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電話,宇翔的班主任支支吾吾的說讓宇翔暫時休學,我便已經心知肚明。
看着門口,急急奔來的吉娜和一路被她拽着垂頭喪氣,一臉悶悶不樂的宇翔,我只能淡然的對吉娜相視點頭。
彷彿只是一夜之間,那條儘管被肖嚴(呂英)用盡一切辦法挽救的緋聞,還是變幻了千萬條流言。清晨的廣播,街巷的輿論,網絡的熱議以及雜誌報紙的大幅刊登……
這無疑是本年度最具爭議的一件事情,而事態的變化,不斷的新鮮更早。難以預料,無法躲閃。
看着母親欲出門的樣子,我急急的喚住:“媽,別去了,我們,還是少出去好些,未免給車行帶來麻煩。”
母親頓了頓腳步,回頭應了聲:“好。”
隨即滿面憂色的看着我,“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我默默的點頭,是的,事情已經到了一種誰也無法控制的地步。應及了呂英的話,連出門都需要很大的勇氣,爲了不引起狗崽的注意,我們只能盡少露面就少露面。
“那你的工作呢?”
“早上我已經向公司請假了,如果可能,我或許應該請辭的。”想嘆氣,卻怕母親擔心,日子過到這種連出氣都爲難的地步,大概,我真的是特殊的一個。
“恩妮,我~”
母親的神色突然有些異常,我看着她的樣子,不明所以。
“媽,你有事嗎?”
“那個,狗崽真的有那麼厲害嗎?真的什麼都能查出來?”
“嗯,可能吧。媽,怎麼這麼問?”
“我只是問問,對了,那個肖嚴,現在怎樣?她也是搞娛記的,我們可以找她幫忙。”
“媽,這事,您別管了,好嗎?好好看着宇翔,他今天的神色不好。”
“怎麼了?”
“今早,班主任打電話給我,說學校圍了很多記者,讓宇翔暫時休學一段時間。”
“哎~那我去看看他。”
努力的微笑着把母親送走,我的目光頹然潰敗。
狗崽有多厲害我不知道,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當初單純的以爲只有肖嚴的名望可以幫我,而且今天,就連她,都已經隨我同蘇宇走入了新一輪輿論風口浪尖。我驚愕的看着報紙上那則關於呂英和蘇宇的過去,除了自責,我已經找不到任何的語言去向她致歉。
這世上,最可笑的莫過兩個女人將心緊緊的繫於一個男人身上,本應是敵人卻危機時刻相互扶持,直至一併跌落。是相互僞善,還是相互珍重,那麼昭然若揭,就連謝謝,都那麼蒼白可鑑,可若追問緣由,我們也不過只是爲了維護各自所珍視的那個男人而已,如此簡單。
“你爲什麼不把孩子的親生父親說出來?這樣對你和蘇宇都好。”
呂英的話響在耳畔,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原來竟是那麼的自私,真的只是爲了燕子和冠嵐嗎?也許,我只不過是爲了拒絕承認年少的無知。
這終歸太殘忍,對蘇宇不公,對呂英不公,對宇翔也不公。
我無法平息內心的掙扎,手指不斷的重複着幾個按鈕,對着冠嵐的號碼,一遍又一遍的選擇、跳過。縱然我知道,徘徊的不止是選擇,錯過的更多的是機會,流失的卻是時間。
終於狠心按下號碼的那刻,電話裡徐徐傳來一陣清脆的童謠在耳邊流淌,我無法猜透這樣的結局,他的答應也許是不帶遲疑,可是我內心的掙扎,卻是與昨天徹底的對抗蕭殺。
“喂,恩妮嗎?”電話接通的剎那,我聽的分明,是燕子。
“燕子,你,過的還好嗎?”
“恩妮,你和蘇宇?”
“算是風光了一把,能不說這個嗎?”
“恩。我只是很擔心你!”
“還好,我很安全。”
……
我無法用語言向燕子道明一切,努力的抑制的過程裡,我滿嘴的口是心非。掛了電話,我有些啞然失笑,燕子,她不傻,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此刻的用意是什麼?可她卻絕口不提,是我太僞善,還是世俗太僞善?這是我沒有料到的結局,將我心底那抹微弱的小希望狠狠撕殺殆盡……
我有多無助,就有多無力。只是突然間,全世界頓時失去了重心。我啷蹌的把自己丟進沙發,淚水頃刻浸溼了面龐……
很多時候,倒黴找上門的時候,任怎麼躲也是徒勞無用,好似現在的我,夜半的時候,接到呂英的電話,告訴我,千萬不要離開車行,也不要開門,問及她的近況,聲音裡隱約透出些許低嘆:一切還好,別擔心,我能應付。
簡單的一句話,與燕子的態度,猶如天壤之別,讓我心裡莫名的哀傷,假使我們之間沒有一個蘇宇,如若不然,我們或許該是一對非常不錯的朋友。然而這一刻,我想的更多的不是友誼,而是更多不明的來自於燕子,愛情真的可以讓她如此的自私嗎?
門外,只是一夜間,便多了許多的車輛,人影婆娑,靜靜的站在隔樓的窗臺,無法預見,這一夜過去,將是一副怎樣的場景,世界末日,大概就是這樣。
四壁徒勞,八面楚歌,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心情吧,無奈和茫然在我心頭重重的熒繞。狠狠的抽了口煙,然後掐滅。聽到母親翻動身影的聲響,她也是沒有睡着,這一夜已經不知道輾轉多少次。
我深深的知道,就算現在,我說出了宇翔的身世,也沒有人會相信,或更有甚者,認爲這只是爲了維護蘇宇的一面之辭。如果冠嵐在就好了,我從來沒有如此的絕望,絕望到那麼的想他,不禁有些嗤笑起自己,竟是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下,想着冠嵐,爲另一個我愛過的男人。
雨說來就來,夜半的時候,已經飄潑,很佩服那些堅守如初的狗崽,他們堅持不懈的精神讓我苦笑,愁是無用,我頹喪的有如一隻殘喘的犬,獨自舔息,直到沉沉睡去。
清晨,並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喧譁,陽光透過窗簾灑了進來,帶些泥土的腥氣,空氣裡的某種香味靜靜的縈繞,迷朦間,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的坐在桌邊,凝重的翻閱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