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哥啊,你是怎麼想出這麼厲害的法子啊?難道眼睛瞎了,真的有心眼嗎?”
連榮祥的話音剛落地,連老爺子立刻用權杖點地低吼道:“這是和你哥說話的態度嗎?”
連榮祥立刻咬緊嘴角不再作聲,病牀上的連榮麟也早已經不在乎他這個弟弟。
“凱盛集團的股份收購進行的怎麼樣?”連榮麟問道。
“收購了30%,還有20%在洽談中。”連老爺子滿臉歡喜,連聲音裡都是掩飾不了的笑意,“等雷銘後知後覺的時候,凱盛已經屬於我們的了!”
連榮麟淺淺一笑,“明天到美國後,雷銘也會回到凱盛,在他重新接受集團業務之前,剩下的20%必須全部都拿在我們的手上。”
“你放心吧!他的女人都跟着哥跑了,他哪裡有心思這麼快回到集團?等他頹廢個一年半載的,再回到凱盛也於事無補了。”連榮祥沾沾自喜地眉開眼笑。
連榮麟沉默不語。
不得不說,利用錢小沫轉移雷銘的注意力,收購凱盛集團的股份,是連榮麟跟着“組織”學的。如果不是雷銘突然出差,將集團交給副總和他舅舅打理,連家的收購也不會進行的這麼順利,或許老天爺也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他們連家呢!
一個女人,就能讓素來謹慎的雷銘亂了方寸,連榮麟想來都覺得是笑話。
病房裡,連家父子三人是成功之前的洋洋得意。
而心岸酒吧裡,某人卻是穿着病號服不顧勸說一杯酒一杯酒強行下肚!
“雷銘!你真的瘋了……你身上這麼多傷,是不能喝酒的啊!”李千雅拉着他的胳膊,雷銘不聽,猛地一揚手,李千雅站不穩,正好倒進剛剛趕來的柯浩瀚的懷裡。
李千雅趕忙拽着柯浩瀚的衣袖,“我搞不定!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個小時,他完全當做下酒菜啊!你的兄弟,交給你了!”
李千雅揮揮手就走了,她還得趕回去照顧雪雪呢。
柯浩瀚萬般無奈地看着雷銘醉酒的模樣,挨着他坐在高腳凳上,“你來買醉好歹換身衣服啊!我這裡又不是萬聖節派對,別人還以爲你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呢……”
雷銘不說話,仰着脖子,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裡灌。
柯浩瀚看着桌上空了一排又一排的酒瓶,他雙手抓着頭皮,真的是頭大啊!
“兄弟!喝酒不管用,有啥事你給我說啊!”
柯浩瀚伸手摁住了雷銘的手,雷銘卻突然改用左手端起了酒杯,柯浩瀚真想一掌拍死他!
“喝酒不管用……那你開酒吧做什麼?”
“……你……”
“你有本事,和你其他客人去說啊!他們都是來買醉的……”
“我……我要不是看你是我兄弟,我才懶得理你!”
“不理我最好!”
雷銘皺着眉頭一聲苦笑,扔掉酒杯,開始抱着酒水所剩不多的酒瓶大口大口猛往嘴裡倒。
他來喝酒,就是想要快點把自己灌醉,可是酒精好像也跟他作對似的,他越喝大腦越是清醒,一個個錢小沫都在他的腦海裡旋轉旋轉。酒杯裡是錢小沫,酒瓶裡也是錢小沫,到處都是錢小沫,可他也知道到處都沒有錢小沫!
雷銘冷嘲熱諷的譏笑着,手裡的酒瓶漸漸已見底,柯浩瀚攔都攔不住。
現在對雷銘而言,錢小沫從樓梯間走出來,手裡拿着飛機票的樣子,是那樣的刻骨入心!
她那晚抱着他,大喊着自己不會離開,不會去美國的樣子,也是那樣的深入骨髓!
他們相擁的熱吻,纏綿交融的身子,這一切明明都不是假的啊!
可爲什麼,最後她還要離開?
哪怕是一個星期……雷銘根本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每分每秒!
雷銘的心臟真的像中槍一樣,痛不欲生!哦,不,如果真的心臟中槍,他應該什麼感覺都沒有,已經死了。可現在,他的心在錢小沫的身上,錢小沫要走了,掏空了他的心,比心臟中槍還要難受!
“開酒……再給我開一瓶……”雷銘扔掉了手裡的空酒瓶,直拍着吧檯。
調酒師不知所措的看了眼柯浩瀚,柯浩瀚使了個眼色,調酒師趕忙尿遁。
“你是老闆……難道……難道不想做生意嗎?”
雷銘扭過頭看向柯浩瀚,他的眼圈一片紅潤,雙眼佈滿了血絲。
柯浩瀚的心咯噔一跳,抓緊了雷銘的胳膊,“只要你告訴我怎麼了,我馬上給你酒!”
雷銘自嘲的冷笑着指着柯浩瀚,突然說道:“如果,李千雅和別的男人走了,你怎麼辦?”
“我直接把那人大卸八塊!這還用說嗎?”
“是啊……”雷銘雙手撐在吧檯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我也想直接把那人做了!但是我不可以啊……我要尊重小沫……我要給她選擇的權利……因爲我愛她啊!”
“愛是自私的!什麼尊重不尊重,尊重不是用的這個地方!”柯浩瀚低吼着,“錢小沫要跟連榮麟去美國是不是?你現在不應該在這裡買醉,你該去醫院,衝進病房,立馬帶着錢小沫遠走高飛!管他什麼尊重不尊重,這纔是你雷銘原本的作風,不是嗎?”
