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凌雲聚首
暮色漸薄,涼意漸濃,微冷的山風,自背後緩緩吹來,讓人頗覺不適。
袁林虎已經自行離去,寂靜的藥園裡,只剩下林軒握着一塊冰冷的玉牌,跟慕容琴站在一起。
參與了誅魔道煉,便是意味着踏上了不死不休的戰旅,活者爲強,死者爲弱。
林軒並不是害怕生死之爭,而且他經歷過的死鬥也決不在少數,他只是感覺有些突兀,這場道煉之戰,來得實在是毫無徵兆。
“你,真的必須要去嗎?”身側的慕容琴看着林軒手裡的黑色卷軸,很是擔心地說道。
“既然是宗門的徵召,去與不去,又哪能由自己決定。而且卷軸中已明文寫着,臨陣退卻、半途逃脫者,全都以叛宗之罪論處。所以……”林軒轉頭看着慕容琴徹亮的雙眸,略帶歉意的回答。
“你上次下山,我就已是天天擔驚受怕了,這一次比起以往,恐怕更爲兇險。不過既然你必去不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千萬不要再受那樣的傷了。”慕容琴雙眼微紅,輕聲說道。
“嗯,我答應你,一定不會受傷,也一定會完完整整地活着回來。”林軒坦然一笑,忽然用雙手捧住慕容琴的臉頰,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然而林軒口中雖答應,實則心底卻有着更多的感慨,一旦深入羣魔亂舞之地,誰能保證自己不受傷,誰又能保證可以活着回來呢?
“這樣就好,有事情別急着衝在前頭,記得亂戰之際,保命要緊。額,不過也別做懦夫,該出手時還是要果斷出手。”慕容琴粲然一笑,擡手握住了臉頰上的那兩隻手。
“真是對不起,每次回來沒多久,不是要閉關就是又要下山,以致不能一直陪着你。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道煉很快就會結束的,你也別太擔心了。”林軒將慕容琴擁在懷裡,繼續柔聲說道。
“你我方纔還在談論,如何讓夕陽永駐,美景長存的事兒呢。現在看來,美好的時光,真是比夕陽還容易逝去。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慕容琴一面說着,一面卻是把頭埋在了林軒胸膛裡,深深聞着他身上的男子氣息。
“天快黑了,先進屋去吧,我也得趕回去收拾一下行裝,爲下山做好準備。”林軒撫着慕容琴輕柔的長髮,低聲說道。
“嗯,好的,記得千萬要注意安全。”慕容琴擡起頭,又是一番千叮萬囑。
“一定!”林軒一拍自己的胸膛,不失大氣豪邁地說道。
“哈哈……這纔像話嘛。”慕容琴輕笑如鈴,駐足在原地,看着林軒轉身走出了藥園的籬門。
“縱山無棱,天地合,夏雨雪,我亦不復與君絕。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回來……”看着林軒的背影逐漸遠去,慕容琴不知何故,竟是有些感傷,口中輕輕低語着這句話。
……………………
夜色漸黑,而在新換的煉丹室中,林軒前後左右地忙活不已,除了收拾好下山要用的各種丹藥物資以外,林軒還專門用儲物袋裝了一個丹爐,以及大量用來煉丹的靈材。
此次下山,不比以往,不僅時日頗爲長久,而且隱藏着無窮艱險。而鎮天門在誅魔道煉的隊伍裡,專門配置了一名煉丹師,也正是出於這種考慮。每個人所能攜帶的丹藥數目畢竟有限,而有了隨隊的丹師,就相當於有了隨時能補給丹藥的強大後援,這也就爲在外的弟子們長久征戰打下了基礎。
對於每一個隨隊下山的丹師,宗門裡都給分發了一筆巨量的靈材,給予他們煉丹之用。因而在林軒的儲物袋裡,現今可謂是靈材堆積如山了。
“光這些靈材,估計夠煉幾十年的丹藥了,爲了這一次的道煉,宗門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林軒收起沉甸甸的儲物袋,搖頭笑嘆道,隨即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新分配的煉丹室。
整個煉丹室,已經被林軒收拾得井井有條,纖塵不染,只可惜剛進來還沒住上兩天,就要準備離開了。
時間飛逝,天剛微微亮,林軒腰際的那塊黑色玉牌,忽然嗡嗡顫動起來,隨即一個威嚴莊肅的語聲自玉牌內響起。
“參與誅魔道煉的第一批弟子,速到凌雲殿前的廣場集合!一個時辰之後,準備出發!”語聲乾脆利落,帶着一股不容置疑也不容違抗的戾氣,顯然正是出自刑堂首座長老葛莊之口。
林軒心頭一個激靈,趕緊帶上收拾完畢的東西,奪門便走,匆匆往蘭薊峰凌雲殿奔去。跟他同時出門的,還有丹堂的十數位入階丹師,大多是三階和二階的樣子,想必也都聽到了葛莊的傳喚,準備趕往凌雲殿去。
“咦!林大師,這麼巧,你也參加了此次誅魔道煉?!真是幸會幸會吶!”其中一名丹師眼尖,一眼便認出了林軒來。
“林大師?”其餘的煉丹師也紛紛轉頭看去,終於都發現了行色匆匆的林軒,衆人臉上的表情,俱是欣喜不已。
“真是想不到,混天丹師也與我等一道參戰,能夠跟林大師並肩而行,叫我心裡頭不自覺地安定了幾分。哈哈哈哈……”另一名煉丹師在看到林軒後,立刻上來搭訕,朗聲大笑着與林軒攀談。
“諸位言重了,林某身爲名門之人,爲我正道修士出一份力量,那也是應該的。”林軒雖然心事頗重,但也不好拂了衆人的興致,只得隨身應和道。
“哈哈哈哈,好,好,林大師高風亮節,胸懷蒼生,實在是吾輩之楷模!”又有一位丹師湊到身畔,笑着誇讚道。此語聽在林軒耳裡,卻是感覺極不適應,一時想不起自己哪裡跟高風亮節搭得上邊了。
“咚!咚!咚!”
