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們大多在休息,一行幾人偷偷的被幾名禁軍接進營帳。
這幾人正是已經分配好食鹽數量的商販。
牧軒端坐在自己的大帳之中,看到這幾人進來,就是霍然起立,瞪着眼睛怒聲喝道:“你們昨天到底是怎麼搞的?
爲什麼那些馬匪不進來衝殺,只是圍着營地轉圈?”
“牧大人,你不是說只要營地混亂,很輕易就能殺死景江龍麼?”一個商販不由反問。
這些商販還納悶呢,爲什麼昨天晚上牧軒沒有派邊軍去追那些馬匪。
他們帶着人手就在不遠處等着,只等邊軍離開,牧軒放暗號,他們就能過去拉鹽了。
結果白等一晚上。
此時一個個都是有些個精神萎靡的。
聽到那個商販的反問聲,牧軒身上的氣勢一滯。
這話的確是他說的。
“總之,你們一定要讓馬匪衝殺上來,營地才能更加的混亂,到時郭放無法分神保護景江龍,本官這邊纔好得手!”牧軒低吼道。
幾個商販面面相覷。
半晌,有人說出擔憂,“馬匪異常兇悍,是北疆一害,朝廷多次派人四處圍剿也沒能盡全功,論及戰力,他們肯定不會是邊軍的對手,但遇到牧大人的手下……”
商販很想說根本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但又及時留了口。
不然就是在打牧軒的臉了。
“到時牧大人損失了一些手下,但是後邊還有路途要走呢。”商販道。
“沒事,你只管讓那些馬匪衝殺,就算是真的損失人手過多,本官也會請求地方上的軍隊支援。”沒有上過戰場的牧軒同樣從昨天一役,自以爲看清楚了馬匪們的實力。
“好,草民聽大人的!”
昨天花錢僱傭馬匪沒花多少銀子,畢竟沒打算讓馬匪來真格的。
但此次就要下點血本了。
不過還好這批食鹽數量大,只要能把食鹽走私到異族部落,僱傭馬匪的這筆銀子就只能算是小錢了。
又在營帳中商議了一會,幾個商販悄悄離開。
一個被郭放派來盯梢的邊軍軍士就是立即回去?回去彙報。
聽聞到消息,郭放找來程剛,韋煥,還有江龍商量對策。
程剛道:“依屬下說,不如直接把那幾個商販給綁了!”
“是啊,我們不敢把他們怎麼樣,但可以扣下,等把食鹽交接了,再把他們給放了。”韋煥也道。
“他們出來做事身邊肯定帶着不少人,不見他們回去,那些人手就會立即四下走動關係,咱們根本扣押不了多久,就得再放了。”郭放搖頭,“還是想想他們下次會在哪裡下手,咱們怎麼應對吧。”
江龍點頭同意郭放的意見。
商量了一會,還是決定時刻提防小心,以不變應萬變。
郭放還叮囑江龍,不要單獨外出,不要靠禁軍那邊太近了。
到了中午,吃過飯,隊伍繼續前行。
剛開拔沒多久,牧軒便是連連下令催促隊伍加快步伐,說是耽擱了一上午得要把時間補回來,不然就不能按照臨行前的計劃安排,準時到達下一個落腳點了。
於是一路上就累壞了民夫。
他們要負責推車的。
禁軍軍士們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也算有所鍛鍊,而且昨天晚上第一次遇到馬匪,很是新奇,刺激,兩兩結伴互相的聊着天,一時間倒也沒有人發出太多的怨言。
直到傍晚,牧軒下令隊伍停下埋鍋造飯,卻沒讓安營紮寨,一些禁軍纔是不滿的鬨鬧了起來。
這是要連夜趕路的節奏。
江龍,郭放,程剛還有韋煥再次湊在一起。
“牧軒不讓隊伍休息,看來是打算在半途中讓馬匪動手了。”韋煥說道。
其他人都是點頭。
郭放皺眉想了一會,開口對着程剛與韋煥吩咐,“吃過飯,你們給下邊的什長伍長透點風,讓他們多警醒着點,把手下的兵士管好,昨天晚上只是一場鬧劇,但今天馬匪們很可能來真的。”
“是。”韋煥應聲,隨即又是問道:“馬匪的目標應該是咱們吧?”
“不好說。”郭放搖頭。
程剛則是道:“咱們這邊可是硬骨頭,就憑那八百馬匪,根本不可能是咱們的對手。”
“馬匪們只認錢,只要牧軒那邊出的起高價,馬匪的首領肯定答應。”在北疆任職,韋煥太瞭解這些馬匪了,而且就算接了任務,到時死的也只是那些衝在前邊的賊衆而已。
那些首領們是不可能衝殺在前的。
頂多先在前邊喲喝一陣,帶起氣勢,然後又慢慢落在了後邊。
“總之咱們今晚一定要小心!”郭放沉聲道。
飛快的吃過晚飯,江龍抓緊時間休息了一會。
牧軒的傳令兵四處奔走,催促軍士們開拔啓程。
禁軍軍士這邊便是抱怨聲一片。
不一會,天色就是黑了下來,還好夜空中零星的分佈着點點星光,不至於讓夜晚漆黑一片。
軍士們手中都舉着火把,照亮腳下,整支隊伍像是一條蜿蜒曲折正在遊走的火蛇一般。
到了子夜時分,一個傳令兵過來傳話,說牧軒有事召見。
荼都,岡蒂巴克,以及秦羽等人都是神色一凝,牧軒這是打算把江龍叫到禁軍軍士們的隊伍那邊下手麼?
