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古河也算是一員猛將了,宣府二十萬大軍之中如果僅論單挑的話,便是石萬山都要稍遜其一籌。平時他也是叫得最歡一個,有一種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中之意,可是現在,他竟然問出了這個問題,這足以說明他的內心中有些害怕了。
古河之言讓原本更爲寂靜的房間中,顯得越發安靜。石萬山和寧文風都是不言不語,他們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也不知道要如何的回答這個問題。只有鄧強太監,在沉寂了片刻之後突然發生道:“古將軍,你這是何意?難道是怕了不成?”
做爲太監,他最大的靠山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帝。而任何一個有異心者都會成爲他們的敵人,也就是平時大家的關係還不錯,換成旁人敢說這樣的話,怕是鄧強早就喊兵抓人了。
“我會怕?開什麼玩笑,戰場之上,哪一次本將軍不是身先士卒,我不過就是說一件我們遲早要面對的事情而已。”面對着鄧強的質問,古河自然不會退縮。
大敵當前,若在有內訌的話,城內的形勢只會更加的不樂觀,做爲總兵的石萬山終於開口說道:“好了,好了,這不過就是私下之言而已,做不得數的。我們現在還是想一想如何面對眼前的情況吧,如何針對瓦剌鐵騎的攻伐。皇上已經說了,三不剌川城不能丟,不然軍法處治,即是這樣,不想死的就快一些拿主意出來。”
“不好守,沒有足夠的糧草,時間一長軍心必然大亂。”以智者出名的寧文風輕搖了搖頭。
“我們可以讓答魯城想辦法給我們供應糧草,還有這裡距離大同府並不遠,可以從那裡想些辦法。”鄧強也出言進策,跟在石萬山身邊久了,對軍事上他也不是一個小白,多少也懂了一些常識。
“大同府?呵呵。”寧文風聞言即搖了搖頭,“如今他們的總兵退到了寧夏衛,他們一定嚇破了膽子,想讓他們支援我們根本是不可能的,怕是他們連打開城門的勇氣都沒有,至於答魯城,我們倒是可以命令他,可我們這一走,原本那裡的守軍就不多,他們能守住城池就不錯了,豈敢出來呢?”
“他們能守的住,忠膽公是不會看到有人攻下答魯城,威脅到漢民百姓的。”說起這個問題的時候,石萬山插了一句嘴,還是言之鑿鑿。這也正是他不擔心的,或許皇上也看到了這一點,不然的話就不會讓他們死守三不剌川,而是退回死守答魯城了。
不管楊晨東對各方的威脅有多大,勢力的崛起有多麼的迅速,有一點是沒有錯的,那就是他對大明百姓,或是說對漢民的種種照顧,這一情況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即然是如此,那以他的脾氣,就絕對不會放任着答魯城被人攻沒而置之理。
在這一點上,便是連石萬山都是佩服不已。
一說到楊晨東,古河又插言道:“哎,你們說,我們可以不可以讓人給忠膽公傳信,請他們給我們運輸物資呢?別人會怕瓦剌和亦力把裡的聯軍,五星軍是不會怕的吧。”
“這樣行嗎?五星軍在始城的兵力並不多,他們擁有這樣的能力嗎?”鄧強也聽出了興趣,開口說着。
“不要想了,這是不可能的。”寧文風一言否之。爲了怕兩人不信,隨後還解釋道:“大家都不是笨人,應該可以看的出來忠膽公的野心,以後我們必然有爲敵的那一天。即然是敵人,不在我們落魄的時候踩上一腳就不錯了,哪裡還可能會支援我們呢?再說,我們有銀子付給他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皇上還欠忠膽公一千一百萬兩白銀吧。”
寧文風一邊說,石萬山等的臉上就隨之而不斷變化着,尤其是太監鄧強,更是臉色十分的難看。畢竟他的主子都欠着人家錢,說話不硬氣,他這個主子眼中的一個小棋子而已,還能說些什麼呢?
四人座了足足一個下午,也沒有商量出更好的辦法來。最終石萬山只能說道:“算了,是福不是禍,我們把問題上交好了,即然皇上要我們守在這裡,有些事情總是經幫助解決的吧。不然的話,我們守不住城池也怪不得人了。對了,這件事情還要麻煩鄧公公,城內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糧草最多供大軍吃上二十天,二十天之後怕是城池將不攻自破。”
“本公公曉得,我這就回去寫密摺給皇上。”鄧強正色道。這已經不僅僅是能不能完成任務的問題,而是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認真不上心。
......