雷銘笑了,帶着眼角盈盈的淚光笑了。
柯浩瀚的勸說,越發讓雷銘清醒地意識到,錢小沫離開他的事實,雷銘心裡更是苦澀。
“……喂喂喂,你現在去哪啊?”
雷銘顫顫巍巍的轉身朝酒吧裡面走去,他腿上還有傷根本站不穩,柯浩瀚沒有辦法只能追上去扶着他。可是雷銘卻不樂意,他掙扎着抽出了自己的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別碰我!”
“好好好,但是你要去哪?”
雷銘並不理睬柯浩瀚,歪歪倒倒的繼續朝前走去。
奈何他腳踝骨折,根本站不穩,剛走了沒幾步,雷銘整個人膝蓋一軟,朝前撲去。
嚇得柯浩瀚一個措手不及,急忙去攙扶雷銘。
雷銘仰面摔倒在地上,一旁的桌子被他打翻,上面的酒瓶酒杯稀里嘩啦的碎了他一身,酒水溼透了雷銘的頭髮,黏糊糊的,沿着他的臉頰一路滑落。原本圍坐着桌子邊上喝酒划拳的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愕然地站了起來,怒火中燒。
“你小子是來攪局的吧?看着老子馬上就能贏了!”
柯浩瀚正要把雷銘扶起來的時候,旁邊一個男人突然抓着雷銘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
雷銘雙眼迷茫,頹廢不堪,渾身軟得像是棉花,一臉癡笑。
柯浩瀚見那男人氣不得輕,趕忙賠罪:“他病了!不是故意的!今晚你們可以免費消費,大事化下小事化了,息事寧人!息事寧人啊!”
“精神病就不要到處亂跑!”男人衝雷銘咆哮着,“笑得真是晦氣!毀了老子一晚上的手氣!想要我這樣放過你!沒門!一起給我上!”
“不要……大家……啊……”
柯浩瀚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和雷銘一起,立馬被一羣五大三粗的男人圍毆。
酒吧其他人都探出脖子湊個熱鬧,誰都不敢上前,酒吧裡面打架的人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不敢招惹。若換作平時,雷銘肯定要反擊,可他今天純粹是來找虐的,任憑那些男人怎麼打他,怎麼踹他,雷銘就是不還手。
柯浩瀚根本不顧自己也要護着雷銘,那小子身上還受着傷啊!
可即便如此,那羣男人還是不肯善罷甘休,還以爲雷銘他們好欺負,越發使盡力氣打!
帶頭的那男人還是不解氣,想着他剛剛立馬就要贏到手的錢,越想越惱怒,越想越氣憤,突然衝到鄰桌拎起桌上的空酒瓶,哐啷一聲,衝着雷銘的頭狠狠砸下去!
酒瓶頓時一分爲二,柯浩瀚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睜睜看着潺潺的血流暈染了雷銘的臉!柯浩瀚一聲嘶吼,掙脫了束縛,大步衝上去扶住了雷銘,大喊着雷銘的名字,可是雷銘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頓時失去了意識。
柯浩瀚撐着雷銘,鮮血沿着雷銘的五官浸染了他身上的病號服。他的頭髮裡和身上,還殘留着密密麻麻瑣碎的酒瓶碎片。任憑柯浩瀚怎麼喚他,雷銘始終沒有反應。
那羣男人正想要跑,被趕來的巡警當場制服。
柯浩瀚怕等不及救護車,立刻開車載着雷銘趕去醫院的方向。
一路上,柯浩瀚都在不停地給錢小沫打電話,可電話始終沒人接,柯浩瀚惱怒的一聲低吼,索性摘掉了自己的藍牙耳機,一腳油門轟到底,不管紅燈綠燈,呼嘯着馳騁過夜色,只留下一抹血腥紅的光跡。
此刻,醫院外,錢小沫穿着風衣推着連榮麟的輪椅,連榮麟也已經換上了便裝。
“你真的不用回去看看雪雪?”
“不用了,多看一眼,反而我更捨不得離開。”
連榮麟摸索着握住了錢小沫的手,“不用擔心,我們先去美國,你的家人很快趕來的。”
錢小沫“嗯”了一聲,她沒有告訴連榮麟,自己一個星期就會回國。
她不想去看雪雪,就是害怕自己會再度改變想法,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能再變卦了。
不過還好,只一個星期,熬一熬,也過去了。
“戒指你帶在身上的嗎?”
錢小沫從揹包裡摸出了戒指盒,放在了連榮麟的手心裡。
他笑了笑,捧着錢小沫的手,“雖然在醫院門口有點不浪漫,但我現在真的好想爲你戴上戒指,可以嗎?”
“嗯……”錢小沫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連榮麟揚起脣角暖暖一笑,曾經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終於回來了。
他摸索着,將鑽戒戴在了錢小沫的左手,不捨的愛撫着。
“你的手溫暖細膩,又如流水般順滑的感覺,我會記住一輩子。”
連榮麟咧嘴暖心一笑,後來他真的記了一輩子。
錢小沫抽回了自己的手,只說車到了。
兩個人上了車,輪椅摺疊着放進了後備箱,然後司機開着車揚長而去。
正好這個時候,柯浩瀚開着紅色跑車衝進了醫院大門,與錢小沫坐的車,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