江龍如今一直走在邊軍的隊伍之中,牧軒很難下手。
“細作!”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傳令兵剛把話說完,江龍就已經是槍出如龍!
鋒利的槍尖,一瞬間直接捅穿了毫無防備的傳令兵的喉嚨。
傳令兵眼睛突起,雙手本能的抓住了槍桿,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便是翻身斃命!
江龍抽出長槍,在傳令兵的衣甲上蹭掉沾染的鮮血。
“小少爺?”荼都輕喚道。
他們有點搞不明白江龍爲何會突然出手殺了這麼個小小的傳令兵,還喊一聲細作。
幾天來,這個傳令兵經常替牧軒傳達命令,和很多人都混個臉熟了。
污陷其爲細作,很難讓人信服。
有幾個邊軍軍士走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給嚇了一大跳。
怎麼好端端的這位去上任的縣令大老爺會暴起殺人?
還有一位什長看到,見幾個手下端起武器,對江龍戒備起來,上前低聲喝斥了幾句。
程剛與韋煥先前給邊軍隊伍中的什長與伍長們透了點風,他們多少知道一些內幕。
幾個軍士就是歸隊,不再理會這邊的事情了。
不過心中卻也有暗自嘀咕,這個縣令老爺看上去文縐縐的,但殺起人來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深得快,狠,準,之殺人要決!
都是暗自提防,以後面對江龍要小心一些。
岡蒂巴克沒那麼多好奇心,江龍既然要殺傳令兵自然有殺的理由。
跳下馬,背起傳兵令的屍首就是奔入夜色之中,挖坑掩埋。
江龍這時擡起頭,看了看夜色,“馬匪們應該快要動手了,去個人去給郭大人提個醒。”
“是。”一個景府護衛應聲,打馬而走。
看了眼荼都,江龍道:“牧軒是想要把我叫到禁軍軍士那邊,那裡是他的地盤,纔好暗自動手,也有可能已經是下好了套,只等我鑽,我自然是不能去的,不然肯定有去無回。
牧軒與馬匪們應該有商定好動手的時間,與傳我過去的時間應該是相差無幾的,所以即便我現在殺了傳令兵,牧軒也沒有時間來找我算賬,而等馬匪們衝殺而來,輕易就可以推脫,就說沒有見到傳令兵。”
“至於那聲細作,是說給那幾個邊軍聽的,以免他們多心多想。”
牧軒此時騎着馬走在前邊,等着江龍的到來。
他已經設計好了,江龍來到後,他隨意幾句話,就讓江龍回,到時暗中派下的人手必定能取江龍的小命。
到時江龍坐下的那匹駿馬,就歸他所有了。
只是爬了好幾個山坡,江龍仍然沒到。
擡頭望向前方,已經是離和商販們約定好的動手地點不遠了。
“大人,要不屬下去看一看?”賀義也是有些着急,問道。
牧軒陰着臉,左右看了看,搖頭,“來不及了。”
離動手的地點只有幾十步遠了,總不能下令讓隊伍停下,然後去查江龍爲什麼還不來。
“那怎麼辦?”王昌問道。
牧軒微微眯起雙眼,瞳孔中有寒光閃爍,“景江龍必須死!王昌!”
“屬下在!”長着圈臉胡的王昌在馬上應聲。
“你帶一百軍士慢行,待馬匪一動手,你就趁亂混到邊軍那裡,見到江龍直管上前砍殺,事後自然會有人替你背上黑鍋。”說罷,牧軒突然用右手指了指天,又補了一句,“那人也想景江龍死!”
王昌立即領會,點齊一百軍士,放緩了行進的速度。
隊伍又再走出幾十步遠,已經深入到一條狹窄的官道,道路兩邊是一個個地勢較高的山坡。
就在這時,一聲呼喝響起!
“殺啊!”
道路兩旁的山坡上,突然衝出大批揮舞着兵器的馬匪。
禁軍軍士這邊先是一陣慌亂,隨即居然又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這聲呼喝他們聽着覺得有點耳熟,反應過來,不正是昨天夜裡來騷擾的那批馬匪麼?
這些軍士連夜趕路,本就一肚子火。
滿心不高興。
昨天的馬匪這又跑了過來。
經過昨天夜裡一事,這些馬匪在高傲的禁軍軍士眼中,只是一羣軟蛋。
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他們先是冷靜下來,接着不知哪個呼喊一聲,各自端起手中長槍就是反衝了上去。
“殺這幫狗孃養的!”
“昨天害老子一晚上沒睡好,今天正好算賬!”
“砍了他們的腦袋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