始城,楊府。
新一軍又打了一場大勝仗,殺敵俘敵近三萬。捷報送到了楊晨東的面前,他也僅僅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放到了一旁,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內,近乎一比的一兵力比對,如果新一軍還打不過來敵的話,那也就不會叫新一軍了。
亦力把裡輕敵而來,敗兵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而已,他並不擔心,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眼前的局勢多變,以及他自己需要做一些什麼,比如說戰場上下一步的形勢會發生什麼樣地變化。
楊晨東是一個做事情喜歡做一步看三步的人,這一次亦力把裡的騎兵突然出現,出乎了他的意料,也並不在在他的打算之內。只是即然出現了,他當然不會客氣,纔給新一軍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事實證明這一仗打勝了,且勝的毫無懸念,可這並不能說事情就此沒有問題,相反吃了虧的亦力把裡接下來會如此做就是他需要去考慮的問題。只有把各種可能都估量到了,做好了防備,才能保證在任務的情況下五星軍都能安然泰山的面對一切。
一直以來,楊晨東也是這樣做的,他所指揮下的每一仗,看似並不如何的費力與危險,這些都是他精心算計和謀略的結果所致。不然就算是擁有着先於這個時代幾百年的武器,也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擁有如此大的成績。
那問題就出現了,接下來亦力把裡會怎麼做呢?是會選擇吃下了這個啞巴虧,還是出重兵進行報復?
從四年前他離開北明京師,以回鄉祭祖的名義離開並幫助南明對付黃匪軍開始,他便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旅。所不同的是農民賺的是糧食、商人賺的是錢、政治家賺的是名聲,而他賺的是一國罷了。
要建一國,不僅僅只是打打殺殺那麼簡單。不是有一句老話說的好,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嗎?怎麼樣將打下的這些地盤經營好,爲之所用纔是顯真本事的時候。
好在憑着一些後世的經驗,外加大倉中的一些商品都可以給他創造出無數的價值。有了銀子好辦事,地盤打下來也穩固下來了。可畢竟他的底蘊太差了一些,使得地方上的管理已經跟不上他開疆拓土的步伐。就像是現在,他可以揮師,也有一定的能力打下更多的地盤,可是如何守住這裡就成爲了大問題。就比如眼前的亦力把裡,那地方的地盤也不小,且是地廣人稀,一旦打敗了對方的主力騎兵之後,佔領那裡並非是什麼難事。
同樣是因爲地廣人稀,需要的百姓數字便真的難爲住了他。換一句話來說吧,他擁有打下對方的能力,卻沒有佔領對方的實力,即是這樣,現在也就是佔領亦力把裡的時候,也就等於不是與對方決戰之期。
“哎,下大力氣打敗了對方,又不能求得什麼好處,實在是讓人沒有興趣的事情呀。”嘆息了一聲,楊晨東叫來了楊二,他要給遠在千里之外的漠北師發報,讓他們去做一件事情。
楊晨東在算計,需要時間積攢足夠的實力,比如說佔據一地之後的優秀管理人員、需要遷出遷進的百姓、以後這一地區的發展之路、要建什麼樣的工廠、準備給百姓指一條什麼樣的陽光大道等等。與他相同,北明也在算計,北明京師之中,衆大臣們在朝會上達成了一個共識,三不剌川城必須要守,還要守住,唯有如此,才能給正在備軍準備出戰的石亨大都督準備足夠的時候,在草原之上與瓦剌所部來一個大會戰,奪取最終的勝利。
共識是達成了,可三不剌川城的情況就擺在那裡。城不大,城牆不高,裡面儲存的食物和水源都十分的有限。靠着這樣的一箇中等城池,是根本不可能擋住瓦剌和亦力阿里聯軍的。
“石總兵是一個能打仗的將軍,宣府防守戰、答魯城爭奪戰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現在他手中還有近二十萬的大軍,只要糧草跟得上,想必守城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朝會之上,兵部尚書儀銘站出,發着着自己的觀點。
儀銘之言引來了其它不少朝臣的默默點頭支持。可是跟着工部尚書石璞就站了出來,“儀尚書說的是不錯,關鍵的問題是糧草如何保證按時供給?”