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顏玉田,也不是鍾白一時興起。
寧遠稀土冶金廠就是這裡的本地企業,借這個機會打好和礦區工業局的關係總是不錯的。
畢竟在飯桌上交報告,和在辦公室交報告,這兩種不同行爲之間所表現出的“關係”差別,可是非常明顯的!
而且鍾白也能借這個機會,順便打聽一下那個收了寧遠稀土冶金廠7.1萬元貨款,卻沒有發出一立方米稀土精礦的“玉鑄精礦”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晚上七點,城北“元味羊湯”。
和南方已經開始慢慢流行的小包間格局相比,華北大草原上的餐館的氣勢可就大方多了。
雖然無法和2020年的餐館包間相比,但現在能做出一個一個類似於蒙古包的小氈帳當做包房形式給客人用餐,顯然這家元味羊湯也是在營銷方面做足了功夫的。
鍾白和顏玉田作爲請客的一方,自然是提前半個小時就先到場等待,而等到時間來到晚上七點整的時候,小氈帳的門簾被掀開,老郭和耿大力兩人帶着笑容走了進來。
耿大力看到鍾白旁邊還有一位陌生面孔的時候,不禁笑着對鍾白問道:“鍾科長,這位是?”
“哦,忘了給二位說,這位顏玉田是寧遠稀土冶金廠剛剛上任的副廠長,目前在廠裡主持工作。”鍾白很自然的介紹道:“我這次來白雲鄂博礦區出差,就是在他們廠裡搞一些技術項目的。”
顏玉田也按照鍾白的要求,把身段放得很低,臉上掛滿笑容口中不斷的“幸會各位領導”。
大家一一握手坐下,按照老郭的喜好點了菜之後,便進入了等待上菜前的閒聊時間。
“……寧遠稀土冶金廠,不是那家江浙老闆辦的麼?我記得廠長是叫……周什麼吧?兩個月前還來礦區開會來着,咋現在是顏廠長主持工作了?”
幾根菸一點上,性格外向的耿大力便回憶起來一些信息,順口問道。
“這個……”顏玉田沒想好怎麼回答,只能把眼神投向鍾白。
“周廠長身體抱恙,目前在MD接受治療,顏廠長也是剛剛從嶺南那邊過來,才上任沒兩天。”鍾白一邊解釋,一邊給顏玉田打了個眼色。
顏玉田立刻從包裡拿出那份換了班子的報告資料,遞給了耿大力。
耿大力倒是不客氣,接過來粗略的瞟了一眼,便輕輕的將其放下了:“看來周廠長的病情不輕啊,你們這寧遠稀土冶金廠算是我們礦區爲數不多願意搞高級稀土產品的廠子,可惜最近幾個月聽說一直在虧損?不過以顏廠長新官上任三把火,應該能扭虧爲盈的吧?”
“不敢、不敢。”顏玉田畢竟是第一次見耿大力,不熟悉對方的風格,加上鍾白這個幕後軍師一直在旁,此刻基本處於應答機模式,保持着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的節奏。
這番話鍾白聽了倒是有些驚訝。
從耿大力能夠說出“算是我們礦區爲數不多願意搞高級稀土產品的廠子”這樣的評論來看,這位辦公室主任還真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的類型,至少對礦區內的企業類別還是心裡有數的。
在這種基層機關單位中,辦公室主任一般都是綜合協調能力較強、善於揣摩領導心思,辦事說話又比較得體的人才能擔任,甚至還不乏擁有一些特質:比如能喝酒、會來事、說得了葷段子也上得了會議桌等等。
而辦公室主任往往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業務不精通。
可這位耿大力主任看上去不但前面的優點各個都有,這業務方面也不差啊。
“嗨,一個企業哪能換個人說扭轉就扭轉的?”鍾白決定後續再觀察觀察,至少現在他對耿大力的印象又刷新了,輕輕的扭轉話題,道:“本來今天是我私人道謝請客,結果顏廠長剛好到城區來碰上了,準備請我吃飯,我一聽這不撞上了麼,一解釋他才說正好要給工業局辦公室交資料呢,我就自作主張的把他叫上了,二位可不要生氣啊。”
“咋可能呢?”
“沒有的事兒!”
老郭和耿大力顯然對這種場合見得多了,兩人頓時哈哈一笑,算是把這個問題給扛過去了。
幾人閒聊之際,這家元味羊湯的主菜也很快就上來了。
滿滿一鍋新鮮羊羔肉,嫩香撲鼻,最重要的是幾乎沒有加任何佐料,完全是清水加花椒煮熟的,大草原的綿羊肉聞上去一點羶味都沒有,吃的就是個原汁原味,個人還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用韭菜花和芝麻醬混合的調料碗蘸醬來吃。
要說鍾白重生之後吃過的美食也不少,但是吃這種華北大草原正兒八經的羊肉湯還是第一回,倒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並朝老郭表示:“郭主任,這家元味羊湯果然名不虛傳,我活了這二十多歲還真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羊肉湯!”
老郭顯然聽得很舒服,笑着擺擺手道:“嚯,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好一口吃的,怎麼樣,鍾科長,還滿意吧?”
“滿意、滿意,以後咱們多來吃!”鍾白這句倒是真實想法。
鍾白也不知道他倆之間打了啥賭,但老郭卻很爽快的將杯中二兩草原大麴一飲而盡,這纔對鍾白豎起了大拇指。
“鍾科長,說出來你別笑話。我今天和老郭過來的路上還打了個賭,說是你看上去這麼年輕,應該是娃娃臉,至少也是三十出頭了。老郭這個老滑頭偏說不信,說你絕對沒有三十歲,所以我們就打了一杯酒的賭,還想着喝兩杯之後抽個機會問一問,沒想到你自己說出了答案,哈哈!若有得罪,不要見怪哦!”耿大力呵呵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