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擲出,只要傷到這個蒙面人,蒙面人就必死無疑。
但現在江龍手中只有這麼一把防身的武器,而且他也不清楚崖頂上除了前鋒外,還有多少援兵。
真把匕首扔出去的話,那麼手無寸鐵且力氣不濟的他可以說是再無半點自保之力。
絕對冷靜的頭腦迅速分析,讓他做出這個決定。
前鋒死死咬着蒙面人的咽喉不鬆口,嗓子裡本能發出陣陣低吼之聲。
被咬的蒙面人脖頸間動脈血管已經破裂,刺目的鮮血染紅大地,隨着時間的流逝,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他眼中浮起驚駭與絕望,手腳也是漸漸變的冰涼無力。
“救,救我……”
蒙面人臨死之際右手用力伸向頭領。
但蒙面人頭領的目光卻只是死死盯着前鋒,無動於衷。
最後一口氣嚥下,這個蒙面人頭一歪,斷氣而亡。
“呼,呼。”
前鋒嗓子深處悶聲吼着,口鼻間噴着粗氣。
發覺嘴中的目標死了,前鋒鬆了口,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脣邊的血跡。
鋒利的獠牙露出,映射着陽光,泛起一陣讓人心悸的寒芒。
雙眼中充滿通紅的血絲,露出野獸獨有的噬人兇光,盯向了手握鋼刀的蒙面人頭領。
“這是隻狗麼?”
剛剛順着繩索爬上來的蒙面人看到前鋒後,就是一聲驚呼。
作爲一隻狗,前鋒的塊頭實在是有點太大了一點,像只小老虎,也像頭小牛犢子。
蒙面人頭領這時緊握鋼刀,相隔一丈多遠,凝神與前鋒對峙,皺眉道:“聽聞景府中養着一隻獒,只有身長達到四尺的狗才被稱作獒,它們兇猛力大極其善鬥,非常兇殘!
一隻甚至能戰勝數條野狼,而且不畏虎豹!
好像景府那隻獒皮厚毛長而且脖頸處更是生有一圈濃密的鬃毛,你們看是不是就是這隻?”
“有可能!”一個手下答道。
另一個蒙面人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道:“應該是它沒錯了。”
不然一般的獨行野獸是不敢襲擊人羣的。
蒙面人頭領聞言後臉就是陰沉了下來,同時心中焦躁,因爲前鋒的到來意味着前來搭救江龍的援兵隨後便也會很快趕到。
現在即要面對眼前這隻兇猛的獒,而且景家小子隱藏在峭壁下的洞穴之中,拿下兩者都得花費一番大功夫。
看來這次怕是難以活着回去了!
蒙面人眼前飛快的閃過幾個親人的面孔。
有父親,有母親,有妻子,還有今年才三歲大的獨子。
“我們一起上,先殺了這隻狗,再去取景家小子的性命!”
“是!”
蒙面人頭領一聲令下,另外兩個就是揚起鋼刀,朝着前鋒衝了過去。
前鋒雖然皮厚毛長,但也架不住寒光閃閃的鋼刀削砍,它見對方人多,就是立即後躍閃開,打算與三人遊鬥。
蒙面人頭領卻是不想浪費時間,向一邊繞去,想要包圍前鋒。
前鋒雖然異常兇猛,但也不是三個蒙面人的對手。
即便最終能擺平一個,但也必然是要死在鋼刀之下!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烏光劃破空氣,嗖的一聲,帶着破風聲如閃電般抵達一個蒙面人的背部。
“啊!”
那是一根烏黑的箭矢。
瞬間將蒙面人的身體洞穿,箭頭從後背而入,再透胸而出。
“誰?”
蒙面人頭領大駭,連忙偏頭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而這時前鋒則是立即發難,在另一個蒙面人被同伴中箭嚇到走神的時候猛然撲上。
直接將蒙面人撲倒在地,鋒利的牙齒也是死死咬住了對方的喉嚨。
蒙面人手指鬆開,扔了鋼刀,用力託着前鋒的大腦袋,想要把前鋒給推開。
但前鋒此時見血發狂,大嘴咬着蒙面人的脖頸大力左右搖甩,不一會蒙面人就是喉管破開,嘴裡發出一陣陣嗬嗬的聲音。
在蒙面人頭領看過來時,那蒙面人已經是因爲無法再呼吸空氣而變的手腳發軟,鮮血染紅衣領,瞳孔也開始逐漸擴散。
“閣下何人,只會躲在暗中偷襲麼?”
