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寶和大妃不願意插手此事,那不若就這會兒將您的好侄女兒翁兒叫出來,我倒好要親自同她討要我的蜜瓜,也好問一問,究竟是誰給她的狗膽,敢去截胡關雎殿的東西!”
原本符長寧還是和顏悅色,但是說到最後,卻愈發的疾言厲色了起來。
寶和見符長寧絲毫沒有想要退讓的意思,於是也舒了一口氣,看着符長寧凌厲的眉眼,知道今天這事兒是萬萬躲不過去,符長寧也沒有要放手不管的意思,於是只好沉聲對明珠說道,“去,將翁兒找過來,與安寧姑娘對峙。”
明珠眼睛瞪着符長寧,這會兒聽聞寶和的吩咐,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是”,就下去了。
符長寧坐在那裡,面色帶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玩弄着差站的蓋子,徑自不語。
過了沒多一會兒,翁兒就出來了。
翁兒還是那般明豔動人,她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裙子,下頭一雙蔥綠的繡鞋,鞋面兒上是振翅的雄鷹。翁兒的頭上簪戴滿了珠翠,一走動起來“叮叮咚咚”的作響。翁兒顏色極好看,又或許是聽說了什麼,又或許是今天她的一番截胡讓她心情頗爲愉悅,反正過來的時候,眉眼俏麗,神色輕鬆。
翁兒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一旁喝茶的符長寧,她帶了一些譏諷的笑着去看了一眼符長寧,然後就對着寶和大妃嬌聲行禮道,“姑姑。”
符長寧也不介意翁兒的無禮,她就那麼慢悠悠的玩弄着查蓋,不說話。
寶和大妃點了點頭,叫翁兒起來了,又指了指符長寧,說道,“你今日分發份例的時候,可是截胡了關雎殿的蜜瓜嗎?”
直接就戳中了主題,半分含混都沒有。
翁兒挑起了俏麗的眉毛,帶了點兒驚訝的掩嘴說道,“姑姑這話是聽誰說的?”又是笑意婉婉的看向了符長寧,意有所指的說道,“這話可不好亂說呢。翁兒怎麼會去做那種事情?再說了,關雎殿的份例之中,可應該有‘蜜瓜’這一項的嗎?翁兒怎麼不知道呢。”
符長寧一看,這姑侄倆推諉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樣的,本來她身上有葵水,耐性就不若往日的好,這會兒聽聞翁兒假模假樣的說了這麼一番與寶和大妃方纔相似的話,符長寧一下子就不耐煩了。她“啪”的將茶盞的蓋子給扣上了,擡眼對翁兒劈頭蓋臉說道,“你眼睛瞎了嗎?看不出關雎殿有蜜瓜這一項的份例。”
“……你!”翁兒哪裡料算的到,一向在她眼裡都是不溫不火,沒什麼脾氣的中原女子安寧,這會兒居然直剌剌就把她給罵了,一時之間竟憋紅了臉,不可置信的指着符長寧,說不出什麼話來。
符長寧“哼”了一聲。
可敦大妃寶和見了,不悅的對符長寧說道,“安寧姑娘還請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符長寧斜楞着眼睛去看可敦大妃寶和,半晌,連連冷笑道,“你們胡人,也知道‘謹言慎行’四個字嗎?你知道怎麼說,恐怕卻是連怎麼寫都不知道,你有什麼臉面同我來說這四個字!荒謬。”
這一番話說得沒什麼拐彎抹角的影射——符長寧是看透了,在這胡人女子面前,若是用她那一番之前在後宮那番婉婉轉轉欣風賞月的暗諷之言說出來,必然不會如此痛快和酣暢淋漓,恐怕輪到了幾個頭腦不靈光的人那裡,連她是諷刺的語氣都聽不出來。而且符長寧說話本就不需要顧忌——她從小兒的身份就讓她養尊處優到不需要顧及任何人的臉色——故而符長寧現在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但是在這草原之上,哪個女子敢這般不給可敦大妃寶和的面子?哪怕是身份再尊貴的哪個族長之婦呢,見到寶和大妃,也得是含着笑說些什麼,哪裡像是符長寧這般直剌剌的就給人刺了?寶和一時之間也是不可置信了。
看着符長寧這樣,翁兒倒是回過了神,尖聲說道,“你就有資格說這四個字了嗎!?尊卑不懂,上下不分,安寧姑娘倒是好口舌!”
翁兒本也不是什麼能隱擅忍之輩,她在被送入後宮之前,得了她娘許多箴言,也知道自己應該收斂自己的脾氣,說
話也知道要轉着玩兒的說了。但是這會兒脾氣一上來,不免就有些暴露無遺了。
符長寧聽了,也懶得與她計較,只問說,“那蜜瓜,你是給還是不給?”
寶和還沒說什麼話,翁兒便冷笑說道,“既已經進了我的中宮,還有什麼道理要拱手讓人呢?”
這話說得,給個符長寧說得冷笑了起來,“‘你的中宮’?好大的口氣!既然如此,想必我也不需與你再多說了。屋安納!”
“是!”“屋安納”上前一步,肅着臉應了。
“給我將個不識擡舉的昭儀拿了下來,我們前頭去與陛下見證!”符長寧說了這麼一句。
“……是!”袁守逸只遲疑的了一瞬,就應下了,就要上前,去捉拿翁兒。
翁兒看着符長寧如此吩咐,又看着一步步向她走來的屋安納,驚的臉色都變了,尖聲問道,“你竟敢捉拿我?!我犯了什麼錯!你別過來!哈娜!賽維!——”
被翁兒點了名的是她兩個姬瑪,這會兒也急忙上前,想要襄助翁兒。然而嬋衣又怎麼是好相與的?這會兒她給子衿子佩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就上前去羈絆住了想要過去的哈娜和賽維,一人一個的給這兩人擋住了。袁守逸那邊兒已經在翁兒的尖聲叫嚷之中捉住了她的雙手。
寶和看着殿上鬧得不可開膠,也是怒火攻心,“你們在做什麼!放開翁兒!”說着,就要可兒前去襄助。
嬋衣一個閃身就擋住了可兒,可兒朝着嬋衣疾言厲色的說道,“你給我讓開!”
說着,就伸手去撥嬋衣。
可兒是胡女,生的人高馬大的,體魄強健。相對比起來,嬋衣柔柔弱弱,身量嬌小,顯然很不值得一提的。
然而嬋衣也不是手無寸鐵的傳統的中原女子——符長寧身邊兒的人,哪個肯吃虧的?嬋衣代替符長寧聯絡青衣司,本就與青衣司有幾分關係。她原本會些傍身的武藝,在與青衣司打交道以後,倒是愈發純熟。故而這會兒面對着胡女也是半分不露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