驀然間,一陣響徹天地的渾厚鐘聲,自凌雲殿上傳來,似在催促衆弟子速速歸位。
“諸位師兄弟,凌雲殿上傳來鐘聲,我們加緊一些吧。萬一待會兒遲到,恐怕要挨葛長老的戒棍了。”林軒說罷,足下微一用力,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其餘幾個丹師聽到戒棍二字,頓時一提精神,也趕忙加快了腳步,彷彿葛莊的戒棍就在他們身後追趕似的。
眨眼之間,衆丹師便登上了蘭薊峰,沿途一起從各峰趕來的弟子,變得越來越多,先後聚集到了凌雲殿前的廣場上。
首先衆人映入眼簾的,便是直插雲霄的問天樓,樓宇通達雲端,令人心嚮往之。問天樓下,高大恢弘的凌雲殿,好似臥虎,盤踞不動;而其身側的刑堂,猶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豹,似隨時都在準備撲向居心叵測之徒。兩者比鄰而立,顯得大氣又不失莊重,雄偉卻略帶深沉。
在廣場中央,已經三三兩兩地聚了不少的人。林軒舉目望去,但見廣場上的百十號人,衣着各異,神情不一,俱是在相互打量着。那些一身黑衣的,都是刑堂築基弟子;而身着青衣的,則是各峰的精英弟子;如林軒一般穿着八卦丹袍的,則是來自丹堂的入階煉丹師。衆人混雜在一起,看得林軒着實一陣眼花繚亂。
凌雲殿的殿門口,刑堂長老葛莊正與經閣長老魏平花並肩而立,審視着散佈在廣場上的各峰弟子。兩位長老,一個身穿黑色長袍,一個披着褐色儒衫,顯得各具特色。
葛莊不愧是急如烈火的性子,饒是衆弟子趕來得飛快,他的眉頭依然皺起,一副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模樣。而魏平花則是微微含笑,心平氣和地注視着廣場衆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都到齊了嗎!齊了就給我按照各自的編組站好隊!都在磨磨蹭蹭的幹什麼!”葛莊看到衆人聚齊,開口吼出的第一句話,便是讓廣場上全體心神一顫,不自覺地升起敬畏之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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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人頭立刻攢動,衆弟子忙不迭地四處找人,按照自己所在的名單,與其他幾名隊友站在一處。
“林師弟!林師弟!我在這兒!還有袁林虎師弟,不要亂看了,我在你後邊。”一個身着青衣的築基後期修士,正在四下裡大聲招呼,顯然是某一隊的領隊之人。
“啊,向師兄,總算找到你了,多日不見,向師兄真是風采依舊吶。”林軒認出呼喊之人,乃是上陽峰邱金福長老的首徒向寧,說來林軒當年剛入門時,便是由向寧帶着去見了邱金福的。
在向寧的身後,還有一個修爲築基中期的弟子,乃是來自主峰蘭薊峰的董戰,從其一身凌厲的氣息來看,顯然是個好戰之輩。
而站在董戰身畔的,那個冷笑不已的築基中期修士,乃是來自郭家的郭平。此人一面打量着走近的林軒,臉上神色卻是變幻不定,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麼。
不遠處的袁林虎也快步趕了過來,加上林軒,剛好湊成了一支五人小隊。
剎那之間,廣場上參加道煉的弟子便已組隊完畢,整整齊齊地站成陣列,等候葛莊發話。
“真是不像話!列個隊都這麼慢騰騰,等你們找到了自己的隊友,那幫邪魔早就殺過來了!”葛莊似乎總能挑出毛病來,開口又是一聲怒吼,就差沒大罵草包窩囊廢之類的話了。
衆弟子噤若寒蟬,神色嚴峻,全都挺立不動,任由葛莊喝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