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龍在印刷廠一個僻靜的角落,習練了幾趟形意拳三體式站樁法。
拿起毛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因爲身體已經康復,所以江龍只是坐下稍稍休息了不大功夫,體力就是已然再次恢復,而且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力量有所增幅。
十五六歲的小夥子,正是長體力的時候。
再加上習練武功,喝着由古藥方熬製的湯藥。
又打了一趟拳,江龍回到暫時居住的屋中,由着柴世榮特意安排的丫環幫他洗臉淨手,然後坐下來用早飯。
早餐很豐盛,六菜一湯。
吃完之後,江龍就要去尋柴世榮。
說起來柴世榮還真是一個事業心比較強的人,自把印刷廠與各地的書齋牢牢掌控到手中之後,就是精力十足,每天從早忙到晚,夜裡最多隻是睡兩三個時辰而已。
如果事情太多,甚至只休息一個時辰,就爬起來做事。
此時天已經大亮,柴世榮應該是早就起來了。
或許是以前壓抑的太久,看不到什麼希望,所以纔會這般的珍惜難得的機會吧。
江龍心中這般猜想。
來到處理事務的地方,柴世榮果然已經在做事了。
江龍走過去,坐在桌前,就有夥計端來茶水。
“江龍,不是我說你,手頭上事情這麼多,你卻全推給我來做,自己到是好享受。”柴世榮嘴裡雖然是抱怨着,每天也是起的早睡的晚,但精神頭與心情卻是非常的不錯。
“柴兄,你也知道,我手頭上事情多,不可能總是待在印刷廠這邊。”
“所以便抓我來當壯丁?”
“那沒辦法,誰讓你心甘情願呢。”江龍攤了攤手。
柴世榮聞言就是沒好氣的白了江龍一眼。
二人正說笑着,就聽夥計在門外稟報,有景府護衛求見。
江龍昨天讓一個護衛帶回去了消息,以爲是景老夫人有話說,而這些話又是隱秘,不能外傳,所以便是走出去,但看到求見的那名護衛,有些好奇,怎麼不是昨天那個。
接着他把景府護衛帶回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你之前跟我去了農莊?”江龍瞧着這個護衛有些眼熟。
護衛連忙單膝跪地,“是的,小的此次來求見小少爺……”接下來,護衛飛快的把此次前來求見的原因,詳細的說將了出來。
江龍聞言之後,就是臉色逐漸轉寒。
見江龍臉色不好看,護衛也是陪起了小心。
“你先回農莊,給少夫人說一聲,我隨後趕到。”江龍胸中憤怒。
原來到了淌水澆田的時候了,有幾個佃農便去河邊挖渠,但是卻被安樂侯府上的人給打了,而且對方下起手來還挺狠的。
不但好幾個佃農頭破血流,還有一個上了年齡的老佃農被生生打斷了腿。
如果只是這些,到也不至於讓江龍太過生氣。
但凡是種過農田的,相鄰的幾家,哪個會不鬧出點彆扭來?
澆水的前後順序,你先還是我先呢?
踩壞了田墾或者秧苗,沒看到是誰踩的也會指桑罵槐,這是誰瞎了眼睛?
以及農田界線不清楚等等,幾句話不和,就會掄起鐵鍬,棍棒一涌而上上演全武行。
爲此打破頭,斷了胳膊的事情,時常可以聽到見到。
但護衛說的詳細,說這幾年來,已經有五個佃農死在了對方的手中。
只是傷着,那沒有什麼。
坐下來商談一下,怎麼處理,賠點傷藥費,再道個歉什麼的,就解決了。
但是出了人命……人命關天啊!
雖然在一些貴族的眼中僕從下人的命不值錢,但江龍卻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
在他眼中,佃農們的性命一樣很寶貴。
而且從對方的行事手段上來看,直接就下重手將自家佃農打的頭破血流斷了腿,幾年前還出了人命,這根本就是沒把景府放在眼睛裡。
不然安樂侯府上的人去動下淮王轄內農莊裡的佃農試一試?
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
如果只是小事情,自己這邊的佃農受了欺負,江龍肯定是立即回農莊給佃農們撐腰,讓府上護衛胖揍對方一頓給自家的佃農們出出氣,再多討要些傷藥費事情也就過去了。
但現在有佃農被打死了,江龍很生氣,那麼後果就會很嚴重。
護衛不知道江龍有何打算,應聲後,就是退了下去。
然後騎上馬,直奔農莊的方向。
江龍則是起身又走到柴世榮辦事的房間,柴世榮正和印刷廠以前的那個管事商理事情,這時擡起了頭,見江龍的臉色不太好看,就是立即關心的出聲詢問道:“怎麼,難道是府上出什麼事情了?”
“是我接手的那處農莊遇到點事情。”
江龍也不隱瞞,將護衛稟報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柴世榮立即就是拍案而起,大聲怒吼道:“小小一個安樂侯府,居然也敢欺到賢弟你的頭上,走,咱們這就趕過去,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江龍卻是眯起了眼睛,眸子裡有寒光連連閃爍,“只是不輕不重的揍他們一頓,如何能消的了我胸中怒火?”
