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來見她裝傻充愣,於是愈發的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有問題,於是咄咄逼人的說道,“如不明白,那隻山雀簪子又是從何而來?”
“我自己給買的呀。”符長寧頗爲無辜的說道——這話她可真是無辜,明明就是她自己買給自己的,連小英她都沒讓付錢,反正不過是幾個銅板,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但是陳若來聽了,面上的鄙夷之色卻愈重了。
宋招娣見勢頭不對,趕忙圓場說道,“大概是阿來見阿寧姐這山雀實在好看——嘻嘻,我怎麼沒見到這個呢?”
但是這會兒,宋小英再遲鈍,也有些看出來了箇中門道。更何況宋小英本就不傻,看出來了,也就愈發通透了。她看着陳若來,臉都氣紅了,“你說什麼呢!”
宋小英這一聲很大,直吵嚷的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
陳若來被她吼得嚇了一跳,見旁邊人都指指點點的往這邊看,她什麼時候丟過這種臉?一時也覺得頗爲沒有面子,漲紅了臉,呵斥宋小英,“你喊什麼?我說什麼了?”
“你!”宋小英還待說什麼,卻被符長寧給拉住了。那邊兒,宋招娣也拉住了陳若來。
符長寧安撫的摸了摸宋小英的背,一邊對陳若來笑吟吟道,“阿來,你若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只是有一句老話說的很是,那叫做‘禍從口出’。有些人,是你議論不得的;有些事,是你猜都不能猜的。這話,我先奉勸你了。要不要說,你再想一想。”
符長寧這話,說的真的堪稱是和煦如風了。她面上帶笑,就連眼睛裡,都是柔柔春風一般的意思的。縱使是方纔因宋小英喊了那麼一句而看過來的大人們,這會兒見到符長寧柔聲低語、頗爲和氣的說話,雖聽不見說的什麼,但也覺得沒什麼大事兒了,於是俱都又將頭扭了回去,各自看各自的。
但是那想的符長寧口裡說出的話語,卻好似並不是那麼柔和的味兒。
陳若來怔了一怔。
她似是想到了以前符長寧剛來的那會兒,聽人說是周大老爺親自領過來的,又聽說,周家每個月都有人轉成送銀兩到宋大嬸兒家裡。這個安寧安姑娘,似是並不那麼簡單的。
陳若來咬住了下嘴脣,忍氣吞聲的低下了眉眼。
符長寧笑了笑,再沒說話了。
反倒是那邊宋招娣,看着陳若來眼眶都紅了,覺得像是符長寧將話兒說的重了一些,但是回想一下,她也好似並沒有說什麼。宋招娣也不知道符長寧這會兒和陳若來是打的什麼官司,只是看陳若來在那裡瘦伶伶的低着頭,很可憐,於是摟着陳若來的肩頭,低聲軟語的去安慰陳若來了。
符長寧看了,只是輕一哂笑,就又與宋小英說起話來了。
宋小英起初還覺得陳若來這個人不知道好歹,猶自氣鼓鼓的,但是符長寧說話很好聽,說的內容又很吸引人,漸漸地,也就忘了那回事兒了,轉而與符長寧問起了建盟國的趣事兒了。
符長寧勾一勾脣角。
牛車等的最後一家人,卻是陳若來的爹孃了。他們好似去找了從前鎮上認識的朋友敘舊,臨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了好些鎮上的糕點,和給陳若來帶的李記的脂粉。宋招娣見了,只一個勁兒的誇她,陳若來這才轉嗔爲喜,歡快了起來。
於是牛車就這麼慢悠悠的上路了。
牛車回到村子裡的一段路上,正是正午到午後太陽最大的時候,又加上這會兒大家都是昏昏欲睡的樣子,一時之間除了剛開始上車的時候,幾個少女還能湊在一處兒還能嘰嘰喳喳的聊一些方纔買到的東西,但是後來,也就愈發沒有人說話了。
符長寧只覺得太陽太大,給自己曬得頭暈腦脹的。
她自小就是養尊處優,哪怕是剛剛被沈從景擄掠到了建盟過,也並沒有吃的如此的苦頭。但是這會兒,符長寧卻半分不想抱怨。她這會兒正靠在宋大嬸兒右邊的肩膀上,宋大嬸兒左邊摟着宋小英,右邊摟着她,然後又在兩人身
上搭了一件她方纔的大斗篷遮涼。
牛車上僅有的陰涼很少,因爲這牛車是一開始拉貨的,還有一個高高的板子沒有卸下來,故而板子底下尚且能算做一片陰涼。但是這片陰涼卻早在來的途中就被陳若來一家人給占上了。陳若來他爹倒還好,被陳若來她娘轟到了一邊,這邊是陳若來她娘摟着陳若來坐在那裡納涼。陳若來她娘看到符長寧宋小英和宋招娣她們幾個姑娘也曬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每個人都是蔫蔫兒的,還要招呼她們過來擠一擠,“小英,招娣,阿寧,來這裡坐,這裡陰涼。”就要挪屁股讓開位置。
說實話,陳娘子生的實在不很差,甚至因爲從小家裡薄有餘財,還要比普通村婦生的細皮嫩肉許多。加上她同陳秀才做夫妻做了這麼久,哪怕是原本都大字不識得一個的普通人呢,這也得是沾染上了幾分墨水,就更別提陳娘子本就頭腦聰慧的一個人,她就連說話兒的時候,也帶了一股子斯文氣息,不同於別人。
只是陳娘子與陳若來不同的是,陳娘子可是吃過苦頭的,性子也溫婉平和許多,雖文化不若陳若來高,但陳若來卻與她相差很遠。
這會兒,陳娘子招呼着別人過來陰涼底下坐,自己要挪出去,陳若來就不高興了。她嘟着嘴,拉了拉她孃的袖子,“阿孃,你也坐在這裡。”
——陰涼就那麼大,就是坐三個人,也是得有一個人曬了多半個身子的,所以陳秀才才索性就被陳娘子給趕一邊兒去。陳若來這麼說了,那就是不想讓宋小英她們過來了。她們三個姑娘都不是笨人,聽了這話哪有不懂的道理?符長寧倒也還好,宋小英也沒說什麼,只是嗤嘲一笑,就扭過了頭去。倒是宋招娣心裡頭,頗覺得不是滋味——怎麼她們這麼好,就連塊陰涼都不容給自己?一時之間也覺得不開心,扭過了頭,並沒有去搭理陳若來。
陳娘子見了,只是搖頭無奈——她對自己的女兒的性子也是頗知道些一二,但奈何捨不得下狠手管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