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長寧在那裡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沏茶斟水,十指翻飛在茶甌件如同雪白的蝴蝶一般迷人眼睛,一旁的子衿眼睛幾乎都要看直了,之前她只是按照嬋衣說得將茶葉過濾後直接傾入滾燙的開水呢,沒想到就算是往甌裡填個茶葉都需要這樣講究,而且符長寧還做得這麼優雅這麼好看……
符長寧卻不管一旁子衿在想什麼,她提起一旁小炭爐上燒着的執壺,擡手懸壺直衝,注水入甌。強勁的水流使茶葉在中轉動起來,滾水與香草的碰撞中,茶香散開,頓時溢滿了整個帳篷。
這樣清香的氣味,就連塔紗也忍不住閉眼輕嗅了一下,喉間溢出低低的驚呼聲,“好香……”
符長寧微微一笑,“還沒完呢。”
眼看清水即將溢出甌口,符長寧手執茶筅將漂浮在茶湯表面的泡沫一掃而淨,茶中色澤逐漸舒開,即便不是以青花盞襯托,入眼望去仍舊十分光亮鮮活,沁人心脾。
子衿纔要驚喜叫道,“可以喝了……”卻沒料到符長寧復又將蓋子蓋在甌上,她十分懊悔地閉了嘴。
符長寧擱下茶筅,又提起茶銚淋遍茶甌外壁,使水氣沿着茶甌渺渺繚繞。
就這樣靜待了一會兒,符長寧掀開甌上的蓋輕扇聞香,笑一句,“成了……”
嬋衣將五指小盞以弧形排開,符長寧一手挾住茶甌口沿,一手抵住甌蓋的鈕,雙手稍一用勁向上擡起,在甌蓋得口沿與蓋之間露出一條水縫,手腕翻動巡視,將茶水均勻注入小盞內,待茶水剩了些許,又一滴一滴點到各盞中,以求茶色濃淡均勻。
子衿和子佩各端了一盞仔細觀看,又叫嬋衣好好地糾正了一把拈盞的姿勢。
子衿同嬋衣廝混得久了,官話說得十分流暢,“姑娘煮的茶,我聞着十分好聞,顏色也很漂亮,比我之前煮的好多了……”
子佩亦跟着不住點頭,說的話翻來覆去也同子衿說的是一個意思,實在不堪符長寧一聽。
符長寧也不要求她們能說什麼香氣馥郁華彩渙然之類的話,但求她們能夠明白漢家茶
藝博大精深,往後能更用心地替她煮茶罷了。
煮茶但求一個靜心凝神,就子衿子佩入門的程度而言,只能慢慢教而取之了。
符長寧正要拈起小盞輕啜一口,冷不丁帳篷門一亮,是成德撫掌大笑着進來了,“就說這附近哪裡來的香氣,果然是你這裡。”
符長寧小眼一翻,正欲說些什麼,子衿、子佩及塔紗就已經起身給成德行了一個大禮,“拜見王上。”
成德揮揮手示意她們起來,自己倒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符長寧身邊,“那日宴上一品,過後倒是越來越忘不了,如今既然有機會,少不得要再喝上一喝了……”
說着不待符長寧出聲阻止,一伸手就將原本擱在符長寧跟前的小盞仰脖喝了,末了頗是回味,“嗯,味道不錯。”
符長寧面上燒得通紅,偏偏又在努力正襟危坐,“茶葉不好,沖泡的水不好,煮茶的器具不好,連裝茶的甌盞也不好,你哪裡喝到的一個不錯。”
符長寧這話還真是沒哄騙成德,茶葉和器具越是頂級口感越好這點就不說了,茶好,尤其是水好,才更是一盞茶能夠齒頰留香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大紅袍本就講究三分茶七分水,這沖茶之水最上是爲山水,然而山水之清澈甘香在大重國卻是不可想象的資源。因此符長寧這話,十分倒有七分是用來頂成德了。
成德哈哈一笑,隨手將盞擱在桌上,“只要是你煮的,我都覺得不錯。”
符長寧這些日子來對成德信口拈來的甜言蜜語已經免疫了,面上紅暈也消退幾朵,“茶也喝了,話也說了,你還有什麼事沒有,沒有我就送客了……”
“好!”成德拍膝而起,“本來我也沒打算在這裡久待。安寧——我是來請你去參加宴席的。”
宴席,宴席!
符長寧幾近就要冷笑了——明明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東西,卻還要再而三的請她去麼,虧嬋衣之前還誇他什麼什麼體貼什麼什麼細心來着。
然而符長寧自然不會將這種態度擺在明面上,“什麼宴席啊,我可
以不去嗎。”
成德仿若沒有看到符長寧的面色變化,而是興致勃勃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擊鞠大賽裡的那些‘野蠻’運動,可是這次不一樣,‘沐神節’知道嗎,這可是我們大重國最重要的節目之一。”
符長寧一怔,不由想到之前嬋衣跟她說過的關於宜榮公主和察克力一直在爭論的事情。這件事讓她很想不明白,不由上下打量了成德幾眼。
符長寧這般舉動使成德誤以爲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一顆心不由放在肚子裡,更是肆無忌憚地慫恿她“安寧,你看我這些日子來對你這麼好,一會兒可不能讓我丟面子。”
符長寧淡淡地掀起眼皮看成德一眼,“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成德不由分說地箍了符長寧的手往外走。儘管已經經過宜榮公主的‘調教’,符長寧還是不能習慣這樣被人拖着走,於是輕輕打了一下成德的胳膊,“我自己會走。”
成德霎時就鬆開了手,放緩了步子好叫符長寧慢悠悠地步子能夠趕上來,“等會我叫淹留給你一束花兒,等下你要在宴席上獻給我——”
符長甯越聽這話越不是回事兒,再仔細一回想,嘿喲,這不是大重國女子求愛的舉動麼,這個成德還真的欺負符長寧不知道大重國風俗要坑她一回嗎。
但是符長寧還真的就能耐得住性子沒有立時翻臉,而是慢悠悠地問一句,“爲什麼?”
“這個嘛,是大重國的女子對她們心目中最崇拜勇士的一種表達方法。”成德好像早就知道符長寧要問爲什麼的,解釋的話說起來一溜溜的,“你來大重這麼久,我也算是照顧你良多,給我撐個面子,不算過分吧。”
符長寧心底幾乎要將成德揍個半死了,面上還能笑盈盈地答應着,“好啊!——”
成德沒有將符長寧一路護送到地方,中途就被幾個看起來神情急迫的大臣請走了,於是符長寧只好跟嬋衣子衿子佩她們一塊過來。
沐神節的宴席還是在南邊那個高臺上舉辦,不同於之前的是地下放的桌子少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