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嚇得渾身發麻,猶如晴天霹靂,一顆心七上八下,根本不知道奎因在說什麼。
“東家……我……我不明白……”
奎因眸光一沉,輕挑着眉梢盯着黑影,那凌厲如刀的目光幾乎看穿了他,黑影的心咚的一顫,像是落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不停地往下墜往下墜,而他卻無能爲力,眼神甚至顯得有點心虛。
“你,解釋給他聽。”奎因突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轉動着輪椅背對着黑影。
黑影愣了愣,眉尖微蹙,奎因在讓誰解釋什麼給他聽?
書房裡,還有第三個人?
黑影這時疑惑着邁着長腿繞過眼前的沙發,並沒有看見什麼人。可是,當黑影在茶几前站定,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雙交疊在一起的雙腿,黑影側眸看去,在單人高背沙發裡果然坐着一個人。他正悠然自得地對着自己淺笑,可是他的目光裡,他的笑容裡,是恣意妄爲的狂妄,和鄙夷輕蔑的不屑。
黑影的眉頭越皺越深,難以置信地呢喃出聲,“少東家?”
簡念揚起下頜望着他,滿心歡喜地欣賞着他的驚目乍舌,幽幽地說道:“是我。”
黑影微眯着眼思忖着什麼,目光在奎因和簡念之間來回,這個時候,混沌無知的大腦才突然被一道閃電劈過,瞬時明朗了起來。他暗暗握緊了拳頭,看向奎因,神情嚴肅又凝重,一本正經地說道:“東家,我想着之間,肯定存在什麼誤會。”
“是不是誤會,不是你能說清的。”簡念薄脣微勾,眸中的寒意猶如窗外的雪,寒人心脾。
黑影轉向少東家,“還請少東家講出事情的始末。”
簡念高傲着一聲冷哼,“始末?都是你下令讓人做的,怎麼還要我講給你聽?”
黑影不動聲色保持沉默,在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前,他說得越多破綻也就越多。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要老實回答,就知道是不是誤會了。”
“好。”黑影答得乾脆,他實在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引起奎因的懷疑。
簡念撐着扶手站了起來,攏了攏自己的外套,踱步走向黑影,臉上始終都是冷笑。
“第一個問題,這次對付雷銘的行動,是不是你主動向父親大人提出的?”
“是。”黑影目光如炬,始終瞪着簡念。
簡念滿意地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是不是你提議,要我參與到這次行動中?”
黑影微微眯了眯眼,不假思索地應着“是”,現在他真有點期待簡念在和他玩什麼花樣。
“第三個問題……”簡念脣畔的笑意一冷,臉上的假笑蕩然無存,“是不是你,在最後對付雷銘的關鍵,下令你的手下將我五花大綁關在車上,還派人監視我?”
黑影的臉色一黑,有所遲疑,餘光看向奎因。他的心裡還斟酌着如何回答,奎因始終背對着他們,黑影看不見奎因的臉色,更不知道奎因心裡的想法,一咬牙,瞪向簡念,斬釘截鐵地回道:“是!不過,那是爲了保護少東家的安危。”
“是不是真想要保護我,我不知道。”簡念大步逼近黑影,二人之間腳尖抵着腳尖,空氣的溫度驟然跌倒了冰點以下,就連呼吸也在空中凝固,簡念眉梢輕揚,聲音裡是說不出的洋洋得意,他正一步步把黑影往他設下的圈套裡面帶,“我只想問第四個問題,最後,你有沒有抓到雷銘?”
黑影咬了咬牙,目光掠過簡唸的臉落在奎因的背影上,眸底是掩飾不了的失落和不安,喉結聳動着才硬着頭皮回道:“沒有……我們沒能抓到雷銘……”
“哈!”簡念歡喜着一聲嗤笑,他等得就是現在,“你看看吧,你自己提出的計劃,你自己一手控制局面,最後居然還是讓雷銘給跑了?你是在作秀嗎?你是當我們骷影盟的成員是螻蟻,生命這麼不值錢?你知不知道剛剛彙報上來的消息,這次行動,因爲你,我們損失了多少人?”
黑影急忙向奎因解釋,“我已經射中了雷銘,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射中了人還不能把他抓住?你覺得說得過去嗎?”簡念責怪着黑影。
黑影狡黠的看向簡念,冷笑道:“雷銘一個人不可能跑掉,我懷疑我們當中有內鬼!”
“難得這一點和我想一塊兒去了。”簡念轉身看向奎因,“父親大人,這個計劃從頭到尾都是黑影一手策劃執行,我嚴重懷疑他……黑影,就是我們當中的內鬼!”
