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坐好後,今天的會議才正式宣告開始。
馬應生副司長自然從一開始走流程,包括介紹雙方的參會人員、今天會議的主題等等。
當介紹到列席人員鍾白來自天河省工業廳的時候,計劃司這邊的同志們倒是沒有太多驚訝,畢竟大家都知道這次商議的自動鑽爆系統就是爲了解決天河省地下鋁土礦山的問題,有一個當地工業廳的同志列席實屬正常。
倒是珍妮特主任在聽到鍾白的名字之後,下意識的朝坐在靠牆壁的鐘白望了一眼。
看上去很年輕,低着頭在看手裡的資料,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就是這個年輕人提出了另外一套方案並準備發言?看上去怎麼和一個MD的高中生差不多,珍妮特只是稍微把眼光放在鍾白身上幾秒鐘之後,便從此將他拋在腦後了。
等馬應生髮言完畢之後,終於輪到MD方面的人員發言了,當然,作爲MD經濟部的官方人員,自然這個任務要落在珍妮特主任的頭上。
和華國這個級別的人員交流,珍妮特自信是不用準備任何稿件的,她信手拈來道:“諸位華國的朋友們,很高興能夠在貴國京城和大家坐在同一間會議室裡商談本次地下礦山開採方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自從我們華M兩國建交以來,在各個領域裡我們MD都給了貴國很大的支持,這一次的地下礦山開採方案也是由我們加利福利亞頂級的懷特礦山設備製造廠所帶來的最新技術——自動鑽爆系統,等會兒他們公司的銷售副總監威爾遜和技術工程師布拉德利將會在細節上給大家做更多說明。”
“但在此之前,我想要表達的是,和以往的技術交流不同,這一次的自動鑽爆系統是我們MD國內最新的技術,而非將淘汰的二線技術銷售給你們華國,這也是一次在兩國技術交流和援助方面展開的新嘗試,我們相信華國在改革開放之後的經濟前景,尤其是工業發展的經濟前景是令人向好的,所以在時機恰當的時候,這些最新的技術除了和歐洲那邊有所交流之外,也可以和華國的朋友們分享。”
“而我本人來參與這次會議,就是爲了要見證這個新起點的開始,那麼在這裡我先以個人名義預祝我們的合作成功吧!”
珍妮特主任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不但把這一次的會議定調爲MD對華國的“技術援助”,站在了所謂的道德制高點上,而且她還絲毫沒有提及剛纔馬應生在致辭時候提到的還有另外一套備選方案的事情,就當鍾白和他的方案完全不存在一樣,大言不慚的把結果先給預定了!
不明真相的同志們聽到一名MD經濟部亞洲發展署的主任把調子定得這麼高,又是一副慶祝成功的語氣,大家紛紛鼓起了掌,一時間會議室裡的氣氛就變得好像它不是一個談判會議,而是一個慶功會議的節奏了!
鍾白沒有鼓掌,他也不可能鼓掌。
因爲在他眼裡,對方準備一攬子出售的自動鑽爆系統方案,簡直就和搶錢沒有任何區別。
沒錯,自動鑽爆系統也算是目前MD國內的一線地下礦山開採方案了,但它價格昂貴,還有不少隱患,至少這套系統在鍾白的記憶中,在歐洲國家的推廣並沒有珍妮特吹噓的那麼順利!
這玩意兒還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進化,畢竟MD人向來都認爲他們的技術是全球最先進的沒有之一,直到連續經歷了十幾年的改進之後,一直望不到盡頭不說,後面也因爲它本身越來越龐大的成本和昂貴配件設施的高損耗率,最終在2016年前後宣佈不再進行更新。
而那個時候的地下礦山開採市場早已經成爲液壓支柱技術的天下,畢竟開採成本越來越高的趨勢無法避免,礦山企業也紛紛開始在降低技術成本的角度做文章,於是綜合性價比更高的單體液壓支柱頂板法便成爲了主流,尤其是在華國國內,幾乎佔領了95%以上的市場!
當然,這些未來發展的趨勢,在座這麼多人只有鍾白一人心裡清楚,他也不覺得現在的計劃司在不瞭解單體液壓支護頂板法優勢的前提下覺得MD的方案好是一件多麼錯誤的事情。
畢竟人的認識都是有歷史侷限性的,在工業領域上,這一點又尤爲重要。
鍾白現在腦子裡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等會兒到自己發言的時候,該如何又準又狠的點明對方這套方案的不合理性和不適應性,把自己的單體液壓支護頂板法的優勢很快給大家說清楚,幫助司裡的領導作出一個科學的判斷。
但就在他低頭思考的時候,眼尖的珍妮特發現鍾白似乎對自己的發言無動於衷,不但沒有鼓掌,甚至連頭都沒有擡起來看一眼!
這就觸了她的逆鱗了!
好歹我也是個堂堂亞洲發展署的主任,今天本不應該來這種級別的會議,至少也應該是和你們華國經濟部乃至更高級別的領導同坐的,發個言都是屬於給你們面子了。
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場合還有個不長眼睛的年輕人敢不鼓掌歡迎?
想到這兒,珍妮特立刻收起了臉上職業般的微笑,盯着鍾白的方向問了一句:“那位年輕的朋友,莫非你是對我們MD自動鑽爆系統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所以沒有任何讚許的意思?我聽說今天的會議上還有一份所謂你們華國國內自主出品的‘備選方案’,不知道是不是你提出來的?”
見珍妮特臉色有變,又突然盯着鍾白說了一長串英語,司長齊修聽了翻譯之後不禁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會議一開始這個鍾白就惹得外賓不高興了?
他立刻轉頭壓低聲音對鍾白問道:“你剛纔做了什麼?!爲什麼珍妮特主任會單獨提到你和你提出的方案?”
鍾白當然聽得懂沒有翻譯的英語,事實上剛纔翻譯還把話說得委婉了一點,不過他並不在乎珍妮特有些不滿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