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慘叫聲聲
就在張老頭笑個不停之際，屋子裡卻響起了另一個略帶驚奇聲音：“林先生，張爺爺，莫非你們都是仙人嗎？”
原來是小虎趴在牀底下看了許久，終於從驚懼中緩過神來，心中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好奇。他慢慢從牀下鑽出，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林軒與張老頭，這纔想起屋子裡還躲着小虎。方纔二人的一舉一動，自然是全被這小孩看在眼裡了。
然而林軒還沒來得及開口，張老頭就搶先一步，黑着臉一張老臉說道：“咳咳，小虎啊，你是個乖孩子對吧？既然知道了我們是神仙，那可千萬不能告訴其他人呀。你有沒有聽說過，泄露天機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知道呀，會被天打雷劈、五雷轟頂的，這個我老爹從小就跟我講過。”小虎歪着腦袋想了想，接着回答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張爺爺我就不多說了。今晚所見的一切，你半個字都不能告訴別人啊。”張老頭一見成功唬住小虎，總算鬆了口氣，一邊的林軒也是暗暗佩服，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不過，小虎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教我仙法！否則我冒着天打雷劈的風險，也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哼哼。”卻見小虎把頭一擡，臉上卻是副軟硬不吃的樣子。
“什麼！”張老頭正在得意之際，突然聽到此言，險些跌倒，“你小小年紀，到是學會敲竹槓了啊！這又是跟誰學的？！”
“我爹說過，咱們鄉下人識字少，出門在外要多長個心眼，不然容易吃虧。”小虎擡頭望着張老頭，搖頭晃腦地說道。
“你，你……少聽你爹的屁話！真是人小鬼大啊，氣死我也，氣死我也。”張老頭連連跳腳，卻也感到無可奈何，但見他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似乎又有妙計涌上心頭。
就在下一刻，張老頭突然放低了姿態，和顏悅色地拍了拍小虎的肩膀，緩聲說道：“唉，沒辦法啊，誰讓老張我，最喜歡會尊老的孝順小孩呢。只是張爺爺我人老氣衰，經不起半點折騰了，教起仙術來也是亂七八糟的。不如這樣如何，你是林先生的學生，由他來指導你，那可真是名正言順了，還不快去磕頭！”
“好勒！弟子魯小虎，見過師尊！”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小虎被張老頭這麼一鬨，頓時高興了起來，三步並作一步跑到林軒腳下，俯身便拜。
此刻林軒臉上的表情，卻比遭受五雷轟頂還精彩，他本以爲張老頭必是想出了什麼妙計，可以順利甩開小虎。沒想到卻是個損招，把小虎這個燙手山芋，一腳踢給了自己。
“呵呵，林老弟，你看，小虎他都已經拜師了，你還不扶他起來嗎？”張老頭得意洋洋捋着下巴的鬍鬚，幸災樂禍地說道。
“唉，張老哥，你可真是爲難我了。不過我這人一向行蹤不定，最多隻能把小虎收作記名弟子，傳他一些普通的練氣之術。”林軒無奈之下，只得扶起小虎，算是承認了這個弟子。
小虎一聽林軒答應，立刻高興地歡呼雀躍，他跑到玉蠶劍落下的地方，似乎想幫林軒撿回來。然而他的手抓在劍柄上，使出了吃奶得勁，也沒能把劍挪動半分。
這到也怪不得他，玉蠶劍作爲中品靈器，看似輕盈無比，實則重達千斤，豈是一個凡人小孩可以隨意搬動的。他只好訕訕地鬆開了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林軒看到此景，不由地會意一笑，右手輕輕一招，玉蠶劍自地上飛起穩穩落在了林軒手中。接着林軒神識一動，玉蠶劍仿若憑空消失一般，被收進了儲物袋內。
小虎看得大爲驚奇，連連拍手叫好，只道這都是仙法。
“哈哈哈哈，天快亮了，老張我也該回去了。林小弟，記得改日再過來喝酒啊。”張老頭伸了個懶腰，扭扭胳膊顧自出門去了。
此時天色微明，雨也早就停止，電光雷聲俱已偃旗息鼓。
林軒將屋子簡單收拾了一遍，隨後出門帶小虎回家，預計老魯見他兒子一夜不歸，必是急得快找不着北了。
雨後的空氣中，透着清涼的溼氣，從口鼻一直浸潤到肺裡。小巷的路面和屋瓦，被暴雨洗去塵埃後，尤自沾着絲絲水霧，在晨曦裡閃動着剔透的光芒。樹葉也因爲雨水的沖刷，而顯得愈加青綠，清脆的鳥啼若隱若現，感嘆着一日之初的面目全新！
小虎他家，就坐落在榆林巷後方的另一條巷子，離林軒的舊宅到也不遠。