“少東家!”黑影氣急敗壞一聲嘶吼。
簡念不聞不顧,繼續說道:“我在任務中的行動,全程黑影和他的人都在我的身邊,我不可能從中做鬼,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向雷銘泄露此次行動,我不具備這個時機。但是黑影就不一樣了,他是這次行動的策劃者,說不定老早就和雷銘計劃好了,想要做場戲給我們看。而且最後關鍵時刻,黑影把我綁了起來,誰知道他之後鬼鬼祟祟地又做了什麼?”
“少東家,我怎麼可能和雷銘聯手?”
“你怎麼不可能?”簡念冷笑着,“越是不可能的,往往越是可能。”
黑影瞥了眼奎因,到現在奎因都沒有開口,黑影完全摸不清奎因在想什麼。
“少東家,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讓兩個手下看着你是爲了保護你,可是你將他們打傷逃走,又是什麼意思?這段時間裡,也沒有人能夠證明你在做什麼,你完全有時間救雷銘離開,不是嗎?”
簡念面不改色地說道:“你把我五花大綁還讓人守着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和雷銘聯手想要害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和雷銘在預謀着什麼,我當然要逃啊!換做是你,被人綁在車上,難道你不跑嗎?”
“少東家,你現在說了這麼多,都只是你的推斷,你沒有證據。”
“證據嗎?看來,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簡念冷笑着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揚手摔在黑影的胸口上,黑影疑惑着將文件夾打開,頓時瞠目結舌,滿臉蒼白地擡眸看向奎因,一排排的淚水沿着他的臉龐流淌。簡念盯着他,打趣着一笑,“這麼冷的天,你也能冒汗?啊,我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冒冷汗吧?”
“……”黑影一時語噎,無法狡辯。
簡念從他手中一把抽走了文件,笑道:“你借用他人的名義在瑞士銀行開了個賬戶,賬戶下的資金全部堆出來都可以堆好幾座金山銀山啊!不如你先好好交代,這筆錢你從什麼地方來的,又準備拿去做什麼?”
“少東家,我想我存一點私房錢,應該不違背組織吧?”
“如果你賬戶下的這筆錢叫做私房錢的話,你的私房估計是好幾個金庫吧?”
“誰說過,金庫不能做私房呢?”黑影不甘心地瞪着簡念,怒火中燒的雙眸裡不滿了殷紅的血絲,像是要把簡念狠狠網住拖進地獄似的,“少東家,你不能憑藉這些東西來質疑我對組織的忠心!如果這些東西就能定我的罪,那麼少東家,這裡面的東西,你又該怎麼解釋呢?”
簡念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看着黑影,他完全不知道黑影又在玩什麼花樣。
黑影瞥了眼簡念,滿是不屑,似乎在說“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他繞到書桌邊,打開了自己的平板電腦,在電腦上飛快地點着什麼,又瞥了眼簡念,咧嘴壞笑,然後雙手捧着電腦到了奎因身邊,“東家,請看這段視頻。”
“視頻?”奎因擡高了音量,看了眼黑影手中的平板電腦。
黑影此時得意洋洋地看向簡念,深邃的眼眸此刻難得的明朗起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而簡念始終面無表情,在黑影看來,簡唸的這個樣子無非就是被震驚的模樣,可是,黑影萬萬沒有想到,下一秒,視頻裡面突然傳來了女人嬌滴婉轉的叫聲來。
這樣的叫聲,只會出現在孤男寡女做某件事的時候,黑影的腦袋嗡的一下,瞬時僵住了。
奎因挑着眉梢看向黑影,譏諷着挖苦道:“這是……要我來學習技術的嗎?”
黑影一把舉着平板電腦,瞪着屏幕上的畫面,整個人都呆住了。畫面裡面的確有簡念,他躺在牀上一絲不掛,另一個連公館女僕打扮的女人騎在他的身上,女僕的衣服已經脫了一半……黑影立刻關掉了視頻,又在平板的內存裡尋找着那段雷銘和簡念私下見面的視頻,可是沒有了!那段視頻不見了,有的,只是簡念在連公館裡一切活動的監視視頻而已。
“是你!是你!”黑影咆哮着衝向簡念,抓着他的衣領一頓怒吼,“是你換掉了視頻!是你……是你想要陷害我……是你一直都在陷害我!”
簡念冷哼了一聲,抓着黑影的手腕將他的手硬生生的扳開,笑道:“你說的,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說是我陷害你,還是你在陷害我?怎麼,我被禁足在連公館裡,找個女人玩玩,也違背了組織的規定?”
“是你把視頻調包了!”
“時機呢?我哪裡來的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我又怎麼知道你有什麼視頻?”
簡念一把推開了黑影,聲音裡聽不出他絲毫的情緒波動。
黑影一個趔趄勉強站穩,恍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簡念,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自己被簡念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