蒙面人頭領怒極大叫。
“你一個大白天都要蒙着黑麪巾,不敢露臉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只會偷襲?”
一個青年男子這時手握勁弓,緩緩從山下一塊岩石後邊走出。
蒙面人聞言一陣臉紅,他本是死士,行走在陰暗中,的確是沒資格,之所以憤怒大叫無非是因爲今天執行任務太過不順當,這才影響了情緒。
每每好像要成功了,但又會生出支節!
“如果你說出你的身份,我會考慮饒你一命。”這時青年又開了口。
“哼!”
蒙面人頭領卻是一聲冷哼,隨即雙眼中浮起一抹瘋狂與死志。
青年暗叫不好,立即挽弓搭箭。
而這時蒙面人頭領已經是迅速轉身,朝着山崖邊跑去。
“汪汪!”
前鋒意識到了什麼,立即追上。
但蒙面人頭領離山崖邊只有兩丈來遠而已,而且跑到山崖邊後,蒙面人頭領頭也不回,就是縱身躍下。
他居然選擇跳崖,然後在半空砍殺江龍!
爲了完成任務,不要命了!
這時青年拉弓弦的手指鬆開,一道烏光急射而至,沒入蒙面人頭領的肩膀。
“唔!”
肩頭驀然濺起幾朵血花,傳來一陣疼痛,蒙面人頭領就是一聲悶哼,但緊握着鋼刀的大手卻是沒有鬆開。
身體墜落,眨眼間,他就是落到了江龍藏身洞穴的高度。
江龍躲在洞穴中,不敢輕易冒頭,所以直到這時纔看到有人掉落。
但隨即,一道寒光就是瞬間兜頭劈下。
他本能的擡起匕首。
噹的一聲脆響,火花四濺,蒙面人頭領的大刀堪堪被匕首擋住。
一擊不中,蒙面人頭領已經是沒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了,
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蒙面人頭領的身體似麻包般墜下山崖。
不大功夫,江龍耳邊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聲。
山崖上,此時前鋒瞪着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那個青年,嘴裡低聲吼着。
如果先前青年沒有出手幫忙,而且前鋒本能的感覺到其不太好惹,不然早就撲了上去。
那青年身形精壯,穿着黑色長衫,步履緩慢而沉穩,根本不以爲意,彷彿並沒有把體形龐大的前鋒放在眼裡,徑直一步步走到了懸崖邊。
一陣山風吹來,將青年有些雜亂的披散在雙肩上的長髮輕輕揚起,“喂,景江龍,你沒事吧?”
江龍雖然擋下了鋼刀,但心中仍猶有一絲後怕。
剛纔蒙面人頭領的攻擊來的太快,而且太過意外,所以若是剛纔的本能反應再慢一怕,他此刻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同時也慶幸先前自己足夠冷靜,沒有在前鋒過來的時候衝動的擲出匕首去殺蒙面人,不然此時同樣沒有了命在。
聽到山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並且還直呼他的姓名,他便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是誰?”
景府護衛與見識過景老夫人厲害手段的禁軍軍士沒人敢直接叫他的名字。
“以往總聽人說景家的小少爺身體病弱,膽小怕事,我以爲當年榮光無限威震南北邊疆的忠義侯府怕是要敗落了,卻不想今天卻看到一個和傳言不同的景江龍。”然而青年確定江龍沒事,便是鬆了口氣後,突然莫名其妙說出這般一番的話來。
江龍聽着直皺眉。
從聲音判斷,他不認得說話的青年,而且躲在下邊的他也沒看到上邊發生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府上的這條狗。”青年這時看向了時刻保持警惕的前鋒,雙眼中有一絲羨慕,如果這條狗是他的就好了,“它雖然很勇敢兇悍,但卻對付不了三個蒙面人的聯手!而殺了它後,那三個蒙面人應該還會再下去取你性命。”
江龍之前有看到最後砍自己一刀的蒙面人受傷,肩膀上掛着箭矢,原本還有些好奇的,這時明瞭是上邊男子出手相助,便道:“謝謝。”
“不客氣。”青年大大咧咧的搖頭。
但江龍隨即便微眯眼睛,接着又道:“一開口就先聲明救了我府上的狗,之後又言明蒙面人如果不死肯定不會放過我,既然先迫不及待的示恩,那你肯定是有所圖報嘍?”
