是爲這事而來,那本王便謝過蘭小姐對本王母妃的關切,只是這事,只怕連蘭太慰也未必勸說得動。”
除非——
“不,不會的,父親的話在皇上面前總該是有作用的,”蘭蔻佟生怕自己這條路在秦執面前行不通,趕緊的抓住。
秦執溫言道:“蔻佟,回去吧。”
“秦執?”蘭蔻佟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伸手就將秦執一片衣角抓住,仰着楚楚可人的潤眸,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你的心意,母妃若是知道了,必會高興……只是,這件事並非蘭太慰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回去吧。”
“不,我可以幫你,秦執,你不要再讓自己爲難了,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看着秦執那蒼白無力的樣子,她心疼。
她知道,一個失去母親庇護的皇子,後面的路就會更加的艱難了。所以,她想要助他一臂之力,那怕只是微薄的一點。
“讓我幫幫你好不好?”見他只靜靜看着自己,蘭蔻佟急聲道:“讓我成爲你的人,父親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就算是做你的妾,我也無所謂的……只求你讓我成爲你的人……”
聽着女子楚楚可憐的哀求聲音,秦執又是一聲低低的嘆息,溫聲道:“本王一直都說過,蘭小姐與本王絕無可能的。”
“是因爲容天音嗎?”蘭蔻佟急問。
因爲容天音真正的面目,那是一種讓女人都癡妒的貌美,更是讓男人瘋狂的臉。
所以,秦執,你也被容天音的臉給迷惑了,是嗎?
面對蘭蔻佟如同指控的眼神,秦執慢慢地抽開自己的袖子,“往後,蘭小姐莫再浪費珍貴的藥材了,那些於本王也無用武之地,命該如此,用再貴的藥材也枉然。”
“不……”
“在有生之年本王不會納妾,並非小音的原因,她在本王的生命中只是一個偏差的意外罷了。”他溫和又無情地拒絕了她,同樣也給予她警示,不要將所謂的大好年華浪費在他身上。
看着秦執,蘭蔻佟差點就脫口而出,如果容天音死了呢,是不是就可以娶她爲妻了?
但是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又聽到最衝擊她的無情的話語,“沒有小音,本王與蘭小姐之間也無緣無分,還請蘭小姐莫強求。有些話,本王便不想說出來,只是想讓蘭小姐能明白,有些事莫強求。”
蘭蔻佟愣愣地看着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人人都說壽王溫柔善解人意,蘭蔻佟卻覺得他是個最溫柔的無情人。
“本王已吩咐了壽王府守門,往後若蘭小姐再送珍貴藥材來,便一一送還,蘭小姐請回吧。”
一句說完,秦執竟然就這麼走了。
他後面一句話的意思是說不允許她再出現,有點威脅的意味。
“秦執……”蘭蔻佟一臉慘白地看着離她越來越遠的男子,心一點點的朝下沉。
這是秦執對她說過最無情的話,這一次,他是真有些惱了吧。
如若不然,又怎麼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亦或者是因爲佘貴妃的事情讓他亂了方寸,所以,他纔會將她逼走?
看着秦執蒼勁的身形消失在關閉的府門後,蘭蔻佟立在原地久久不去。
*
秋天的太陽下山得比以往在快些,此時宮道上只餘一道長長的身影靜走。
從皇宮出來,已經是傍晚了。
擡頭,也只能看到了太陽的半分。
“侯爺且等等!”
突然身後一道清脆如鈴的少女聲音將擡首的容侯急急喚住,見他停在宮道上,少女揚溢着笑臉跑上來,帶着些氣喘。
在入一道宮門時,有不少的太監看到這個少女的身影衝着容侯跑去。
然後在容侯疑惑下將一隻小巧的錦盒交到了他的手中,脆聲說:“這是我家王妃讓奴婢交給侯爺的!”
容侯認得這個奴婢,是容天音身邊伺候的,似乎是叫霜雪。
容侯接過錦盒正要打開,又被她阻止,“王妃說了,讓侯爺出了宮再看,否則就不靈了!”