“賢弟,你的意思是?”柴世榮一怔。
“我對這個安樂侯不太熟悉,柴兄不妨給我介紹一下。”江龍道。
“好。”
柴世榮便立即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安樂侯姓胡,是新興的貴族,不是因爲祖上有戰功,一代代傳下來的。
胡德深是因爲有個女兒長的很漂亮,有次在街上意外碰到了微服出訪的皇上,結果入了皇上的眼,被接到宮中,之後胡家女很得皇上寵溺,一步步的更是被封到了妃位。
胡家女單名一個琴字,據說擅長音律貌美無雙,而且跳的一手好舞蹈,當年被封爲月妃的時候,皇上下了恩旨,特賜胡琴的父親爲安樂侯。
這個侯爵和成國公這樣的爵位不一樣,不是世襲的,也就是說當今的安樂侯死掉後,爵位也就會被收回,除非皇上再下旨,不然胡德深的兒子是沒有繼任侯爵的資格的。
江龍坐在那裡靜靜聽着,並沒有因爲胡琴是一宮之妃,而有神色波動。
“賢弟,雖然胡家的男人都不爭氣,全是酒囊飯袋,但安樂侯府畢竟出了一個妃……”柴世榮見江龍眼中有危險的光芒閃爍,心頭一緊,如果只是打對方家中的下人一頓,甚至是鬧出人命,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要是江龍鬧大了,要對安樂侯府中的幾個主人出手那就不一樣了。
對方畢竟是有侯爺爵位在身的,是貴族。
所以柴世榮就想要勸解一二。
但江龍卻只是輕輕的擺了擺手,顯然拿定了主意。
這時站在一旁,以前管理着印刷廠的大管事,突然開了口,“小的到是也知道一些有些安樂侯的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柴世豪派來的柴更琛與柴之際來到印刷廠後,對這個管事大肆打壓,差點將之排擠出了印刷廠,所以在柴世榮表現出強硬的手段,又向其拋出了橄欖枝之後,這個管事就是爽快的帶着以前的手下投到了柴世榮的陣營。
這幾天多虧有這位管事大力協助,不然柴世榮怕是要忙的沒有時間睡覺。
“說。”江龍開口道。
“是。”管事先是朝着江龍深深彎腰一禮,這纔回稟,“小的有個親戚家的孩子好賭成性,怎麼也管不住,有好幾次欠了賭坊大筆的銀子還不上,親戚便到小的家中來借錢。
並請我去從中說和,減少一點利息。”
因爲管事是成國公府上的人,而且不是普通的僕從下人,所以賭坊多少是要給些面子的。
“小的有幾次去賭坊,都看到安樂侯也在其中。”
江龍摸着下巴,“你是說安樂侯好賭?”
“除此之外,小的還看到世寧少爺也在,而且看上去,世寧少爺與安樂侯的交情很不錯。”
聽到這裡,江龍就是眼睛一亮,讚許的看了一眼那個管事。
柴世榮卻是還有些不解,“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是?”
“單只是揍安樂侯府中的下人們一頓,景公子不解氣,但如果再暗中設計坑安樂侯一筆銀子呢?”管事擡手輕撫着黑鬚,笑眯眯的說道。
“錯。”
江龍更正,“不是坑一筆銀子,而是狠狠的坑他一大筆銀子!”
賭,暗中設計,銀子……柴世榮聽到這裡,纔是有些明白了過來。
“柴兄,你和柴世寧的關係如何?”江龍這時問道。
柴世榮輕輕搖頭,“世寧是我五爺爺的嫡親孫子,在家中排行老三,雖然我五爺爺和我爺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好,我們兩家很少往來,所以我和世寧的交情也是很一般。”
本來同族中人,關係近的堂兄弟都是按年齡排在一起的,但柴氏一族的人太多了,所以便是各家排各家的。
說到這裡,他終於纔是徹底的反應了過來,“你想要利用世寧,給安樂侯下套?”
“嗜賭成性的人,一但賭瘋了,眼睛紅了,連命都可以不要,手裡有什麼押什麼。”江龍跟着前世的騙子師傅是有學過幾年賭術的,而且一手賭術更是極其的高明,淡淡的開口講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爲賭博輸的傾家蕩產。”
這時那個管事開口插言,一聲長嘆,“是啊,小的在賭坊中,還見到有人把妻子兒女押了上去,結果是一局輸掉後,就連妻子孩子都成了別人的!幸好我那親戚家的孩子不至於這樣,只是輸點錢財,不然的話……”
在這年代,男人是一家之主,妻子與孩子也可以說是他的私產。
可以當賭注。
但管事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江龍擺着手出言打斷,“真正只是因爲好賭而輸光了家產又或者是輸掉了妻子孩兒的人,數量很少很少,有很多人之所以會輸紅了眼,賭瘋了,是因爲有小人在暗中設計!”
管事聞言之後就是心中一緊。
“而暗中設計的人,或許是看中了他們心中的錢,他們的家產,又或者是看中了他們家中美貌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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