可憐昨晚一夜暴雨，魯家夫婦二人見寶貝兒子不見蹤影，還真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林軒看到夫婦二人眼睛通紅，顯然都是一夜未眠。如今一早看到小虎安然歸來，當即喜不自勝，對林軒更是千恩萬謝。魯大娘更是當即一把抱住小虎，哭出了聲來。
林軒不便久留，婉言告辭離去。然而就在他走出了大門不到十步，魯家院子裡便響起了一陣通天徹地的慘叫。
“啊！爹你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小虎再也不敢了！啊！”接着又是一聲慘叫響起，聲調之高，比巷子裡殺豬時還要厲害三分，幾乎連整條巷子的人都能聽見了。
林軒不由地一怔，他自然聽出這是小虎的聲音，想不到這小傢伙說道做到，真叫得比殺豬還慘。林軒忍不住搖頭笑嘆，暗想聽到如此慘叫，老魯必定也捨不得繼續下手打了。
然而出乎林軒意料的是，院子裡突然又響起了老魯的驚呼：“小虎，小虎！你怎麼了？快醒醒，快點醒醒，你不要嚇爹啊！哎呀小虎，你可不能有事啊，爹保證以後都不再打你了，你快醒醒啊……”
隨之魯大嫂的哭喊聲也響起：“當家的，你怎麼打兒子打這麼狠啊，要是他出事了，我跟你沒完！哎呀，小虎你快醒醒啊，你出事了可讓娘怎麼辦吶……”
林軒吃了一驚，小虎出事了？莫非是因爲昨晚受到靈壓的衝擊，所以身體不適了嗎？
想到此處，林軒趕忙轉身，正欲趕回魯家院子裡一探究竟。然而下一刻，院子裡又響起一個得意的語聲：“爹，你說以後都不再打我，這是真的嗎？那我醒來了，你不要騙我啊，我可是讀過書的人。”
聽到此言，林軒的腳步險些踉蹌，沒料到小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居然別出心裁地擺了一出苦肉計，還自稱是讀過書的人。
魯家院子裡，很快傳來一聲怒吼：“你個天殺的小王.八犢子！竟敢耍小聰明誆騙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啪！啪啪！啪啪啪！
“啊！爹，這次真的不敢了，這次絕對不敢了！啊啊！好歹父子一場，千萬手下留情啊！林先生救命啊，我爹要殺人啦！啊，啊！”慘叫之聲再次響起，卻比剛纔叫得更爲痛不欲生了。
林軒一時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來，他又返身往榆林巷走去，慘叫之聲，離他越來越遠。
未過多久，林軒便回到了榆林巷。
又走了幾步，他的腳步卻忽然停住，在張老頭的院門前站了下來。想起昨夜經歷的一幕幕，林軒越發覺得不可思議，遂走到張老頭的院門口，輕輕敲了敲大門。
“吱呀——”院門自行打開，卻沒有上鎖。林軒進入院內，剛想喊一聲張大哥，但臉上的神情卻又一愣，接着萬分吃驚地看着這個院子。
本該是寬敞整潔的院子裡，此刻竟是荒草叢生，蛛網密佈，顯然已荒廢了很多年，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呼——”一陣微風自門外吹進來，將破舊的門窗搖得咯吱作響。若非院子的左邊還搭着那個熟悉的草棚，林軒幾乎要以爲自己是走錯門了。
院子裡的一切，都是破舊不堪，唯有那個草棚卻看着整潔無比，兩者一看之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草棚內的石桌上，還整齊地擺放着酒壺、杯子，以及盤碗。而其中的一個酒壺，底部是穿的，正是當日某個小孩的傑作。
林軒站在院中，久久回不過神來，彷彿是做了場大夢，但眼前的一切，卻又偏偏顯得無比真實。他快步走進了草棚，看着桌上的酒壺杯子，一時感慨萬分。
就在林軒剛進草棚的那一刻，盤子下方的桌面，居然毫無徵兆地亮起了幾絲光芒，接着顯出了幾行字跡來。林軒又吃了一驚，不知張老頭搞的是什麼花樣。他趕緊拂去桌上碗盤，仔細看了看桌面的字跡。
只見上邊寫道：“白鶴乘風去，荒庭草木深。榆林巷雖遠，不堪藏蛟龍。林老弟，保重保重，後會有期。”末尾的署名，則是“老張”二字。
林軒頓時失笑，這老張的行蹤神不神鬼不鬼，委實難以捉摸，臨走之際，居然還給自己留了言。
他隨即又想，既然萍水相逢，或許也是緣分吧。這個張老哥性情豁達，到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物。
林軒很快又發現，石桌上的酒壺裡，其中有一個是裝滿了美酒的。陣陣濃郁的酒香，從裡面飄散而出。他趕緊拿起酒壺，卻發現壺上也有一行小字，道曰：“一壺好酒，不成敬意，還望林老弟收下，來日有緣相見，愚兄再與你把酒言歡。”
“張老哥他，還真是個性情中人。”林軒口中雖笑，心底卻有幾分暖意，他收起酒壺，接着轉身離開了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