言罷還衝容侯眨了眨眼,還真的有些神秘。
見少女這般靈動表示,容侯到是有幾分好奇容天音到底送了他什麼寶貝禮物。
只是……
“本侯記得今日佘貴妃剛剛受罪,天音是佘貴妃的媳婦,怎麼你卻跑了出來。”
見容侯還是這麼的謹慎,少女笑道:“侯爺您還不瞭解咱們王妃嗎?對貴妃娘娘並不太上心,這個時候打發奴婢出來也是因爲王妃有話想要對您說,因爲不方便,所以王妃的話全在裡邊了,到了宮外後,再請侯爺打開,這是王妃千萬交待的!”
容侯盯了她好些許,淡漠地擺了擺手,“去吧。”
“是。”少女又溜地離開了。
然而,在容侯轉身的那刻,少女消失的方向卻改變了,那向絕不是錦元宮的方向。
容侯手握着錦盒,想着今日發生的事出了宮,壓根就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容天音命人送出的錦盒上。
元和殿。
柴公公走進元和殿,對着將目光放在奏摺上的皇帝道:“皇上,方纔侯爺出宮時碰上壽王妃身邊的丫鬟遞了個盒子給侯爺。等奴才讓人跟隨那丫頭時,卻發現那丫頭是個好身手的,竟讓侍衛給跟丟了,奴才將錦元宮的人招來詢問一番,才知道壽王妃身邊的丫頭並未離開過。”
坐在上首的皇帝動作一停,英眉慢慢地皺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連個丫頭都抓不住,看來朕白養了你們這些廢物。”
“皇上請息怒。”柴公公驚得大跪。
皇帝啪地一下將手裡的奏摺重重打在案上,心裡頭涌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霍地,皇帝起身,眉頭擰在了一起。
突然對着伏地柴公公沉聲下令,“讓沈閒將容侯攔住,務必將他手裡的盒子拿到朕面前。”
柴公公愣了愣,皇帝沒追究禁軍的過失,反而先是去調用了沈閒,這是……
見他還愣着不動,皇帝冷喝:“還不快去,若出了差池,朕讓你這狗東西的腦袋。”
事關腦袋的事,柴公公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身形一閃,竟然連輕功都運了起來。
柴公公做爲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手上的功夫自然不會弱到哪去。
等柴公公在殿外吩咐影衛離去,一回頭就看到我們的帝王正沉着俊挺的臉孔,烏瞳裡散着陰冷的寒光,柴公公驀然一驚,“皇上……”
“朕不放心。”言罷,皇帝便匆匆疾步勁走。
不放心?不放心什麼?柴公公沒回味皇帝話時的意思,人就已經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
容侯靠着馬車,等馬車行出了一段距離後方纔想起了容天音讓人送出來的錦盒。
到底是何物?
容侯伸手打開,也許因爲對方是容天音,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防備地打開了錦盒。
“哧!”
剛打開,一股灰色的氣粉噌地冒進鼻子,容侯反應過來掩鼻已經來不及了。
他吸入了一半的毒氣,將盒子一丟,正要強行運功逼出,眼前一晃差點就倒下。
好厲害的毒。
想起那少女的眼神,現在中計的容侯才發現那個奴婢與之前他所見的霜雪有所不同。
他大意了。
“停車……”容侯倏地一提氣……虛聲道:“回皇宮……”
外面駕車的車伕一聽,猛地拉住繮繩,他並不是普通的車伕,在聽到容侯幾乎是叫出來的聲音時,他就毫不猶豫的打馬頭調回去。
“唔……”
容侯剛想運功,發現自己竟然周身乏力,像是被人抽乾了力量……連坐着的姿勢都沒辦法維持了。
砰——
容侯身體虛弱地砸在身後的板上,靠着馬車想要用內力壓制那股衝體的毒障。
肅然的殺氣直逼,駕車的車伕已經感覺到了,周圍密佈了許多的高手,是誰想要侯爺的命。
容天音想了一天,覺得自己該出宮看看秦執的情況,佘貴妃那裡她本是想看看的,想到皇帝這次的異常,她就覺得自己不該去,然後直奔出宮的那條路。
雖然皇帝經過那次“擄走”她自己事件後加強了守衛,可是對容天音來說,出宮這種事還是能辦得到的。
其實她只是想回壽王府看一眼,只要確認那個人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樣的,那就說明他已經無礙了。容天音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擔憂他,她只是出去散散心……沒錯,就是散散心而已,然後順道逛一圈壽王府罷了。
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下,容天音飛快地移動着自己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