青年容貌英俊,相貌堂堂,身上帶着一股豪爽與灑脫的氣質,他本不是挾恩索報的人,但奈何實在是遇到了莫大困難,之前求到一個頗有身份的故交公子那裡,但那位公子對於他的難題,卻也是束手無策。
好巧不巧的那位公子猜到景府有可能出了事,讓他迅速上山,他才知道江龍遇襲。
一路追趕在前鋒的身後,這纔有出手救前鋒與江龍的機會。
聽到江龍如此直截了當的詢問,青年臉上那陽光般的笑容就是瞬間有些個僵硬,“你比我預料中還要聰明一些!”
“說吧,如果有能力,我會還了欠你的這份人情。”
江龍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先前蒙面人頭領那一刀是拼死砍出,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此時匕首的刀刃上,有一個足有半寸長的豁口。
“你不覺得咱們現在這樣說話很累人麼?”
青年卻是笑着揀起先前蒙面人用腰帶綁成的那條繩索,“還是讓我先把你拉上來吧。”
但他正要拋下繩索,江龍的一句話卻是讓他一愣,“咱們很熟麼?”
“你什麼意思?”青年本能的開口反問。
“既然不熟,我又應該是打不過你,你認爲我現在會上去麼?”
“你!”
青年瞬間變了臉色。
“別你呀你的,有事說事,在我府上的護衛沒有趕過來之前,我是不會上去的。”
江龍冷靜的說道。
雖然不信任且猜測對自己有恩的青年顯得像個小人,但江龍謹慎起見真不會現在讓青年拉自己上去。
不然萬一對方也是來殺他的,只是耍了個計謀誆他上去怎麼辦?
“雖然你不是君子,但卻是個真小人!”
青年臉色變幻了一陣,神情漸漸緩和下來,“卻是比那些僞君子要可愛的多。”
“看來你是上過僞君子的當了?”
“以往的事不說也罷。”想起往事,青年雙眼中閃過一抹憤怒與黯然,接着又打起精神道:“我希望你能將我幾個好友救出京城牢獄!”
“你倒是看的起我。”江龍自穿越到現在,還真沒有接觸過府外的事務,所以雖然在先前親眼目睹了景老夫人面對衆多官員,甚至包括一名正二品大官時的強勢,但對於自己面對其他人時有多大份量卻是仍然有點搞不清楚。
“柴公子說只要你肯出力,就一定能救出我的幾個朋友!”青年有些急切的說道,很顯然那幾個朋友對於青年來說很重要。
江龍好奇青年所說的柴公子是哪位,嘴裡則道:“我會盡力而爲。”
“算我求你了!”
聽出江龍的語氣中稍帶敷衍之意,青年攥緊雙拳,突然道:“我樊仁混跡江湖多年,從來沒有求過人!”
“覺得求我有些低三下四,失了臉面?”
來自現代閱歷豐富的江龍卻是一聲冷笑道:“你也說我是真小人,既然是小人,那麼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是不會下死力氣去做的。”
“只要你能救出我的幾位朋友,我就欠你一份人情,將來遇到難事,我即便豁出性命,也必將替你完成!”
樊仁聲音堅決的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張信封壓在腳下的一塊石頭底下,便是不再廢話,轉身而去。
很顯然,雖然有所求,但樊仁對於江龍的爲人並不喜歡。
一直等樊仁的身影消失在山下,前鋒纔是放鬆了下來,愉快的爬在懸崖邊上,搖晃着腦袋吼叫,“汪汪。”
聲音在山谷間迴盪。
江龍如果不出聲前鋒定然會着急,無奈之下,只能不停的說話和前鋒互動。
又過了一會,終於有禁軍軍士陸續出現在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